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与清澈?
唔,如果是“清澈和愚蠢”,我说不定已经具备前提条件了呢。
心里无所谓的吐槽,也不过是为了遮掩脑海里第一时间涌现的恐怖想法——
亚瑟若是非常“凑巧”地,在赛门与隔离墙线重合的前一瞬启动机关……
砰。
一切会就这样提前尘埃落定吗?
他这算是主动玷污了自己的双手吗?
而我这样的想法,是否又算是\"人性本恶\"的体现?
结局既定,我无从得知。
我只知道,这样“草率”的结局会让我比现在轻松不少……还带着点说不出口的向往。
但此刻,亚瑟眼中流露出的温柔与关怀是那样情真意切,如同能够包容一切的深邃汪洋。
同样是以“长辈”的态度对我施以期望,尽管更为隐晦,却和赛门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
所以这次会是真的吗?
我可以如此轻易地交付信任吗?
……
明明是记忆缺失到对“家”的概念都模糊的程度,我却在此刻有了想要依附他人寻求慰籍的冲动。
就像半小时前我面对dodo冒险队,“求生欲”也曾因他们有过一丝松懈。
穿越至今,我对“家”连一丝眷恋都不曾有过,仿佛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
很奇怪吧?
所以才说,我是“孑然一身”呀。
如果每个人初生便带有与生俱来的恶根。
那么他们是否在岁月的温柔洗礼中,逐渐吸收了善的光辉,从而洗净了生命的原罪?
-
-
-
▽
面对我的愣怔,亚瑟回以带有安抚意味的微笑,我们的谈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好吧,这或许是我目前最符合人设的一集。
毕竟,我作为一个从未得到过这方面引导的孤女,面对突如其来的关怀和教诲,不知所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如同一幅精致的画作,让人忍不住想要反复欣赏。
我渴望再看一次,再多看几次,仿佛这样就能描摹出心中一直以来的……一直以来的什么?
这也是“欲望”吗?
它或许不比“求生欲”来得强烈紧迫,却一样使我心生痒意,一样的难以言喻。
如果我能一直得到这样的回应,得到耐心、宽容理解与特殊对待。
如他所说这般,主动向人性澄澈的一面靠近,再将恶念深埋于心。
于我而言,或许并不是不可能之事。
……
走廊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可整艘游轮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仿佛所有的生命都被抽离了。
不同样貌的面孔,表情却是相同的面目呆滞、了无生机。
‘他们在那。’
亚瑟附在我耳边以气音告知,手指向人群里的一条缝隙,几个小豆丁缓慢穿梭其中。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找到了dodo冒险队的方位,这使我对他那双蓝眼睛产生的好奇更甚几分。
最后,他以食指轻点唇部示意我不要出声,我们相互搀扶的姿势改为两手交握。
我们于人群缝隙中掩护彼此,不断缩小着寻人的距离。
-
-
-
▽
‘墨多多,安静别出声,是我。’
鉴于我是跟孩子们关系更近的那一个,我与亚瑟打手势交流后,这个沟通的工作就交给了我。
手心感受到的、由呼吸带来的湿润,反映出男孩这一瞬间的紧张。却在他转头与我对视后,这急促戛然而止。
昏暗光线下,他眼里的情绪竟意外明显,里边的后怕褪去,如今满是对我意外归来的惊喜。
不错嘛,一下就认出我了。
人也多出息了,这次没有腿软。
其他人也相继认出了我,从他们变化的动作中,我也能感受到回归被接纳的点点暖意。
婷婷有点兴奋地朝我挥舞小手,虎鲨对我竖起大拇指,扶幽点头的幅度也带着诚意。
查理在我身边嗅了嗅,马上看向我身后的黑暗一角,带着点警惕。
我心下了然,招手示意他们跟过来,目的地正是与走廊相反的方向,亚瑟隐藏的那个角落。
……
见着角落里的人影,墨多多和查理悬着的心放下,其余三人面带疑惑。他们刚想开口询问,话语却被走廊尽头传来的杂乱脚步声堵了回去。
冷冽的月光透过狭窄的舷窗,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映出诡异的轮廓。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脸颊上挂着鱼鳃,既非纯粹的鱼类,也不再是完整的人类。
随着身影逼近,我注意到他们已经换上了全副武装的黑色制服,手中握着冰冷的枪械。
按狼人杀的说法,现状就是狼人控场绑票,现在连演都不带演的。
他们开始一间间地巡视走廊两侧的房间,显然是在搜寻那些尚未中毒的幸存者。
孩子们也想到了倘若没及时离开的下场,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感激。
受不起,真的受不起。
道德的沉重感使我默默倾斜身子,将身后真正的救命恩人——慷慨仁慈的大西洋船王给请了出来。
按时间算,我甚至很可能还是这场搜寻行动的导火索;按低情商的说法,我就是“火上浇油”的那桶油。
我身后金发碧眼的俊美少年,黑暗中的蓝宝石眼睛明亮而清澈,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但嘴唇却带着一抹不健康的紫色。
我主动介绍道:“这位就是亚瑟,大西洋船王本人,多多之前没说谎——说谎的其实是我,那时我就在现场。”
亚瑟闻言点了点头,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口中即将咳嗽的征兆打断。
目前事态紧迫,我自觉遵守“学生准则”中的尊老爱幼原则,在老与幼之间当个传话筒:
‘赛门的真面目大家如今也知道,亚瑟也是受害者,是自己人……’
我压低声音简短说了两句,指了指鱼脸人的方向便不再做声。
-
-
-
▽
待到鱼脸人过完了这边的流程,我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本质是弹簧的“问题多多”同学,在好奇心被迫压抑许久后,开始面向亚瑟低声输出:
“亚瑟,你和董姐姐是如何逃脱的?为什么他要抓你们两个?这次学术旅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些鱼脸人究竟有何图谋?那些灯油的气味,会不会致命?bakabala……”
这些问题里竟然还有指向我的,我不由在心里为承担了全部火力的亚瑟祈祷nia。
其他小伙伴们也纷纷将目光聚焦于亚瑟,希望他能解开这一连串的谜团。
亚瑟轻轻咳嗽了两声,随后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和诚恳:“很抱歉,各位,这次旅行并非由我发起。那些鱼脸人,都是听从我侄子——赛门教授的命令。”
“亚瑟,如果赛门教授是你的侄子,为何你看起来并不比我们年长许多?难道你掌握了长生不老的秘密吗?”
面对多多的二次疑问,亚瑟的脸上掠过一丝悲哀,他摇了摇头,准备讲述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却马上被问题多多的第三次提问打断:“董姐姐喊赛门一声表伯父,赛门又是你的侄子,那么董姐姐岂不是还得喊你一声‘太爷爷’?”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今天就要将墨多多给沉到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