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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遗梦南国 > 第113章 临朝痛击公私泄愤 擎天撼地上下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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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临朝痛击公私泄愤 擎天撼地上下惊魂

东堂殿,群臣顺次列坐。

临川王举笏上前先行拱手。

“陛下,臣奉命赴江东诸郡县,为浮山大堰征敛物资。”

“时至今日,已运送粮草七十万斛,银钱五百万,木料石材近千万石。”

“征得劳役共计二十又四万。”

“据都筑堰督康长明奏报,淮水沿岸河堤皆已修葺完毕。”

“大堰已筑起了十五丈,两岸接拢指日可待!”

“为保万无一失,堰体还需加高。”

皇帝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宣达亲赴各地征粮征物,实属不易。”

“不过眼下还不能放松,既然北部州郡已经征敛过了,那就去吴郡、吴兴等郡吧!”

“臣......定不负陛下嘱托。”

“只是......”

“嗯?”

“宣达还有什么话要说啊?”

“回陛下,臣等费些心神不算什么,只是江东各地经此征敛,取之已尽锱铢。”

“臣担心,此番再去,恐怕会伤了各郡根本。”

皇帝一听这话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快。

话说这个老六拿着皇帝的圣旨,把豫州、南豫州、南徐州、北兖州征了个遍,又派人到扬州东南的吴郡、吴兴、会稽等郡搜刮了一番。

地方大户自然是主动献钱给粮,又奉上无数珠宝器物不说。

仅仅三个月,他便把能征的不能征的地方全都征敛了一遍,该拿的不该拿的也都悉数收入了腰包。

至于他上报的粮草七十万斛,银钱数百万两,和他装在口袋里的相比比,几乎是一半一半了。

“陛下!”

“六殿下所言不无道理。”

尚书右仆射袁昂,拱手向前。

“江东虽富庶,可江东各郡皆负有补给京都之责。”

“吴郡、吴兴、会稽三郡,负担更是重大。”

“京都所食粟米、卤盐皆取自三郡,宫中所用布帛、锦缎亦多半产自江东。”

“而拱卫京都所需钱粮,亦出自江东各郡。”

“自从东府城府库钱粮运往北徐大营后,又不得不从江东补给。”

“如今幸得秋至,江东百姓才得以补充粮食,维持生计。”

“此时若再行征敛,便如同从百姓口中取粮,仓内无粮可食,恐百姓生怨,还望陛下......三思!”

袁昂声音颤抖,双膝跪地再三叩首,近乎于哀求着。

“臣等附议,还请陛下三思!”

御史中丞司马元素、丹阳丞殷芸、中书令、侍中徐修仁、侍中、吴郡太守王柬、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张延符、左户尚书、太常卿陆明霞等一众臣工皆跪了下去。

新任领军将军、十州政务都督萧子昭,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左光禄大夫建安王,好像除了几个皇族宗亲就没有站着的了。

“陛下,臣愿献上家财和三年俸禄,接济浮山筑堰!”

萧子昭挺身上前,声音清朗无比。

就连杵在旮旯里的萧辰都听得震耳朵。

要说萧子昭这句话可是说在了当口,他这个面子卖的,绝美!

临川王听后心中一颤。

没想到他萧子昭在这等着呢!

建安王也被萧子昭这一番仁臣肱骨的忠义之言给惊住了。

他这哪里是献家财支援筑堰啊,要说家财,谁能比得过临川王呢!所以他这话分明就是冲着临川王来的。

一个领军将军都舍得捐家产了,你们作为亲王、郡王还能不表示表示吗?

如果要表示,还能比一个臣工表示的少吗?

“呵呵呵,子昭将军此言,可就让诸位臣工为难了!”

建安王笑了笑,来到了萧子昭面前。

萧子昭听后稍作拱手示意。

“八殿下多虑了。”

“子昭既无良策,只能以家财献之。”

“况且下官家中那些良田、府宅,皆为陛下赏赐,微臣终日惶恐,皆因圣恩难计。”

“如今筑堰物资短缺,子昭却无甚计策,心中已是羞愧万分。仅有献出家财,为筑堰一事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萧子昭说完,深深的低头拱手作礼。

建安王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瞪了他一眼,回到了原位。

见没人再表态,皇帝捋了捋胡须,朝门口看了看。

“萧卿?”

“臣在。”

萧辰走到近前,拱手作礼。

“萧领军所言,你意下如何啊?”

