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眼睛一转,一抬下巴,“小蔡,你刚刚是不是话没说清楚?”
小蔡还是憨厚地笑着,“小的说的可清楚了,夫人还想知道什么?”
“确定是刑部的人?”
“大公子自己说的呢。”小蔡还是笑着,“夫人要不还是用这间?我现在就收拾收拾?”
陈夫人走进包厢就见着一只肥硕的狸花猫蹲在窗台上。
柳婆子奇道:“小蔡,屋里有只猫,是你们丰乐楼养的么?”
小蔡微微欠身,“不是。大公子的同僚带来的,可能走得匆忙,忘记了。”
道微有点惋惜看着还没吃完的羊肉,冲着陈夫人瞄了一声。
陈夫人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想吃羊肉?”
道微夹起了声音,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我才不走呢,我就要把羊肉吃了再走!
“你给他弄点羊肉。既然是公子同僚的猫,那就暂且养着吧。”陈夫人瞅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对小蔡道:“菜色是公子点的?”
“是呢。”小蔡麻利地收拾桌子,捡了剩下的羊肉端给了道微。
道微摇了摇尾巴,冲着小蔡叫了一声,又朝着陈夫人叫了一声,仿佛在感谢。
陈夫人忍不住笑起来,“这猫还怪有礼貌的。”
没一会,菜陆续上来。柳婆子伺候陈夫人吃饭,“你说公子这是怎么了?同僚的脸不能让我们见着?”
陈夫人含着笑,“什么同僚?那是个姑娘!”
“姑娘?”柳婆子吃了一惊,“刚刚那人穿着明明是黑色的皂衣?”
“桌上的菜色都是姑娘爱吃的。”陈夫人顿了顿,“至少在他心里都是姑娘爱吃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那要不要和老爷说一说?”柳婆子小心翼翼问着。
“不用。”陈夫人心情大好,“随他去吧。他想通了自然会和我来说。”
道微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嗯?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嗯?哪里不对劲呢?哎呀,羊肉好香,赶紧吃啊。陈澈的事情关我屁事!
————
李木子被陈澈夹着脑袋走了一路,好不容易挣脱开来,“陈澈!你干嘛?”
陈澈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柳婆没有跟着出来,“刚刚我娘来了。她要是看见我和一个道士吃饭,她非撕了我不可。”
“陈大人,我穿着皂衣呢!你的大眼睛倒是看清楚啊!”李木子嫌弃地擦了擦脸,“你手上的油都弄到了我的脸上。”
陈澈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哎,我这下慌得居然忘了你穿着刑部的皂衣。我娘最讨厌道士,下意识就想着得躲着她。”
他递过一块帕子,“干净的,擦擦吧。”
李木子毫不客气地接过,“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还接着查吗?对了,现在叶子臻那里又是什么情况?还有宁远将军府的事情。”
陈澈道:“去宋家找红夏,问一问到底是谁中间去了屋内。”
“这个我让白岭去做吧。”他想了想说道:“我找宋苇不方便。”
“我们就去调查宁远将军廖日明和叶子臻。”
廖日明不用找,他自个儿主动上门了。
“杜氏同我说了您查案子的事情。哎,我和那个梳头娘子没有半点关系。”他赔着笑脸说着。
陈家的大公子,刑部侍郎,这些名头可不是他一个没有实权空有虚职的七品武官惹得起的。
陈澈知道廖日明不清楚案子情况,他也没说苏吟已死,敲了敲桌子道:“那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那是受人所托。”廖日明低声道:“国子监丞林知禹您知道吧?他出了大价钱请我帮忙。”
“林知禹?”
陈澈和李木子觉得更加奇怪了,“他出了大价钱?多少钱?”
廖日明道:“一百两银子呢。”廖日明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宁远将军不过是个虚职,既无权利也无俸禄,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有说原因吗?”
“哎,读书人么,喜欢字画。”廖日明看陈澈表情,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严重,心想也不过几封书信的事情,再说苏吟也不是什么有头脸的人。
“半年前,我夫人拿着苏吟画的团扇去了孔家赴宴。林夫人觉着团扇上的书画俱佳,就讨要了去。没几日后,林大人就找我,让我想办法再弄些苏吟的字画来。”
李木子反问道:“喜欢苏吟的字画为什么不直接找她买?一百两给苏吟,能把她屋里所有的字画都买走了。”
廖日明一摊手,“林知禹一介书生,自己去和一个梳头娘子买字画大概脸面上过不去吧?”
“买字画就买字画,怎么又偷人家同朋友亲人的书信?林知禹怎么说的?”
“林大人倒是说过,他觉得苏吟的字写得出众,心下有些怀疑,所以让我找些平日她往来书信,确认下字迹。反正苏吟的事情和我没太多关系。我夫人同她的事情,我也不在意。”
廖日明不想和苏吟的事情有半点牵扯,该说不该说的都讲得清楚明了。
送走廖日明,陈澈与李木子道:“林知禹,我倒是真没想到。”
他讲了之前调查过程中林知禹的问题,“我现在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明明家世普通,却有办法买通刑部的司狱官。用了大笔的钱财让廖日明偷窃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梳头娘子的书信。”陈澈抱着手在胸前,“你说我们该从哪里着手?”
“直接去问,应该问不出太多的东西。”李木子思考了片刻,忽然想到一点,“哎,你说李家和叶家的事情,林知禹知道多少?或者说,叶子臻认为林知禹应该知道多少?”
叶子臻第一次见着自己弟弟的徒弟。
看着李木子穿着不伦不类的皂衣,她心道弟弟果然不适合带着女徒弟,自己也是打理得邋里邋遢,女徒弟也是这般风格。
李木子也盯着叶子臻,半晌才说道:“您和师父长得真像。”
叶子臻微微一笑,“我们兄妹三人,我与他像母亲,兄长像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