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云,别怕,我在这儿。”谢珩喉中有一团火,看着身下嫩得像要滴出水来的美人,贪婪地吮上了那两瓣红润如玫瑰般的唇。
惜云满眼春色,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脸上,灼热的呼吸喷吐在他颈间。热浪灼人。两个人就像两条搁浅到岸上的鱼,挤在狭窄的软榻上纠缠翻腾,大口喘息。
他的手在她身上摸索前行,却突然摸到了那方锦帕,心里突然一个激灵。他难道要在这儿,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要了她?他这样和高玉书有何不同?
这方锦帕一定有问题。那股异香味就是从锦帕中传出来的,连他闻了都难以把持。他放下惜云,捂住口鼻,把窗户开了一条缝。
一股冷冽的空气吹了进来,谢珩的脑子清醒了许多。惜云的呼吸似乎也平缓下来,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无神地看了他一眼,两眼一闭晕了过去了。
谢珩捏着鼻子把那方锦帕塞进袖中,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句,然后脱下大氅把惜云抱起来,跳出窗户,从房顶上飞檐走壁地回大将军府了。
不一会儿,天青从广德堂请的大夫就上门了,把过脉后却说夫人没有中毒迹象,只是心神疲惫,睡一觉就好了。
谢珩拉着大夫走到房外,从袖中掏出那方锦帕:“您看看这方帕子有何古怪?”
大夫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凑近闻了闻,突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幸亏被谢珩扶住了。
“将军,这帕子浸了曼陀罗。”大夫脸色大变,“这不是普通的曼陀罗,稍微闻一点就会心神涣散,产生幻觉。我年轻时随家师四师游历,只听说过这种奇物,却从未见过。当地首领说是用来拷问犯人的,只要用了这种曼陀罗,便能让对方言听计从。”
一只手把锦帕紧紧捏成团,谢珩嘱咐大夫莫要与任何人说起。他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
惜云的墨发披散铺满了半张床,更衬得一张脸苍白如纸。高玉书不是和她青梅竹马、暗许终身吗?为什么要对她用如此歹毒的曼陀罗?她在京中这七年,究竟在上官府都经历了什么?
谢珩看着眼前这张脸,脑中的问号越来越多。床边的桌案上还放着高玉书的信和她留的纸条。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定州有事,我去打探。
她把高玉书的信留给他看,就是让他不要误会。她想将计就计套出他们的消息。她为何要一再为了自己涉险?
他原以为她不过是被她大伯母养废了的后院女娘,可她成亲后做的事却一再让他出乎意料。亏他自视英明,怎么忘了她是上官逸和秦红雪的女儿?是他小看了她。
其实她在娘肚子里时,他就见过她。那时候他还在跟上官逸学武,他隔着师娘的肚子摸到过她的小脚丫。他十五岁去虎翼军时见过她一面,明明是个机灵活泼的小姑娘,可是他几年后进京受封大将军时再次遇到她却大失所望。她小时候在北境时的灵气消失殆尽,跟着上官清夫妇亦步亦趋。师父临死前让他把惜云接回北境,可惜云竟然一口回绝。后来听说她对高玉书这伪君子死心塌地,他叹了一声朽木不可雕也便再未过问。
不一会儿,寒霜红着眼眶进来帮惜云擦洗。谢珩突然想起一件事,把她拉到屏风外小声问:“你家小姐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寒霜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将军,您可千万别误会小姐。她早已知道高郎君的真面目,怎会与他私会?”
谢珩知道她想岔了,摆摆手:“我知道。她今日是中了高玉书的药。高玉书与她相交五年,之前做过这种事吗?”
寒霜想了半天,摇摇头:“高郎君不敢。他本来出身寒门,若不是与小姐交好,也不会入了上官老大人的青眼,绝不敢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出身寒门?那他怎会结识你家小姐?”
“老爷和夫人战死后,小姐生了一场大病,恍恍惚惚,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夫人说是邪祟入体,带她去郊外别庄养病,那里也是族中私塾,高郎君那时正在那里读书。小姐病好回城后就是跟高郎君一起回的,每日都离不开他。他生得仪表堂堂,书又读得好,上官老大人还未致仕时就把他当孙女婿看待,直到他中了探花,还一路扶持他做了侍郎。”
“你跟小姐一起去郊外别庄吗,知不知道她在那儿发生过什么?”
“当时军情紧急,上官府外还发现有萧国探子图谋不轨,我与小姐年龄身形相仿,大夫人让我留在府中假扮小姐,这才掩护小姐躲去郊外养病的。”
谢珩点点头。这些他知道。当时上官逸战死,战场处于胶着状态,京城内的萧国探子伺机报复抢走惜云,这也是上官逸临死前要他把惜云接到北境保护的原因。只是没想到,将军夫人秦红雪随后也战死了,惜云成了孤儿,接她回北境的事也就此作罢。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屏风里传来惜云虚弱的声音:“水!”
寒霜连忙去端水杯,谢珩也赶紧奔到床前。
惜云诧异地看看他,又看看四周,“将军,这是在将军府吗?我怎么回来了?”
“你刚才在水云轩……”
话还没说完,惜云就强撑着坐起来:“将军,我知道他们要在定州做什么了?”
寒霜把水端过来。谢珩趁着她喝水的功夫端详她一无所知的表情,总觉得有些奇怪。
“此事明日再说,你现在身子虚弱,先好好睡一觉。”他扶着她躺在枕头上。
“身子虚弱?我怎么了?” 她支起肘,皱着眉抚着额头,思索半晌才恍然大悟地说,“是有些头痛。”
“你今日去水云轩还记得些什么?”
“我进房间后,他骗我帮他们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然后说他明日要去定州公干,随后跟大伯父一起回京。接着……”惜云突然双手捂头表情痛苦,“好痛,头好痛!”
“没事。”谢珩轻轻抚着她的额头,“你就是突然晕倒了,幸好我及时赶到,把你接回来了。”
“怎么会突然晕倒?”惜云狐疑地问,“那高玉书没发现异样吧?”
“没有,放心吧。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许是你在那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谢珩一边安慰她一边对寒霜使眼色。
“那就好,明天一早我一定要跟你说说定州的事。”惜云面色苍白,闭着眼睛躺下去了。
谢珩吹熄了床边的灯,示意寒霜跟她一起出去,走到门外才小声说:“今日水云轩之事,先别告诉她,待我查清再说。”
他后脊背一阵发凉,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这曼陀罗不光能控制人的心志,还能把这段记忆完全抹去。看高玉书那个手到擒来的样子,绝不是第一次用在惜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