“长生叔,你五十还没到,人生堪堪才过一半而已,什么孤寡老人不孤寡老人的,太难听了。
可能是月老打了个盹儿,属于你的缘分还没到,别着急。”
潘巧韵劝说。
这话不仅让张长生面露苦笑,另外几个村民也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在农村到了张长生这个年纪,除非一夜暴富,否则想要找到媳妇千难万难。
“巧韵啊,反正你现在也单着,要不可怜可怜你长生叔,嫁给他得了。”
名叫王麻子的男人开口调侃。
“王麻子,挖苦老子不与你计较,别坏了巧韵名声。”
潘巧韵没有急,反倒是张长生横眉竖目,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架势。
“长生叔,不用与这赖汉一般见识,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潘巧韵顺势嘲讽了回去。
王麻子是村长的亲兄弟,要不是有村长哥哥帮衬,他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娶到媳妇,最终娶了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哑女,也算成了个家。
王麻子早就厌烦了家里的丑妻,经常出言调戏潘巧韵,想要吃上一口天鹅肉来着。
然而潘巧韵从未给过他好脸色,便因爱生恨,时不时在村里造潘巧韵黄谣,把她说成人尽可夫的婊子,仿佛这样才能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张玄冷冷扫了眼王麻子,随后对张长生道:“长生叔,我弄几副药,晚点送你家里去。熬来喝了,对你身体会有所帮助。”
“小玄有心了,叔谢谢你。”
张长生倒也没有拒绝,决定回家准备好诊金。
他向来不喜欢占人便宜!
“哪里的话,长生叔这些年对我家多有帮衬,我都记在心里呢。”
张玄连连摆手。
几个村民见张玄的确有医术在手,也不急着回去下果子,当即厚着脸皮开口,想要让他帮忙治一治身上的老毛病。
还是那句话,开了口子后就不太好立规矩了,容易得罪人。
尽管张玄不太乐意,还是坐下来为几个村民检查。
他们把张长生抬到家里来,也算是帮了大忙。
就在会诊之际,一辆缉查车呼啸而来,停在张玄家外面的马路上。
张玄见状皱了皱眉,感觉事情不太妙。
很快,大腹便便的吴大才,带着两个手下笔直朝张玄家里走来。
“谁是张玄?”
吴大才走进院坝,双手叉腰,用鼻孔瞧着院坝里的村民,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我!”
张玄深吸一口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铐走!”
吴大才二话不说,吩咐两名手下前去上铐子。
“等等,你们凭什么铐我儿子?”
周玉枝认识吴大才,正是吴美丽的大哥,明显是来公报私仇的。
“缉查所办案,轮得到你这无知妇人来质问吗?”
吴大才大声喝斥。
“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今天拼了这条命,我也不能让你们带走小玄。”
周玉枝心知这些地方上的缉查人员,没有几个好鸟,很害怕儿子被带走。
张长贵听到动静,也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
“行,我就告诉你凭什么!刚刚接到群众举报,黄泥村有个名叫张玄的人非法行医,这是触犯了刑法,如若调查属实,必将接受法律严惩!”
吴大才一手托着将军肚,把调子唱得很高。
这种情况下,张玄若是抗拒抓捕,头上会被按上抗拒执法,甚至暴力抗法的帽子。
到那时,吴大才便可以动用强制措施,打死打伤凭他心意。
“张玄从未收过诊费,只是向村民讲一些养生知识,算哪门子的非法行医?”
潘巧韵站在张玄身前,为他辩解。
“是不是非法行医,不是你们说了算,得跟我回去接受调查才有结论。
你们现在的行为,是聚众抗法明白吗?
再不散开,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抓回去接受审查。”
吴大才露出不耐烦之色,不想跟一群乡巴佬多费唇舌。
听到要全部抓回缉查所,王麻子等人明显怂了,当即表示要赶着回去下果子,纷纷抽身溜了。
反倒是张长生留了下来,对吴大才道:“长官,张玄的确没有搞什么非法行医,我能作证,可不能误抓了好人啊!”
“你作证?你拿什么作证?我刚才说得不够明白,还是你耳朵里面长毛塞住了?
是不是非法行医,缉查所自会调查,听懂没有?”
吴大才恼怒,用手指着张长生鼻子质问。
张长生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却也不敢与当官的作对,只好闭嘴不语。
“好大的官威啊!一个芝麻大点的地方小吏,怎么感觉比省首耿匡官威还大?”
裴小满忽地开口嘲讽。
听到有人直呼省首名讳,吴大才心里一紧,抬眼看去,见裴小满虽衣着朴素,身上却有着一股子自信从容的气质,绝不是农村能够培养出来的。
“你是哪来的小丫头?”
吴大才极为谨慎,怕对方有什么大来头。
“本小姐是省城裴家的人,我爸叫裴荣海!”
裴小满当即把自家老爸搬了出来。
“缉查所依法办案,别说你是什么省城裴家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今天我吴大才也要秉公执法,把人带回去调查。”
吴大才心头冷笑,立刻认定裴小满是在吹牛,狐假虎威。
省城裴家的千金小姐高高在上,怎么可能跑到这穷乡僻壤来?还穿得那么朴素!
就算对方真是省城裴家千金,吴大才觉得自己完全站在法理一边,没什么好顾虑的。
“别说了,我跟缉查所的同志走一趟便是。爸,妈,你们不用担心,相信缉查所会秉公执法,还我清白。”
张玄心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一旦抗拒执法,真就落下了把柄,到时候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尽管张玄这样说了,周玉枝与潘巧韵依旧面露担忧之色,却也明白不能与缉查所的人起冲突,否则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
张长贵默默摘下挂在腰间的旱烟抽了起来,没有人察觉到,他眼底闪过了一抹绝决的杀意。
儿子傻病痊愈,让原本快要支离破碎的家庭重新找回了温暖,张长贵无法容忍悲剧再次重演。
如果儿子因为这件事情蹲大牢,他会以自己的方式,让所有想要迫害自己家人的凶手去地狱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