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八五年,大汉平定黄巾,剿除叛乱,天下稳定。
朝廷诏卫北将军,兼并州刺史,幽州牧李信入京面圣述职。
其人称病抱恙,拖延不受,视朝廷调令如无物,在北方与鲜卑僵持...
同年夏末,朝廷有感胡人南侵,震怒之下,遂派各路大军,合兵三十余万众北上抗胡。
大军七路出击,武都侯丁原,率精兵三万,辅兵十万众,经渭水,北上河套...
河东太守,兼荡寇将军孙雍,兵出河东,目标直指并州西部大门,西河郡...
前将军,斄乡侯董卓,率西凉铁骑三万众,汉羌精兵六万人,屯兵河内北上箕关...
冀州刺史王芬,及副将宗周,统率六万整编精锐,进驻河北邺城,进略上党。
幽州刺史刘虞,引五万边军精锐,八万役兵,北上巨鹿,遥望幽州...
公孙度率一万六千辽东铁骑,与五万步卒,兵锋直指常山...
北方各地大军云集,黄河水道车载船装,舳舻千里...
各部大军,磨刀霍霍,准备进军幽州,美名其曰抗胡…
一时间,整个黄河南北,战争的阴云积聚,局势更加波澜诡谲...
并州北部,武皋府城。
宽阔的大厅内,贾诩、逢纪、臧霸、徐晃、昌豨、孙观、吴郭、徐宣等文武汇聚,相互间静默无言。
朝廷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夏军耳目,不说全然巨细,但其中动向却一清二楚。
大厅内气氛凝滞,木制的案牍前,李信一遍遍扫视着手中密函。
他面色沉重,询声道:“元图,郭藴兵团,现行至何处?”
“回主公,郭将军两日前,已至九原境内...”
李信再问:“河套动员如何,能征多少青壮劳力?”
“这,主公,河套正值大收之季,各户青壮皆在抢收保种...”
“不要说什么夏收大季,吾只问你河套现在动员了多少青壮?”
“主公!”逢纪本想为兄弟争取一二,但触及李信那双森冷的眸子。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主公,河内平原,目前在册青壮两百四十万...”
“目前...目前已征...六十万众....”
“六十万?”
“砰!”李信瞬间拍案怒起:“总督府是如何办事的?郭图还有没有大局观?”
“自命令下达至今,只征调了六十万人,四分之一都不到,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公…”
“主公息怒!”逢纪急忙安抚道:“主公,河套事急,此事不能全责...”
“郭大人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断不敢有丝毫不敬......”
眼见李信震怒,众人皆劝,就连明哲保身的贾诩也出列道:“主公,郭总管绝不敢违逆您的意志,更不敢无视调令...”
“且全线动员,非一时之功,河套之地,半月内征调六十万青壮,足见成效....”
贾诩这话不是虚言,以时代的通讯状态,和道路条件...
纵使是巅峰时期的大秦,和穷兵黩武的汉武,想要直接征调六十万青壮,都非一时能成...
更何况,仅凭河套一地,半月内能有此数,其中行政和动员效率,不要太强...
且此正值收种大季,关乎河套百万民众的口粮,有所延迟倒也正常…
民以食为天,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郭总管为了让民众多收些粮食,也为了夏军能有一个稳固的大后方,可谓是用心疾苦。
战端开启,前线人吃马嚼,再加上途中运输,粮食消耗,不以量计...
不收拢到足够的粮食,恐怕到时整个河套,乃至并州都会饿殍遍地...
其中道理,李信自然懂,但现在局势危机,朝廷大军已经出发...
各种不利的消息一件件传来,李信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百姓死活...
贾诩见状,适时上前进言:“主公,河套前期动员工作已经完成,想来在过两日,便能征发足够的青壮辅兵...”
“我等如今所虑者乃是外患,与其去关心一些细枝末节,还不如商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眼前局势…”
“呼,吾亦分的清主次,但时不待我啊...”
