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臻觉得自己的眼睛耳朵嘴都没有了用处,她这会儿听不见看不见说不出。
自己为了李家的事情,殚精竭虑了十几年,多少个夜晚,闭上眼睛就是李家行刑的场面。
玄同的脑袋就这么咕噜一下滚落下来,血流了一地。
叶子臻喘不过气来,紧紧捂着胸口,盯着眼前的茶盏。
李木子立刻扶着她,给她顺了一口热茶汤,叶子臻才觉得眼鼻口耳归了位。
“我现在还不清楚林知禹在李家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陈澈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他不是置身事外的路人。所以,关于他的所有一切,你都仔细说。”
叶子臻左手掐住右手的虎口,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李家出事后,我迅速回京。父亲同我说,李家的婚事一定要切断干净,曹一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叶家。我虽然心里百般不愿,但我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是整个叶家的生死。”
“父亲选林知禹,一来他是我们永兴老家人,京城没有半点支持,只能靠着我们叶家。二来,他对我一直有好感,只是碍于身份不曾开口。”
“当时情急之下,他是最好的人选。”叶子臻说着,“果然父亲一说,他就高兴地地应下了。”
李木子问道:“所以,林知禹应该完全不知道叶家和李家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偷偷埋葬了李玄同的尸体在你弟弟的坟地里?”
“对。我确信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带我进刑部大牢,也只是我说我与李玄一情同姐妹,想见她最后一面,他才去找人询问。”
“他是个好人,只是才能平庸了一些,但对我向来好。成亲十几年了,他对我始终如一。”
李木子听到这里不由犯了嘀咕,女人就是容易被对她好给收买。
陈澈想了想又道,“那林知禹和苏吟的事情,你也完全不清楚吗?”
“我真不知道苏吟的事情。”叶子臻忽然想到了一点,“不过他确实拿着那面团扇看了许久,还问了我从哪里得到这幅团扇。”
“我就告诉了他是宁远将军夫人那里得来的,他就夸了一句书法和画都不错。”叶子臻想着,“其他就再也没了。”
“那关于银钱的事情呢?”
叶子臻摇头,“这我就更不知道了。他仕途不顺,年俸不过三十两银子和一斤铜钱,家里的日常嚼用都不够,还得动用我的嫁妆。”
叶子臻右手的虎口被抓得出了血痕,她越是想不起来就用力掐。
李木子松开她的手道,“如今看来林知禹很多事情都瞒着你。现在我们没有什么证据,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你不要责怪自己,只要做过就有证据。”
“你回去不要露出破绽。找一找他从苏吟手中偷取的信件,二是查一查他的银钱。”
叶子臻点了点头,她一直盼着案子有进展,只是没想到进展的突破口居然是林知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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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岭得了陈澈的指示找到了宋苇,希望她能将红夏带出来询问。
听完白岭讲了来龙去脉,宋苇捂着嘴惊呼了一声,“什么?那个梳头娘子居然不是凶手?”
“对,陈大人是这么说的。但这事儿宫里头和你家都着急结了,所以才一日结案。可凶手很有可能是你姐姐身边伺候的人,若是留在你家中.......”
宋苇当机立断道:“我现在就把她们两人带出来。”
“先控制住两人,一个一个问。”白岭叮嘱道。
红夏被带到宋家城外的院中,宋苇坐在堂中问道:“红夏,我姐姐待你不薄。到底是谁在苏吟走后进了院中你老实说出来就是。”
红夏惊恐地摇着头,“我,我不知道!我那时候一直陪着二小姐你啊。”
“这时候了,还不说实话。你想让我姐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宋苇沉下脸孔,对她道:“红夏,你的身契我都要了过来。原本你们伺候姐姐出了这档子事情,父亲和母亲是要将你们发卖出去。你老老实实说呢,我让母亲给你找个踏实的人家。你如果还这个样子,我只能禀告了母亲,将你卖给脏地儿,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红夏已经吓得眼泪鼻涕俱下,她几步爬到宋苇的脚跟前,“二小姐,二小姐,我真的没有骗你。除了敏儿姐带着苏娘子出来,其他就没有人进出过院子了。”
“二小姐,你仔细想想,我当时只有那会儿故意叫你转过身子。其他时候,我一句话也没说过,都是你自己转着看鱼儿。”
红夏见宋苇还是不信的样子,转头看向了白岭,“刑部大人,如果我说谎了就让我嫁个癞痢头,日夜生疮流脓。”
白岭恶心得往后一缩,见红夏的样子确实不像撒谎,心里也犹豫起来,。
正当他想开口询问之时,红夏突然站了起来朝屋内的柱子撞了过去。
一声闷响,红夏满头是血地倒了下去,她看向宋苇道:“二小姐,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没有和外人串通放人进去。”
宋苇吓得连连后退,白岭赶紧安排人去叫大夫。
这么一折腾,宋苇和白岭也没了心思找陆敏儿问话。
“白大人,我觉得红夏没有说谎。”宋苇说道:“你要不再问问陈大人?”
不等白岭开口,大夫出来摇头道:“头骨都碎了,已经咽气了。”
白岭找到陈澈的时候还是惊魂未定,他难过地说道:“哥,我真没想到红夏会以死来证明,我就想着随便问问就行了,也没安排个人守着。谁知道居然问出了人命。”
陈澈也没有料到会这样,“她怎么说来着?”
白岭说道:“她保证除了配合陆敏儿送苏吟出来外,没有配合其他人进出过院子。”
“陆敏儿也只是带苏吟出来,她后头就再也没有进去过。”
李木子思索道:“现在的情况回到了原点。”
“如果没有红夏的配合,到底有谁能进出院子而不被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