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后退一步躲开他的剑,往后一挥手,天苍带着一队虎翼军也跟了上来。
“达哥,对不住了。今日我们必须把夫人和寒霜带走。”
隔着屏风,能看见床上的锦被。谢珩急忙喊道:“云儿,我来接你回去。”
方达冷着脸,在身后关上房门,吹出一声尖利的哨声,一群黑衣人迅速围了过来。
院中厮杀成一片,谢珩和方达势均力敌,打得难舍难分。
好不容易把门口的黑衣人打散,天苍命人在外面掩护,拉开房门就焦急地往里冲。
一绕过屏风,他就看见被子里侧躺着一个人,面朝内,只看见一头乌发。
“夫人!”他迟疑地喊了一声。没有动静。
他一步跨上前,裹紧被子把整个人抱了起来。脸刚转过来,他就呆住了。
“寒霜!夫人呢?”
谢珩正在外面和方达苦战,突然看见天苍满脸灰败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后面还站着一脸羞愧的寒霜。
“将军,夫人早被他们带走了。”
谢珩瞪大眼睛,一脚踹开方达:“张止行马上就到了,你要把云儿带去哪儿?”
“天玄给你留的话没看见吗?你护不住她!把张止行交给我们,我们带她去安全的地方解毒。”方达也恶狠狠地盯着他。
“想要张止行,必须我在场!她是我的夫人,你凭什么带她走?”谢珩寸步不让。
“哼!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方达收了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云儿已经走了。我说过,不会再把她交给你。”
一个黑衣人突然从门口急匆匆地跑过来,在方达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方达脸色大变,转身盯着谢珩:“王八蛋,是不是你把云儿的马车劫走了?”
谢珩一怔,摇了摇头,脸色也变得惨白。
“不可能。除了你的人蹲在墙外,还有谁知道云儿在这儿?”方达愤怒地揪起他的衣襟。
谢珩抬眼,又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齿间冷森森地蹦出三个字:“高玉书!”
院中的厮杀仓促间就结束了,所有人都朝方才马车失踪的方向追,一直追到了东城门。
城外早已刀光剑影打成了一片。天玄戴着面具,带着一群黑衣人,正和虎翼军厮杀。还有一队兵部的人也在其中。
“在那儿!”一个黑衣人指着前方小树林口的一架马车,“就是那辆车。”
谢珩心急如焚,冲进了混战的人群。
原来的两方人马本来在抢护城河边的一架马车,方达带着人加入,马上占了上风,迅速把那架马车抢了过来。
谢珩又带着天苍等人冲向小树林,立刻掀开车帘,里面一床锦被中果然躺着他熟悉的人影。
一群黑衣人也冲了过来,和他们厮杀在一起。
“大胆萧贼,竟敢在我大梁京城为非所歹!本官奉命缉拿,一个都不可放过。”
墙头突然出现几十个弓箭手,虎视眈眈地拉箭对着下方。城门处闪出一队人马,为首的竟是沈如松。
一声令下,羽箭密密麻麻地射了下来。天玄和方达一边护着马车一边往后退。
谢珩大惊,一边护着惜云的马车一边大声朝城门喊道。
“沈大人,今日是虎翼军的军务,还请大人不要插手。”
沈如松颐指气使地看着他:“本官今日是奉了太后的口谕缉拿萧贼,这群人竟敢在我京城地界为非作歹,绝不能把他们放跑了。还请将军莫要为难在下。”
“谢珩,我早说过,你护不住她。”天玄远远地朝他喊道,“惜云先交给你了,别再让我失望。”
他吹了一声口哨,黑衣人立刻朝他集结,带着马车迅速撤退。
“岂有此理,休想从本官的手下逃脱!”沈如松大喝一声,“放箭!别让他们跑了。”
一阵“铮铮铮”的响声过后,离弦之箭如倾盆大雨般追着天玄等人而去。
一群黑衣人拿剑挡成人墙,顽强地掩护天玄和方达带着马车往后跑,倒了一片,血流成河。
谢珩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很多箭突然调转方向往他身旁射来。
目标竟然是惜云的马车。
他和天苍拿起剑挡住箭雨,可是更多的箭射了过来。
天玄和方达已经不见了人影,沈如松依旧在下令放箭。高玉书也站在城墙上冷眼旁观。
“沈如松,你到底想做什么?”谢珩朝城门怒喝。
“本官奉命缉拿萧贼,谢将军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沈如松面色阴冷,眸中闪着森森杀意。
“是你们抓走了她。沈如松,是你想置她于死地!”谢珩脑中巨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当日给惜云下毒的是他,今日要杀惜云的还是他。
天玄说有人不希望她醒,是沈如松?
“只怪大将军管得太多了。”沈如松冷冷地下令,“继续放箭,射杀萧贼!”
尽管谢珩带着天苍等人奋力阻挡,马车外壁很快就被扎得密密麻麻,还有箭穿过了车帘。
“嗞”的一声,一支箭射中了马肚子。
那马痛得急红了眼,发狂地拉着马车从树林往城门方向冲。
谢珩脸都白了,追了过去。可箭还没停,一直追着这辆马车。
不一会儿,马儿身中数箭,狂性大发,冲到护城河边。谢珩还没来得及拉住它的缰绳,马儿直接就冲下了河,带着身后的马车撞到河边的大石,支离破碎。马儿也终于倒在河里,把河水染得血红。
谢珩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只觉得从头到脚冰凉刺骨,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他发疯般地冲到河边。车壁已经翻倒裂开,锦被泡在了红色的河水里。他的腿像灌了铅,不敢走过去看。
天苍一个箭步跳了过去,惊呼一声:“夫人!”
寒霜也跑了过来,对着河水嚎啕大哭:“小姐!”
他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被子里的人早就中了数箭,把锦被浸得血迹斑斑。她的额头碰在大石上,血流如注,脸上血肉模糊,只能依稀看见往日的眉眼。
“云儿!”他泪流满面地蹲下来,探了探鼻息,已经毫无气息。他不甘心地抬起她的手腕,摸她的脉膊也摸不到,只摸到了那只青玉手镯。
像是心口猛地被戳了一刀,一阵剧痛袭来。他取下那只青玉镯,紧紧贴在胸口,突然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