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刚刚见亮的天突然被遮得严严实实。只是眨眼,豆大的雨点一颗一颗掉了下来,砸的脸生疼。这是我来此之后第一次见着下雨,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晚的计划。
我以此时为上,行动时为下,得卦水雷屯,下下之卦,但未绝,应顺应天机。
我不能淋雨,但是贪恋滋润,于是坐在帐边观雨。久违的湿气浸润着土地,滋养着万物,淋湿我伸出去的手臂。郎中来时淋成落汤鸡,见我也半身湿透,气的拉着我进帐。
他不顾自己,赶紧脱我衣服,用还未浸湿的部分为我擦身:“今日之事如果不成就明日!你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笑他一百步反笑五十步,我找了干燥的衣服和新的帕子扔给他:“今日应是计划不变,你大可安心。”
“我倒宁愿有变,可于你多扎一天是一天。”
听他之意,我不由感叹:“要是能把针留在身体里就好了。”
“我昨日也想过,但是没有想到合适的工具。用什么针,怎么埋进去,都是问题。”
确实受限于时代,现在讨论这个无异于痴人说梦。于是我老老实实的躺下,等他消毒下针,看他油灯燎针,我突然醒悟道:“先生回去后记得把草垫泡湿透,这场雨或许就是在提醒我思虑不周。”
郎中是淋着雨来的,经我提醒,也有此感:“我本想着没了天干物燥,今日定是不成,却不曾想过这层。”
“久不见雨,哪想的起来?连我也给忘了。”
天干物燥,大火烧楼,烧不好没有效果,烧的好,尸骨无存,真的是个大疏忽。
收了针,我送郎中出门,已是艳阳高照。悟了就收,这天机还真是善解人意。于是我临时起意,干脆送郎中回囚牢。到柞栎林,我便不再方便轻易靠近,于是就此道别。
张开神识,囚牢内一片寂静,看来这吃了就睡的命令,他们执行的还是很好,只有两个人见郎中后窃窃私语,无非也是在说打水之事。听了无趣,我便转看依柏乐帮忙准备的武器。
这丫头胆子确实够大,为了乌恩,可以配合我至此,也是难得。思及儿女之情,我心又痛。为什么大家都可以顺遂,只有阿木尔不行。
不等我多想,极远处有异响传来。我藏身树梢,隐匿身形。有人推车,不是送粮,是送干草!
干草车隐匿至我树下附近,人脸也能看清。这几个人,我在与乌恩督灶军营时见过,那是二王子的守备军。刚下过雨,我屯的干草和木料藏在修补土墙裂缝和二楼地面的工地上,可能已经湿了,而二王子这时备草,无异于雪中送炭!在烧杀这个事上,他果然极富经验,那就让他们送吧,送的真及时。
确保送草的人没有发现武器,待他们走远,我才回帐。军营不必此时探查,我准备等乌恩回来去斗场时再用神识探查。我已是亲王,随便入营,不合常理,容易打草惊蛇。
今日阿古拉不在,我借故盘坐在斗场边沿休息。军营里同样寂静,吃了就睡,应该也是在等火。
或许他们会早去埋伏,我该怎么做?
唯有迷途。
有陌上陪着,我自善以攻为守,有刑云仙君指点,我亦善以退为进。三年跟着天岚实战于术,所学不多却也收放自如。唯有这幻术,跟他们练不了。今日要用,深感三年太短。
该拿谁先试试呢?
再次铺开神识,找到一直窥看斗场的那人,以念掐诀,拂面点睛。
那个幻境应该很美,香风撩拨,引其跟随,继而迷途。
等那人自己乱转着入了训练之地,在那儿一个劲追着幻觉走,我大笑出声,才引得那沉迷训练的恋人回眸。
依柏乐好奇的在那人面前挥手,但是没有什么效果,不由纳闷:“这人哪来的?”
我摊摊双手,装模作样:“不知道。”
乌恩自然是知道来者出处,但是这里和军营同守囚牢,各自为政。除了乌恩供应粮草于三处均有牵连,按理说不会再有其他人胡乱相互涉足,难免警觉:“对面军营的人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