只见萧辰抿着嘴儿摇了摇头。

“家国有难,臣自当效仿圣贤出谋划策,也应该学习萧领军这般深明大义之举!”

“不过臣那些家底儿,想必住在新桥附近的同僚们也都知道,值不了几个钱。”

“即便是捐出去,对筑堰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而对于诸位臣工来说,捐出家财,就等同于伤了根本。”

“到时候心生埋怨,在为政时消极懈怠,也都说不定。”

“既如此,萧常侍可有计策?”

建安王闷声问了一句。

“计策倒是有一个。”

“适才袁尚书说过,江东自古富庶。”

“况且陛下亦有旨意。”

“既如此,只能劳烦六殿下,再去江东诸郡辛苦一趟了。”

“萧常侍,难道你没听明白吗?”

“适才我已说过,江东之地不可再行征敛。”

袁昂斜眼看着萧辰,厉声喝道。

“呵呵呵,袁公莫急。”

“江东诸郡皆由扬州刺史掌管,至于实际情况如何,还是请殿下说一说吧!”

萧辰说完,朝着临川王微微点头示意。

临川王背着手,狠狠的瞪着萧辰。

“不论何人来说,江东之地,不能再行征敛已是定论。”

“萧常侍如此执着,莫不是对我这个刺史有私怨不成!”

萧辰听后脸上露出了自信且坚定的笑容来。

“那好吧,既然六殿下如此果决,我只能拿出些证据才行了。”

萧辰说着,转身在宽袖中掏了掏,拿出了一封手书。

“陛下,这是新安太守臧宣卿和前山阴县令丘仲孚所写奏表。”

又从袖中掏出了另外一封手书,低头举着。

“这是山阴县采樵院六百七十二人所述民意。”

“还请陛下过目。”

俞三福上前接过两封书信,呈了上去。

“他们在信中所述,江东诸郡皆有横征暴敛之嫌。”

“至于是真是假,还请陛下明察。”

萧辰再次拱手。

朝堂里,众人面色凝重。

而萧辰这一番举证,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已是将自己送到了悬崖边儿。

或是鱼死或网破,或是流芳千古,全在圣主定夺了。

徐修仁和周开逸二人稍作对视,对萧辰这种行为实在是不能理解。

要说他是为了自己解恨,自然理所应当,但如此冒险未免太过冲动了。

要说他是为民除害,惩治不法,还有些牵强。毕竟他月余未曾参加朝议,若是他心中都是家国大义,为何不早些进谏呢!

皇帝捧着书信,双手不禁有些颤抖。

待皇帝抬眼再看临川王时,只见临川王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陛下!”

“国逢危难,臣......自当献出家财,解浮山......燃眉之急!”

“会稽郡征敛之事,是臣失职。”

“臣愿躬身彻查,定会给陛下,给南国百姓一个交代!”

“还请陛下......恩准!”

一个响头磕在地上,临川王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要说在平时,地方高官敛些钱财算不上什么大事,更何况是临川王这样人称“亲王”之首的人。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朝廷正是缺钱的时候,这个老六还顶风作案,提前把钱粮征了。

都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临川王这堵墙不仅透了风,还被萧辰给发现了,真是冤家路窄!

皇帝眯着眼,沉思了好一会儿。

“你且去吧!”

“江东若再生民怨,朕只有......拿你是问!”

“罪臣......领旨!”

临川王驱身再拜,待他起身后众人已是别样的眼神了。

再看萧辰,面色阴沉,好像皇帝这样处置并没让他满意。

临川王瞧了瞧萧辰,咬着牙关扬长离去不说。

朝会散去,众人皆围在了萧辰左右,把大殿外的玉阶挤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的萧辰扶着一旁的汉白玉石柱面无表情。

“萧常侍不畏强权,实乃我等楷模!”

“是啊是啊,萧常侍直言进谏,力挽狂澜,即便伍太傅、晁大夫在世,亦不可与常侍媲美矣!”

度支尚书、给事中王迁在一旁再次拱手致意。

“哦?王尚书这话,意思是我萧辰亦会像晁错那样被清君侧、像伍子胥那样遭遇追杀咯?”

“额......”

王迁一时语塞,竟紧张的流起了汗来。

“哈哈哈......开个玩笑罢了!”

萧辰迈开了步子,挺身走出了人群。

“常侍留步!”

周开逸跑了过来,叫住了萧辰。

“开逸兄?怎么,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哎呀,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快,拿上这些盘缠,虽然不多,但足够你出去躲一阵了。”

只见周开逸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口袋,里面金属摩擦的声音清脆悦耳。

“这是?”

