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按照惜云的嘱咐,坐在水云轩一楼一动不动地盯着二楼。上面没有什么异常,可小姐在里面时间也太久了。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闯进去看看,谢珩一袭黑色大氅火急火燎地迈进了大门。
他在外面就看见了将军府的车夫,一进门四下张望,如一阵风一般跑到寒霜面前:“夫人呢?”
“在二楼桂影阁。”寒霜急匆匆地说,“夫人吩咐我守在这儿,可是都半个时辰了,人还没出来。”
“她胡闹,你也跟着糊涂?还等着做什么?”谢珩一甩衣摆,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
桂影阁的房门推不开,从里面反锁了。谢珩心里一咯噔,飞起一脚便踹开了门锁。
“云妹妹,我就知道你还是听我的。”高玉书袖中不知什么东西晃出一阵细碎的声响。
惜云上半身的短褙子已被掀开,裸着一对藕白的玉臂半躺在软榻上,带着一副如梦似幻的神情转向高玉书的脸,抬起葱白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声音娇软:“大哥哥,你来了……”
“对,我就是你的大哥哥,你的玉书哥哥。”
高玉书情难自禁,心中早已被她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拱起一股躁火,粗暴地捉住她两只手臂架在头顶,只想狠狠蹂躏她。
谢珩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一股怒火上涌,冲进来就一脚踢在高玉书腰间。
“哎呦”一声惨叫,高玉书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受得住他这一脚,立马痛得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
“简直色胆包天,竟敢欺负到大将军夫人的头上了。”谢珩扫了一眼软榻,匆忙将惜云的上衣拢好,看着高玉书怒不可遏,“你就不怕我告到御史台,让你声名扫地,前途尽毁?”
“大将军,说话要凭良心。明明是夫人旧情难忘,难耐寂寞,约我到此私会。你要是不怕丢人尽管去告。”高玉书一脸狼狈,却仍然理直气壮。
这种事传出去最丢人的是谢珩,还会惹得陛下不快。反正惜云被他们掌握在手心里,他怕什么?
“下流无耻!今日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谢珩眼中喷火,抡起拳头就朝高玉书挥去。
“慢着!”高玉书别过脸,慌忙爬走,袖中又带出一串响声,“不信你听她亲口说。”
他神情得意,志在必得地转向贵妃榻问道:“惜云,你说你心里到底装着谁?”
“惜云,你别理这个无耻小人,我们回家。”谢珩疼惜地看着她。从进门到现在,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一定是吓坏了。
惜云眼睛看着高玉书方向,却又像是看着别处,怔怔地开口了:“大哥哥!”
谢珩一愣。高玉书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谢珩,你听见了吗?你夫人亲口承认的。她说的大哥哥就是我。我们两人青梅竹马,就算你娶了她,她心里也只有我。”
他轻甩衣袖。一阵微不可闻的叮铃声,旁人没注意,可是惜云却是全身一震。她的手伸向前方,眼中涌出两行泪:“大哥哥,你别走,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
“惜云,我不会走的。我一直陪着你。”高玉书转向谢珩,心里涌起一阵快意,“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哈哈哈哈。”
“你这个禽兽!”谢珩脸色铁青,胸中一片熊熊大火烧得全身火辣辣的痛。
可屋里的响声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人,屋外的杂声越来越近。惜云还衣衫不整地躺在这儿,若是今日一幕传遍街头巷尾,她今后还怎么做人?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忍着怒意,一把揪起高玉书,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勒住他的喉咙:“今日之事你若敢透露半个字,我就让你横尸街头。我堂堂大将军,就算杀了你,闹到御前,陛下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你好好掂量掂量。”
高玉书被他狠厉的语气和狰狞般的表情吓得两腿发软。他知道谢珩说的是真的,他今日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闹得更僵,他连忙点头:“我明白,你我各让一步,相安无事。”
谢珩松了手,皱皱眉,觉得这双手都脏了,他怒喝一声“滚!”
高玉书猛烈地咳嗽,一瘸一拐地出了门,看了一眼惜云手中捏着的帕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回去拿。
谢珩一个眼刀子往门口扫过去,天青和寒霜打了个寒战,一左一右关上房门,像两个门神牢牢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
惜云还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像捏着宝贝似地紧紧捏着锦帕覆着半边脸。谢珩走过去听见她还在喃喃自语:“大哥哥……”
“你真的这么喜欢他?所以你不愿跟我圆房,心里也不在乎我?”谢珩坐在榻沿,心里竟有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
可惜云竟然没有搭理他,还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谢珩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把惜云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惜云,我们先回家吧。”
她的眼睛明明对着他,可却像是盯着什么虚空的远方,双瞳散神,像是蒙了一层雾。
他皱着眉伸出手在她眼前摇了摇,可她没有一点儿反应,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方锦帕。
“这是哪儿来的?”谢珩诧异地扯过锦帕,看着不像是将军府里平日用的。
惜云置若罔闻,眼神落在手中,突然又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的脸。看完又伸出手指,一一抚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
“惜云,你到底怎么了?”谢珩心里有些发毛,总感觉她的魂不在身上,他面对的只是一具躯壳。
“大哥哥,是你!”惜云突然紧紧抱住了他,“你真的回来了。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我不想留在京城,我要去找我娘。你带我走,带我走吧。”
谢珩的心猛地一沉。她说的大哥哥不是高玉书?她连自己都认成了大哥哥。刚才高玉书一定对她做了什么,才把她变成这个样子。
惜云抱着他一直喃喃自语,他已经十分确定她现在神志不清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目光落在锦帕上,这是她头到尾一直没松手的东西。
谢珩抽了个空子,猛地把锦帕从她手中抽出来。惜云却突然失魂落魄地伸手去抢,哭喊道:“大哥哥,你要走了吗?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好怕。”
她双臂死死抱着他的脖颈不松手,娇嫩的双唇恰好印在他的喉结处,急促的喘息声喷吐在他的耳边。偏偏还有一阵异香隐隐地传来。
谢珩目眩神迷,腹中一团火热,鬼使神差地把她抱回软榻,欺身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