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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有了程佑霖的相伴,叶蓝心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但凡程佑霖在她的视线范围之时,她的状况会好很多。在程佑霖的安抚和调剂下,她终于转了科室,开始接受更加全面正规的心理治疗。

但,叶蓝心仍有过分忧郁的时候,甚至程佑霖在也无济于事。有时候,她甚至不愿意见到程佑霖,或者说,她不愿以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身份面对程佑霖。

“说白了,她还是没有安全感。”

祁天一一针见血后,又不免叹息。这些天他不止一次地对程佑霖提出过这个问题,他看得出来,程佑霖也很苦恼。他甚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天一,兴许你治好了蓝心之后,我就该进去了。”

祁天一能说什么呢?他又何尝看不出来好友的难处?听闻程佑霖在C城时情绪几度濒临崩溃,他还听说,程佑霖去的时候顾念苏人在医院手术,但井漾拦得死死的硬是没让他见着。虽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想通了似的要回来,但祁天一明白,程佑霖一边在上海陪同着叶蓝心的治疗,一边又在内心记挂着顾念苏的状况。

前者是责任,后者却是情谊,且是深重无比的情谊。祁天一看得出来程佑霖时常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猜想他八成是在想顾念苏的事情。程映嘉甚至提议要把童童从井桦那里接过来以分散程佑霖的注意力,但程佑霖拒绝了,只去探望过几次,偶尔带来医院,还是让母亲随行。

半个多月过去,眼见着叶蓝心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但程佑霖却每况愈下,程映嘉揪心不已。

祁天一问程佑霖:“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程佑霖摇头,近来除了在叶蓝心面前,他都是肢体表达多过言语,更多的时候是沉默。认识程佑霖这么长时间,祁天一还没见过几回他如此沉默。

“或者想做的?”

程佑霖仍旧摇头,祁天一又连着问了好几个类似的问题,程佑霖都要么摆手要么摇头,最后祁天一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想告诉我?”

“想法?告诉你?”程佑霖终于开口,却是在斟酌这两个词,扯了扯嘴角,“目前没有。”

这一语双关的,让祁天一略微尴尬了一下,正了正色,跟着说:“或许我可以帮你联络一下C城那边,问一问……的状况。”

程佑霖觑眉。

祁天一便解释:“没什么。只是最近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为了这事分心?”

程佑霖没说话,盯着祁天一看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唇,“不用。”没说出口的半句话是:我试过了,没用。

是的。从回到上海的第二天起,他便开始动用他所有能用上的人脉,联络远在C城顾念苏所在的那家医院的高层、医师甚至值班的小护士,凡是能够联系上的人他都想过办法了,但井漾的手段他也了然于心,那天他能够调动武警来阻止他进入医院,能再用各种方法阻断顾念苏的消息外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佑霖。”祁天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后,他伸手来拍了拍程佑霖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显得太过多余。本来二人之间进来说得最多的全是与叶蓝心病况有关系的,但祁天一今天看到了程佑霖的情况——他已经沧桑得不成人样,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少年,到了嘴边的话便生生吞了回去,只草草聊了几句。

*

程映嘉原以为程佑霖回来上海后,自己来医院的次数可以减少,但事实上并不如此。她每天呆得最多的地方,除了工作的地方就是医院了——程佑霖和祁天一时常忙得顾不上三餐,她便担起了这件差事,也就是她口中的程佑霖与祁天一的“私人保姆”。

这天中午,程映嘉提了打包好的饭菜到了祁天一的办公室——他最近可没时间自个儿去食堂,能一次性在办公室遇到他已经很幸运了。每次程映嘉都觉得自己像是买彩票似的,而祁天一若是刚好在就等于中了彩。

“佑霖呢?”