萧辰看了看那个口袋。

“我和徐令凑了些银钱,今日你当众得罪了临川王,断不可继续留在京都啊!”

萧辰眯眼笑了笑,双手揽着周开逸的肩膀,周开逸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或许是他的作别吧!

于是他朝左右看了看,拍了拍萧辰的后背。

“你原本就不是南国子民,离开......也好。”

二人再次对视,周开逸已是眼圈通红。

“开逸兄好意,我心领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不出十年,你便可成为当朝真正的肱骨大臣。”

周开逸听后咧嘴笑了笑。

“也就是你,都这时候了,还在拿我打趣。”

“也罢!”

“骠骑航那边徐令自有安排,待你走时,我们就......不去送你了。”

萧辰点了点头。

“放心,我走的时候,一定再去见见你们。”

“呵呵呵......”

望着萧辰的背影,周开逸浅浅的摇了摇头。

“可惜啊......可惜了。”

秋风萧瑟,益州境内的洛水水面被吹的波涛阵阵。

智武将军、镇西长史、蜀郡太守王茂远,亲自率领一万水军,于城东水面的战舰上作势。

只见战舰上旌旗招展,黑底麋鹿旗、金底舞龙旗,还有王茂远自己的褐色雨师旗,插满了七十艘战舰。

广汉郡城墙上,冯巨基面色凝重,遥遥的望着南郊的树林,若有所思。

张子响顺着冯巨基观望的方向跟了出去,只见褐色的树叶迎风抖擞,黑绿色的草丛延伸到了城墙边。

易琼从怀中掏出那个木盒,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里面的那支折成两半的玉笛。

刘孝仪、刘之遴面无表情,呆呆的望着城墙脚下不说。

忽闻一阵战鼓声,城墙上的几个人顿时打起了精神,四处寻找着,终于把目光定在了东南侧的水面上。

敌军先遣战舰二十艘,皆插满了旌旗,水军一个挨着一个站满了甲板。

刘孝仪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冯巨基。

“冯将军,敌军势大,看样子是要从水上发起攻击,我们......”

不只是刘孝仪,谁见了北军的阵势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水军气势磅礴,根本不像是在佯攻。

“再等等。”

冯巨基闷声回道。

两军战舰相隔不过五里,只听得王茂远战舰上的战鼓雷鸣,抛车、火矢一波接着一波,砸向了敌军。

此时,又见敌军五十余艘战舰铺天盖地而来,一时间鼓声大噪,却见不到大批量的箭矢射来。

冯巨基见状笑了笑。

“果不出青云所料啊!”

“你等,各自就位吧!”

说话间,几人快步走了下去。

易琼带着萧敬则,奔向了西侧城墙。

冯巨基、张子响在南侧城墙驻守,刘孝仪、刘之遴去了北侧城墙。

只见东、南两面,敌军骑兵冲出了树林,抛车、云梯等大型器械在后面缓缓前进。

黑压压的骑兵齐刷刷的停在了城墙百步外。

不出两刻钟的功夫,弓弩手和抛车已经来到了阵前。

此时,一铁甲小将,打马来到了城门下。

“哪位是冯将军,我家主人有话带来。”

冯巨基扶着石垛朝下面看了看。

只见那小将背后绑着一杆大旗,上面是一个‘傅’字。

“有什么话,直说吧!”

“冯将军乃一世豪杰,如何委身于枯朽之国。”

“若将军弃暗投明,我家主人可向圣主奏请,以益州之地敕封于将军!”

“哈哈哈!”

冯巨基仰首大笑。

“黄口小儿!”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如果真想劝我,就与我单骑拼杀,冯某必将奉陪到底!”

“冯氏小儿,我家主人念你是个好汉。”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这老匹......”

没等那小将说完,冯巨基身后便飞出一支箭矢,那小将应声倒地不说。

冯巨基朝身后看了看,只见张子响抚了抚长弓。

“冯将军久负盛名,又如何被这小儿羞辱!”

