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谢珩就出门接谢老夫人,进宫谢恩去了。
定州之事谢珩已有提防,惜云轻松了许多。她在府中闲不住,便又习惯性地拿出账本琢磨。
目光落在上次说的清河街、瓦片街两种闲置商铺,她脑中一转,随即便命寒霜备车去“暖玉生香”一趟。
叶琉璃还真是雷厉风行,短短几日不见,东街的暖玉生香居然大变样了。
有了惜云的全力支持,她把隔壁那间商铺也拿了下来,与原先的店铺打通,一下子将面积足足扩大了一倍。
惜云带着寒霜走进门口,只见店内窗明几净,虽然装饰简单,看着倒也宽敞舒适,货架沿墙摆放得整整齐齐,各种首饰琳琅满目。除了位置不如正德门大街,里面的排场一点儿都不输金缕阁。
还没到午膳时分,店中客人已是络绎不绝,但是井然有序,一点儿都没有金缕阁的杂乱拥挤。惜云仔细一看,原来货架分成几个区,除了发饰、手钏、金银玉器这几种常规分类之外,叶琉璃还按价格区间分成了四个区,十两银子以上的在最里面,五到十两银子的在中间,还有一到五两银子,一两银子以下的。分区一目了然,客人们一进门就按预算去了相应区间,因此毫不凌乱,还方便选择。
惜云边看边在心中赞叹,叶琉璃果然是天生的商人,找她真是找对人了。
走到最里面,屏风里传出叶琉璃和人谈笑风生的声音。守在外面的店小二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连忙进去通传。
一会儿叶琉璃就出来了。“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她一脸惊喜,赶紧招呼伙计到里间厢房奉茶。
两人刚落座,惜云就好奇地问她:“这动作也太快了吧?除了这家,其他分号你不会也开起来了吧?”
叶琉璃得意地笑了笑:“城北、城南都有铺子了,正在规置备货,下个月一定要开张,赶着过年前后赚一笔。城东这家是暖玉生香的总店,是门面,需多下些功夫。这几日白天开店,晚上忙着布置,可累死我了。”
“那就好,我刚才看你这店的墙面有些空,回头我让寒霜在库房里找些字画送过来,给你撑撑场面。”惜云打趣道,“看来我投在你身上的银子不会打水漂了。”
“您就放心吧,大将军夫人!”叶琉璃斜眼瞟她,“今日将军怎么舍得放你出门了?”
“呸!你们北境那边的人都是这么说话么?油嘴滑舌的。”惜云翻了个白眼,“我今日是有正事来找你的。”
“将军夫人可别忘了,你也是从从境来的。”叶琉璃笑她,“北境有什么不好?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
“不跟你闲扯了,你外头还有生意呢。”笑闹一阵后,惜云正色道,“我手里还有两处商铺,张嬷嬷说租不出去,一直空置,我今日过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参详一二。”
“哦?你们将军府倒是财大气粗,铺子多得发愁。快说说是哪条街的?”
“一处是清河街的,有六个铺子。还有一处是瓦片街的,也有三个。张嬷嬷说让我自己随意处置。”
叶琉璃沉吟片刻:“清河街的肯定是不成了。那里在运河边,地势低洼、房屋潮湿,来来往往的全是贩夫走卒、跑船拉货的,租给谁去?而且那些房子闲置好几年,说不定连屋瓦都烂了,只剩地契还值点钱了。你赶紧放到牙行卖了吧。”
惜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与其放在手上生霉不如换些银钱。那瓦片街呢?”
“瓦片街你不该问我啊,你家谢大将军最熟。”叶琉璃眼神狡黠,欲语还休。
“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当真不知?”叶琉璃吐了吐舌头,“我怕说了你不高兴,还是回去问你家将军吧。”
“城西瓦片街……”寒霜眉心一皱,“小姐,上次我去花月楼找将军,好像就在那儿。”
惜云胸口一滞,原来是那儿。这几日谢珩没去花月楼,她差点忘了他在那儿还有一朵解语花。那柳卿看样子还在帮他做事,不光是解语花这么简单。
“你看看,我都说不跟你聊瓦片街了。”叶琉璃看她神色微变,连忙倒了一杯茶好言相劝,“男人嘛,都是逢场作戏。那条街上是京城最大的几间青楼。花月楼、满园春……里面的花魁各个绝色,勾魂摄魄。就算地上有金子咱也不捡。把那些铺子全都卖了,一了百了!”
“哼,他去哪儿我才不在乎呢。”惜云瞟了一眼叶琉璃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冷哼一声,“你刚才不是还说北境人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吗?说起瓦片街两眼都放光,你话里藏话当我听不出吗?”
叶琉璃不好意思地哂笑一声:“赚银子事小,闹得你心里添堵事大。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好吧,那我明天就把所有铺子贱卖了,眼不见为净。”惜云作势要走。
“唉,妹妹,别急啊!”叶琉璃嘿嘿一笑,“贱卖了多可惜。瓦片街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做好了说不定比我这东街的总店挣得还多呢。”
“真的吗?”惜云有些不相信,“那条街都是男人花钱的地方,你能做什么?”
叶琉璃用手帕捂着嘴,指着外面对惜云说:“你猜方才我在屏风里跟谁喝茶呢?”
“难道是那边的姑娘?”寒霜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没错。正是满园春如今的花魁绿罗姑娘。”叶琉璃挑了挑眉,“你可别小瞧了。她们手里有的是银子,干的就是打扮自己接客的营生,在金银首饰上舍得花钱。”
说完她从袖出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十两,“绿罗姑娘方才托我置办一套北地风情的头面,她知道我是北境人,特意来找我的。”
“叶掌柜真是生财有道,长见识了。”寒霜惊得心服口服,“难不成您想在瓦片街开分号?”
叶琉璃斜睨了一眼惜云:“就看将军夫人肯不肯了。城西没什么大的首饰店,这些姑娘们都是一掷千金,暖玉生香若是在那边有个分号,必会日进斗金。”
惜云正想得出神,一听这话不由失笑:“谁会跟银子过不去?既然你想要,瓦片街那三间铺子都给你了。还是老规矩,以房租入股,赚了分红。”
“你放心,这三间铺子我一定给你变废为宝,下个月就开张。”叶琉璃眉开眼笑,“只是咱们先说好,我肯定不让你难受。你要是看不惯那柳卿,我就不做她的生意了。”
“干嘛不做?”惜云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谢珩在那儿花银子,我在那儿赚银子,咱们扯平了。”
寒霜也乐得前仰后合:“今后叶掌柜做了瓦片街的生意,多给咱们讲讲稀奇古怪的故事。这绿罗姑娘的客人怎么这么奇怪,在京中还要看北地的打扮?”
惜云心中一抖,她刚才就在琢磨这件事。
叶琉璃也笑了:“听说那贵客神神秘秘,进来的时候穿着普通以为没什么钱,没想到出手大方,就是偏好北地风情。绿罗姑娘想牢牢绑住这位客人,五十两算什么?一晚上能拿上百两彩头。”
“那客人是何方人氏?”惜云连忙问。
“不知道,说是听口音看相貌不像中原人士,他跟随从讲话都听不懂,只知道在京城待不了多久。”
惜云心里怦怦直跳,倏然起身:“你能帮我个忙吗?向绿罗姑娘多打听一些。看那个客人下次什么时候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