程映嘉习惯性问道,麻利地将饭盒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摆好打开,又给祁天一递了双筷子。

以往祁天一总会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诸如“在陪着蓝心”或是“去和医生谈事情”之类的,但这次程映嘉问好后明显感觉到祁天一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程映嘉的问题,而是放下筷子,很严肃地望着程映嘉,“老实说,我担心佑霖会有问题。”

程映嘉的心里“咯噔”一下,咔嚓一声就把一次性筷子给掰断了。丈夫的这句话来得毫无预兆,一时间她难以消化,甚至她连问他指的是哪方面都没法问出口——她想到回来上海那天,出机场时程佑霖的神色。

“抱歉。”祁天一知道吓着她了,“我好像说得有点儿突然,或许我应该做个铺垫之类的。但是——”话锋一转,“映嘉,你应该也这么认为对吧?毕竟佑霖经历了什么,你更清楚。”

程映嘉抬眼看了丈夫一眼,他的眼里似有审视的成分,这让程映嘉有些不舒服。“好吧,我承认我好像大意了。这次回来,我真应该先按着他去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查才对,看看他到底是身体的哪一部分出了问题。”

“身体?”

“难道你刚刚指的不是身体?”

两人面面相觑之后,又同时明白了什么,神情愈来愈凝重。

“我忘了他这次出差前还在医院打过几天点滴。”祁天一有些懊恼,只怪他近来太专注于其他事,以至于连好友的问题健康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疏忽了。

程映嘉一时间仿佛失了魂魄似的,讷讷地说:“回上海那天,他也出现过类似眩晕的状况。但应该不是眩晕,他当时的脸色可怕极了。”由于没有专业知识,程映嘉不敢妄下定论。

“他自己就是个医生,他的身体状况他应该很清楚才对。”祁天一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仍旧有几分担心,“佑霖不是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

但事实上呢?祁天一觉得这话根本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程映嘉。

短暂的沉默之后,程映嘉也没了任何吃饭的心思。但为了能让祁天一吃些东西应对下午繁忙的工作,她重新掰开了一双筷子,夹了菜给祁天一,又塞了点儿饭在自己嘴里。

此时此刻,却味同嚼蜡。祁天一看得出来妻子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菜都快凉了。”祁天一说。

程映嘉应付了几口后,实在是吃不下去了,犹犹豫豫地放下了筷子,擦拭了嘴角,最终郑重地对祁天一说:“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去一趟C城。”

*

再涉足C城,已经快到年底,正巧赶上寒假以及春运,路上车多人多。

程映嘉这一次并非无备而来——与上次不一样,这一次她更加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需要见井漾,如果有必要,她还想见一下顾念苏。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有些事情不解决干净,怕是日后会留下祸患,更何况——

当然,她很清楚这并非一件容易事,纵使她去过井漾的家里,但天生不怎么认路的她早已记不得井漾家的路。距离上回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难保她能否在上次的医院里碰到井漾又或是顾念苏。

没办法,程映嘉只好在飞机落地后不久挑了家离机场不太远的餐厅坐着,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井漾。她很庆幸井漾没有因为防她而换电话号码。

“漾,是我。”程映嘉心跳快得不受控制,“见个面吧。”

那边是很长时间的沉默,长到程映嘉都以为没有在通话了。她便试探性地又唤了一声:“漾?”

程映嘉在打这通电话前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被井漾挂断的准备,甚至她猜想他可能会发怒,又或者警告她说:映嘉,不要逼我连你也一起防。但现在,那头一句话也不说,程映嘉甚至都无法确认那边的人是不是井漾。

这个念头一上心头,程映嘉心里便“咯噔”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万一,真的不是井漾呢?

“我是他太太。”

那边传来一声很清冷的女声,透过机器发出的声音,让程映嘉猛地打了个寒颤。几乎是同时的,对方的名字瞬间涌上了脑海——顾念苏。

程映嘉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心虚了,但她确实没做好心理准备。她意识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来C城又堂而皇之地直接打电话给井漾是件错误的事情,至少目前是。

“见面?”打破沉默的是那边,一句简单的反问让程映嘉无地自容。

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程映嘉明知故问:“你是念苏?”

那边明显愣了一下,“你是?”

“我……”程映嘉犹豫了一下,心里一横,“我是程映嘉。方便见个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