话音刚落,天空中便冲来了数十颗燃着火的巨石。

一时间浓烟滚滚,城内各处皆有破败。

众人蹲在石垛底下,城外是喊杀声四起,箭矢、投石接连不休。

傅竖言一声令下,云梯和步卒如同巨兽一般,撼地而来。

待敌军临近城墙五十步左右,冯巨基起身摆了摆手。

了望塔上的旗手挥动彩旗,城内便有数万火矢射了去,

只见敌军脚下燃起来一道火墙来。

而阻拦敌军的第一道关卡,便是那五十步开外的火墙。

只不过北军早有安排,一支数百人的重骑兵队伍拖着树枝冲进了火墙,没一会便只剩下了满地的焦黑。

如此,步卒和云梯再次出发,很快就逼到了城墙底下。

却说水面上,王茂远本来还在担心,敌军气势如此庞大,看样子人数少不了。

可几番攻击过后,敌军那数十艘战舰却如同钉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如此看来,的确被冯将军说中了!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于是王茂远率领一万水军冲了上去,登船厮杀。

城墙西侧,羊祉、淳于堰率攻城大军无休无止的进攻、退下,再进攻。

如此几番,城墙底下已堆满了尸首,而新一轮的攻城队伍便踩着死去的战友继续攻城。

易琼皱着眉头,真是不能理解他们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忽听得‘隆隆’声响,城墙的一处被投石砸的粉碎。

易琼来不及反应,只得举起长枪大喝一声:“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要说这时候,敌军根本不存在撤退的迹象,城墙一破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此时的易琼怒上心头,率领一万五千骑兵步卒竟杀了出去。

淳于堰勒马城下,正指挥着队伍攻城。

羊祉见攻城折损太大,便派人叫他停止攻城。

可是淳于堰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肆意呼喊着,对前来劝阻的士卒视而不见。

见城墙出了个缺口,淳于堰更是欣喜万分,挥舞着长刀便冲了过去。

可马前拥挤的步卒早已将前路堵死,他只得左推右拽,冲进了一条缝隙中。

拿下广汉郡城,便等于打下了益州治所蜀郡城的一半。

作为督军特使,自己理应率军冲锋,更何况在华阳山谷,自己的将威几乎被折成了负值。

今日若能率先攻进城内,便可一雪前耻,再建功勋!

想到这,淳于堰是说不出的激动与兴奋,刀背打在马屁股上,连连作响。

转眼间,只见身前的步卒丢盔弃甲,四散溃逃。

淳于堰瞪着两只大眼睛慌了神,可胯下那匹青鬃马可再也勒不住了。

就在这会儿,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冲了过来,一走一过的功夫,淳于堰不知道哪里伸出来的长枪,只那一下,身子便无故的飞到了墙根底下,只觉得脑袋里的气息瞬间被抽了个空,紧接着两眼漆黑,昏了过去......

“将军!不好了!”

“淳于将军......已被斩于马下!”

羊祉听后怒目横眉,又很难相信。

那会儿还看他挥舞着长刀指挥攻城,怎么顷刻之间就被斩于马下了呢!

且不管他淳于堰是何心态,毕竟是都督特使,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就没法交代了。

“速速随我杀过去,救回淳于将军!”

于是乎,两万重骑,一万轻骑兵,一股脑的奔了出去。

城东水面,王茂远如同发现了宝贝一般,率领水军登上了敌军战舰,一通砍杀。

说来也难以置信,北军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每艘战舰里除了没来得及逃跑的水手、苦力,根本就没有几个水兵。

王茂远立在甲板上,愣了神儿。

不对啊,虽说敌军没那么多人,可刚才还看到满甲板的水兵,怎么这会儿冲上船了却都不见了踪影呢!

难道是怕了?早早的跳水逃走了?

“报将军,附近几艘舰船都没有索虏将士!”

“他们人呢?”

王茂远咽了口唾沫,还是不敢相信。

士卒摇了摇头。

“将军快看!”

一个士卒在甲板一旁大声唤道。

只见一块木板底下有一个小型仓屋。

里面皆是火雷。

以王茂远多年水军都督的直觉,心中不免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空中霎那间飞来一阵火矢滚石。

“快跑!”

王茂远本能的推了一把身边的将士.....

却说冯巨基举着长刀正在挥砍登上城墙的敌军,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

等到侧身观望时,只见东南水面火光冲天,甲板、旌旗皆被黝黑的河水迅速吞噬。

紧接着,哀嚎求救声不可断绝......

“将军快看!”

近身处,只见士卒皆张着大嘴朝城外愣着。

冯巨基刚要上前呵斥,再一看,自己也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个半死。

脚底下是一阵地动山摇,只见数十头蛮族大象从树林间冲了过来......

有诗云:

旌旗蔽日风萧萧,轰雷铩羽魂飘摇。

来将任谁无惧色,蛮异猛兽钝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