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瓶功效依旧让人惊叹,其中的液体能让濒死之人重拾生机,却无法使残缺之躯再生。
萨娜失去了左眼,那对淡蓝色的眸子,若仅存一只,实在令人惋惜。
不过这是她获得信赖的条件之一,到底值不值那是她的事情。
赵休彻夜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身上暴起的静脉渐渐隐去,不堪重负的心脏也恢复了正常律动。
其间,军医已将她眼部的坏死组织清理干净,并为她装上了崭新的机械眼球。
“少爷,我永远值得你的信任。”
清晨,萨娜悠悠转醒,戴上黑色眼罩,历经生死后这女仆似有了别样的觉悟。
贺凤鸣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影子传递出的情感满是渴望信任与被爱的欢愉,纯粹而无丝毫杂质。
“萨娜,去帮我查探这庄园的历史,有关我们家族的。”
贺凤鸣想起初次来到庄园的那一夜,贺直流房门后那道满是恶意的目光,细细想来,这个东西的恐怖程度怕是不亚于深雾里的白毛诡。
赵休不相信自己会无缘无故的做起那种梦,所以那个眼睛必须得查清楚。
“萨娜别问为什么,我答应你,会娶你。”
“少爷,我是您唯一能信任的人吗?”萨娜在贺凤鸣的怀中望着他,眼中略带迷茫,只觉他身上气息很好闻。
“在这世上,我唯一能信的只有你。而对我构成威胁的,或许正是身边至亲之人。”
萨娜惊愕地捂住嘴,她万万没想到,凤少爷口中的威胁竟是来自贺氏庄园。
若贺凤鸣所言属实,那这庄园背后定藏着她难以窥探的惊天秘密。
“凤少爷,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除了你,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贺凤鸣将她抱回床上,掖好被子。
这庄园处处透着古怪,无论是那三层小楼,还是琼楼前的黑龙,皆不是普通怪物。
一处的古怪能够引起赵休的警觉,但处处的古怪就是一种重大的危机了 。
还是用老K那里学到的方法,万事皆可从结果反推过程。
若旁人皆不可信,那贺凤鸣此前这二十五年是如何安然度过的?
我只聪明又有魄力的人又怎会被赵休轻易算计,以致失去自由?
他这几天曾反复思量大桥上的种种过往,从那夜在煤厂取走骨鼎,到浓雾中窃取贺凤鸣的身份。
其中纵然有不对的地方,但诸多变故纷杂无绪,难以理清楚其中关键。
他于凌晨的薄雾中登上加龙的车,抵达半山腰的停机坪。
脚下的城市在黎明前仍有几点灯火闪烁,光影稀疏黯淡。
随后又在破晓前夕飞往煤场。
赵休要见一个人,那个真正的贺凤鸣。
他总觉得诸事蹊跷,仿佛每件事都有些许异样,却又难以捉摸。
直升机在煤场降落,休憩半夜的指挥官们自行赶来赶来候命。
赵休遣散众人,独自来到地下囚笼,在牢房前紧盯着被禁锢的十八岁少年。
牢房里的灯光没有被点亮,此处一片黑暗,两人隔着铁栅栏对视,赵休目光审视,少年眼中则满是惊惶。
时间缓缓流逝,将近一个小时后,阳光透过牢房屋顶的小窗洒了进来。
光照在那张已经快要绝望的脸上,以上传来的恐惧和迫切想要表达的欲望也如潮水般汹涌的澎湃着。
他想要说话!
赵休打开牢门,解开他身上的枷锁。
少年瘫倒在地,他的伤势沉重,四肢断裂处尚未愈合,好在控尸鬼的能力维系着肌肉缺失部分的力量。
赵休瘫软在地上,他能动的只有脖子了,仰着头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口水从断裂的舌头上淌下来,粘住嘴唇又落在牢房的地面上。
“你是谁?”
贺凤鸣神色平静,凝视着眼前倒地的赵休。
听到询问声少年情绪陡然激动,他拼尽全力抬起头,下巴在地面上缓缓拖动,黏着口水,艰难地写出一个名字——孙海四!
痛苦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淌下,他的下巴被粗糙的地面蹭破,血水混着口水与泪滴,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写完字少年呜咽着,在地上磕着头。
孙海四!
果然!他不是贺凤鸣!
贺凤鸣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的三个字,眼中寒芒闪动。
这个有着赵休容貌的人竟是孙海四,那个曾在堤坝上与贺凤鸣相伴的衫县二代公子之一,亦是贺凤鸣的拥趸。
“第二次了。”
赵休抬脚将地上的字迹抹去,影子也把地上的人被提到他眼前。
他一寸一寸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从眼睛、鼻子、耳朵,到每一处细微的毛孔,不放过任何细节。
这个十八岁的“赵休”,与记忆中的自己毫无二致,然而贺凤鸣却将他抛弃了。
金蝉脱壳吗?还是借尸还魂?
先是当作骨鼎的挡箭牌,如今又成了替身?
“贺凤鸣,你当真是个有趣的人。”赵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声音冷得像冰碴。
“放弃自己的一切,你的生活如此可怕吗?”
说完一切,他随即收起了眼中的寒芒和那冰冷的笑意,然后恢复了一副阳光开朗的贺少爷模样。
咔嚓!
孙海四圆睁双眼,死在了枷锁之上。
魔鬼利爪迅速将他的面皮揭下,收入器皿之中。
贺凤鸣大步走出牢房,煤厂的指挥官们早已等候多时,那个有着罗森医生面容的高副官也在列。
“全军通告,犯人赵休已处以极刑!”
贺凤鸣一路和煦的看着高全,他最终一言不发,转身重新登上飞机离去。
直到贺凤鸣离去副官则紧紧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他回想起与贺公子先前的交谈,以及近来贺公子看他的眼神,总有一股莫名的惊悚之感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高全有些烦躁。
“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终于被贺公子杀了。”牢房看守们出声庆贺。
“也好!死去的士兵们可以宽慰了。”高全想起那个夺走自己脸的恶魔,摇摇头,他到底是逃不了这一遭。
“只是高全的那张脸是真的找不回来了。”
话说,罗森医生的女儿还在等自己这个“父亲”回家过年,真的很烦呀!
就在他打算离开时,牢房中抬出了一具面皮被剥去的尸体,那血淋淋的面部只剩下皮肉和裸露的骨骼了。
他的没了!
罗森医生顿时如坠冰窖,一股寒意从脊梁升起。
谁是赵休?!贺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