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儿,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岁月在他的眼角刻下了浅浅的痕迹,却也让这份父爱显得愈发深沉醇厚。他微微点着头,连声道:“好,好……”那声声叠字,仿佛蕴含着这许多年对女儿的思念与牵挂,以及此刻内心深处难以言表的欣慰。“当初送你进京,原想着路途遥远,又诸多不便,这京城与扬州相隔千里,恐怕要到你出嫁之日,为父才有机会再见你一面。却未曾料到,命运弄人,我们父女竟然会提前在这京城团聚,这也算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吧。”林如海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透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感慨。
林黛玉听着父亲的这番话,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被轻轻触动,眼眶瞬间泛起了一层红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今日是除夕佳节,是喜庆团圆的日子,怎能落泪呢?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拼命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强忍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个略带倔强的微笑,轻声说道:“父亲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女儿虽然进了京,可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父亲,想着扬州的家。女儿早已做好打算,本是准备在除夕过后便启程回扬州,陪伴在父亲身边的。只是如今世事变迁,我们能在京城相聚,一家团圆,这也是极好的安排。”话语间,既有对父亲的孝顺与眷恋,也有对命运无常的一丝喟叹,在这除夕的夜里,父女间的深情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轻轻晃动,林如海与林黛玉静静地相对而坐,守岁的时光在这静谧中缓缓流淌。
林如海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打破了沉默:“轩哥儿元宵后便要去往南疆,这一去路途遥远,事务繁杂,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似是想要穿透这茫茫夜色,看到那遥远的南疆之地。
林黛玉微微垂首,双手交叠在膝上,轻声说道:“赵郎此去,肩负重任,自是为了家国。只是他这一走,女儿心中难免牵挂。”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眉头轻蹙,流露出一丝担忧。
林如海收回目光,看向女儿,温声道:“玉儿,你也莫要太过担忧。轩哥儿武艺高强,又有智谋,定会平安归来。只是这期间,咱们林家也需早做打算。为父想着,你在京中,要多多与赵家女眷走动,也好相互照应。再者,家中的产业,为父也会慢慢交予你打理,你心思细腻,定能将诸事安排妥当。”
林黛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女儿明白,定会学着操持家务,管理产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女儿也会时常给赵郎写信,让他安心在外。”
林如海欣慰地点点头:“如此甚好。这京城中,人情世故复杂,你凡事要多留个心眼。若有什么难处,便告知为父,或者去找赵嫣夫人,咱们两家如今是亲家,自当相互扶持。”
父女二人又聊了些家常琐事,不知不觉间,夜已深沉。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爆竹声,新的一年正缓缓走来,带着未知与希望,而他们也将在这岁月的洪流中,守望着彼此,守望着远方的亲人,等待着团圆的那一天。
“父亲,有一事女儿想要问问?”林黛玉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何事,玉儿尽管问。”虽然佳肴已经撤去,但是林如海仍是就着果脯喝着酒,今夜他难得高兴。
“父亲可曾想过续弦?再有,年后父亲伤好之后,会谋求起复吗?”林黛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林如海放下手中的酒杯,神情微微一顿,他抬眼看向黛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玉儿,为父确实有想过续弦之事。”林如海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只是这人选需得慎重考虑。你母亲与我夫妻情深,这些年我虽独自拉扯你长大,但也从未忘却对她的承诺。如今若是续弦,不仅要寻一个能操持家务之人,更要能善待你、真心疼惜你,如此,我才能放心。”
林黛玉微微垂下眼帘,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咬着下唇,片刻后轻声说道:“女儿明白父亲的苦心。只是这终究是父亲的大事,女儿唯愿父亲能幸福。若父亲有了合适的人选,不妨告知女儿,女儿也并非那不明事理之人。”
林如海心中满是感动,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黛玉的头发:“玉儿,你能如此懂事,为父很是欣慰。此事不急,为父自会慢慢斟酌。”
黛玉乖巧地点点头,厅内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窗外,夜色深沉,偶尔传来几声远处的爆竹声。
林如海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坚定,他微微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缓缓说道:“至于起复一事,玉儿,在未进京之前,为父确实未曾有过这样的念头。然而,自通州码头一路走来,再到这京城中的种种见闻,为父心中渐渐明晰,林家如今的状况,还需我来撑住门楣。”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那漆黑的夜色,似乎透过它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轩哥儿元宵佳节后便要远赴南疆,那里局势复杂多变,即便他有百般能耐,对这京城中的诸事也是鞭长莫及。虽说我知晓他定会提前做好周全安排,但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自己亲自去办才最为妥当。所以,年后为父便要开始谋划,想方设法寻求起复之路了。”
林如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决然,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不愿让尚未完全成熟的赵轩独自扛着两个家族的重担前行。此刻,自己尚有几分精力与能力,就理应为儿女们遮风挡雨,为家族的未来出一份力。
林黛玉静静地听着,眼中满是理解与支持。她轻轻地点头,柔声说道:“女儿明白父亲的心思,父亲只管去做,女儿会在后方守好家中一切,静候父亲佳音。”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未来的担忧,也有携手共进的勇气与决心。在这除夕之夜,新的征程已在他们心中悄然开启,只待新春的曙光破晓,便踏上那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道路。
华灯初上,赵家宅邸内一片静谧,然而在那间烛火通明的书房中,却弥漫着紧张而凝重的气氛。赵轩身姿挺拔地伫立在书房中央,面前的大案上摊满了地图与信函,他目光冷峻,神色专注,正有条不紊地部署着元宵节后奔赴南疆的各项事宜。
“来人,速速传信给赵广,命他即刻召集江南赵家的子弟兵,于年初六准时出发前往南疆。这一路之上,但凡遇到匪患,不必留情,务必全力剿灭,以保路途畅通无阻,为后续大军行进扫除障碍。”赵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罢,他微微皱起眉头,略作思索后又接着吩咐道:“再通知族叔一声,待京城的护卫队伍抵达江南,便是我们江南赵家举族迁移至南疆之时。让他务必督促众人做好一切准备,无论是粮草辎重、兵器装备,还是老幼妇孺的安置照料,皆不可有丝毫疏漏。此次南疆之行,关乎家族荣辱兴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f
侍从们领命而去,脚步声在长廊中渐行渐远。赵轩独自站在书房内,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地图,那错综复杂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仿佛都化作了一道道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烧着炽热的斗志。他深知此行艰险万分,可背后是家族的期望与责任,前方是保家卫国的使命,纵有千难万险,他也必将勇往直前,在南疆的土地上闯出一片天地,守护好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而贾府也在守岁,人人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只是不同于灯火辉煌的荣禧堂,薛家母女住的小院,却是冷清异常。
贾府给薛家送来了年夜饭,今日过年,贾府也不曾柯待薛家,都是按照贾府的年夜饭规格准备的,只是薛家三人却是无心食用,薛家终究还是败落了,薛家二房年前的最后一封信传来了京城,薛家在江南的铺子已大部改为了薛蝌的名字,虽然还有一些铺子在薛蟠的名下,但是谁都知道那些铺子是怎样的成色。
薛家三人不好责怪二房落井下石,毕竟二房还给他们留了铺子,换成他们,估计什么都不会给二房。
就着贾府的饭菜,薛蟠喝了个酩酊大醉,薛家母女二人也无心守夜,薛家人早早的睡了,只是薛宝钗躺在床上时,忍不住的想到了赵轩,若是自己的筹谋成功了,那此刻薛家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吧?时也命也,薛宝钗叹了口气,钻进了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