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假装失忆。可就算她不能和谢珩在一起,又怎么能嫁给方达?她从小只当他是哥哥。
“云儿,你可知道这段日子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日子。你我朝夕相处,你眼里只有我。张先生说得对,忘了从前也是件好事。”方达抱着她喃喃自语。
惜云心中有苦难言,却不敢露出端倪,只能红着脸躲闪:“达哥哥,男女授受不亲。咱们还没成亲呢。”
方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想起从前她在谢珩面前小鸟依人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还是不舍地松开了她。
“云儿,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等多久都可以。你小时候就说要嫁给我,只是现在全都忘了。”
惜云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她若是嫁给方达,叶琉璃怎么办?谢珩怎么办?
方达看她低头不语,微颤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扑扇在他心里,心痒难耐。
他也不知为何,自从她解毒失忆,又回到了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模样,他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每晚梦里都是她。今日酒意上头,他更是心猿意马,无法自持。
“云儿,你试试呢?”方达卑微地低下头,一股酒气冲向她的面庞,“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长得也不差,跟你青梅竹马,文才武略也不比那个王……”
他突然住了嘴,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惜云什么都忘了,他干嘛拿自己跟谢珩那个王八蛋比?
惜云诧异地抬头,眼睛亮闪闪的,脸上飞起两朵红霞。方达如痴如醉地盯着她,心跳如擂鼓,呼吸也急促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捧起她的脸,双唇越来越近。
“云儿,他们说男女有了肌肤之亲便会离不开了。你就试试我,行吗?”
湿热的酒气喷到她面上,她失神地看着方达黑潮般的眼眸,心乱如麻。
她和谢珩注定没有将来,她还在期盼什么?方达对她很好,一定会是个好夫君。娘也同意了。她和方达从此在萧国生儿育女,是不是就能把谢珩忘了?
方达看她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似乎没有拒绝,心中狂跳,也越发大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亲上了她的额头和眼睛,还有细白的脖颈,手在她后背慢慢摩挲,不断在她耳边昵喃。
“云儿,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嫁给我,好不好?”
惜云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全身却像根木头似的没有一丝感觉。
方达已经呼吸紊乱,身上都起了反应,她还是心如古井,翻不起任何波澜。脑海中只有那些和谢珩在一起缠绵的点滴。
她终于悲哀地发现,这些事,她只愿意跟谢珩做。就是换成方达,她也不愿意。
方达却越亲越起劲,眸中浓欲翻滚,朝她的红唇凑了过来。
“达哥哥,我头好痛。”她咬咬牙拼命推开了他,抱着头紧皱眉头。
方达吓了一跳,把她扶到桌旁,紧张兮兮地说:“怎么又头痛了?不是解毒了吗?”
“突然想起了一些事,还有好多张脸在面前晃。”
方达一下子脸色惨白,连忙安慰她:“云儿,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急。你先好好歇着,睡一觉就好了。”
看着他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愧疚。
对不起,达哥。我还没准备好。我也不想伤你的心。
晚上,杨镖师终于回来了,告诉他们两日后才能启程。
“我怎么觉得这个张元宝在故意拖时间。”天玄皱着眉头,“不会是谢珩跟他交代过什么吧?”
“张先生也提醒我们当心。听说谢珩这段日子也要离京。在定州滞留时间越久越麻烦。”方达心中着急,“不如我们带云儿先走一步,让马队分散他们的注意。”
天玄点点头:“有道理。只要咱们三个人出城就好办了。我们身无寸银,大尖山里那些山匪也不足为虑。只要出了山,便有琥珀前来接应。”
他招手让杨镖师过来:“我们将计就计。张元宝不是说后日送你们出城吗?我们天不亮就提前下手,调虎离山,趁乱出城……”
两日后,耐不住杨镖师一再催促,张元宝终于磨磨蹭蹭地召集人马,准备送他们出南城门进山了。幸好谢珩的飞鸽传书也到了,他今日便能到定州。
张元宝留了个人通知谢珩直接进大尖山。他慢吞吞地等着兵士们集合。
一个兵士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都尉,他们马队的另一个镖师方才带一辆马车鬼鬼祟祟往北城门去了。”
“还有一辆马车?在通关册子中可有登记?”
“没有。是一辆没见过的马车。”
张元宝心中一跳,连忙吩咐其他人等着杨镖师的马队,等他回来后再出城。
他带上十几个人往北城门狂奔,远远就看见一辆马车正要出门。
“慢着!拦下那辆马车!”
驾车的镖师回头一看,一扬马鞭反倒把车赶得飞快。
张元宝更是生疑,一夹马肚子就带着十个人追了过去。
“快!别让他跑了。”
气喘吁吁地赶了一刻钟,镖师和马车终于被张元宝的人前后夹击在了河边。
“马车上藏着什么?”张元宝怒视着镖师,“看见我们干嘛跑得比兔子还快?”
镖师畏畏缩缩地低着头,双手一摊,边比划边惊恐地咿咿呀呀,发不出一个字。
“是个哑巴?”张元宝皱着眉头,“搜马车!”
几个兵士掀起车帘,里面却只有一堆干粮和衣裳。
“你拉着辆空马车跑什么跑?”张元宝勃然大怒,揪起镖师的衣襟。
那人却只是咿咿呀呀,打着手势。
“不好!中了他们的计!”张元宝突然一拍脑门,把哑镖师甩到一边,翻身上门,往南城门飞奔。
杨镖师还带着马队在门口等候,一见他便拱手作揖:“张都尉,可以走了吧?”
张元宝看了他一眼:“杨镖师为何派人拉着辆空马车出北城门了?”
“您说的是那个哑镖师吧?”杨镖师笑了,“他是定州附近人士,本来就准备路过此地回家探亲。他拉着那车衣服就是出城回家的。”
“是吗?”张元宝狐疑地看着他,又清点了一遍马队。人和车都没少。
“走吧!”他朝后一挥手,带着人马护送马队进了山。
一个时辰后,谢珩终于带着人风尘仆仆地进了城。他两日没合眼,每日啃几口干粮就赶路,嘴唇干得起了皮,眼中满布血丝。
“将军,张都尉一个时辰前刚刚送人出城,现在应该已经进山了。”
他点点头,下马在城楼下喝了口水,擦了把脸,命人牵马去喂些草,然后接着赶路。
正当他牵起缰绳准备上马时,一个巡逻的兵士突然朝他喊了一声:“将军!真的是您来了?”
谢珩回头一看,竟然是前不久来定州从军的王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