李信长呼一口气,缓缓回坐,剑眉凝做一团:“吾有意让王充入套,协助公则管理河套政务,尔等以为如何…”
“这...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对于其中安排,众人不便反驳,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乱世当用重典,虽然河套还没乱,但动员令下达,加上收种要季,肯定有人心中不服。
而王充与郭图不同,前者以严苛狠辣着称,后者太过宽厚...
而眼下朝廷来伐,北方鲜卑大军压境,这种紧急关头...
无疑是王充这种行政酷吏,更适合主持动员工作,至少他震得住底层那些良民,能压榨出更多的油水...
而这恰恰是夏军,将来抗衡朝廷正统,和北方霸主的关键一环...
因为若是常态化竞争,夏军无论是从地理面积,人口数量,乃至物资产出上,皆劣于大汉和鲜卑...
夏军想要抗住两线的作战压力,抗住南北霸主的夹击,就必须要狠要绝...
并在原有的基础上,压榨出更多的出油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劣势的情况下,做到抗压的可能...
李信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徐晃的等人,他知道,这些人是心有不忍...
但有些事,必须要有所为,必须要有人扛...
若不然,大势碾压下,第一个扛不住的,可能是夏军这高个子...
李信环顾一圈,无奈道:“尔等莫要怪吾心狠,实在是朝廷逼迫太甚,百姓们要怪就怪帝都里的,那些权贵老爷吧...”
“且如今各路大军,已经出了洛阳,向北地开拔,我军若不提前做准备,恐怕到时会更加艰难…”
朝廷七路出击,说是北上抗胡,但其中真实情况,和军事目标若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此生死存亡之时,说句争分夺秒也不夸张,而河套动员却拖拖拉拉…
“唉!”李信心中无奈,不再去关注河套杂事,而是将精力放在军事上。
他沉声道:“朝廷兴兵三十万众,各部皆是百战精锐,再加上北方鲜卑不依不饶,我军该如何应对…”
“尔等都是军中砥柱,群策力言,今日必须有所决断…”
有道是错误的反应,也比迟来的应对强,如今局势危机,争分夺秒之下,必须做出决断。
若不然等到兵临城下,在去考虑对策,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逢纪亦略作思索,上前献策道:“主公,我军势弱,必须有所取舍,才能度过眼前危机…”
“朝廷多路出击,战线过长,若处处设防,我军恐疲于应对…”
“以吾之见,不若收缩防线,屯重兵于各处险关要隘,与朝廷打持久战…”
“收缩防线?持久战?”
众将若有所思,而阎柔王雄这些长城地带的边军将领,则是满头雾水。
之前逢纪等人还言并州贫瘠,消耗不起,怎么现在又提出打持久战了?
这让很多边将,心中不解,甚是疑惑,只能感叹这些文人心思难测,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不错,就是持久战!”
逢纪接着道:“并州山多地险,河套地理优越,我军只要集中力量,北守定襄、武皋、雁门…”
“控扼南郡、西河、上党、井陉、壶关等重镇…”
“依托太行及黄河天险,挡住前期压力,汉军久战无功,内必生乱自退…”
李信眉头微动:“凭险持久,各地关隘何人驻守?”
“南部防线非太史、徐晃、臧霸、黄绍各部统领莫属!”
“北部关隘,当由郭藴、韩忠、石勒等将军负责...”
逢纪言语有据,条理清晰,似乎早有腹稿,让人刮目相看。
逢纪此人虽然阴损,不愿在正事上费脑,但不代表他能力不行。
相反其人无论是智慧,还是谋略,绝对算得上时代拔尖的一批,依托太行山脉而守,也是可行的。
太行山形势险峻,平均海拔在两千多米上下,脉络位于并州与华北平原之间,纵跨司冀幽并河套五州之地。
北起幽州,向南延至河南王屋山,西接高原,东临华北平原,东西南北绵延八百余里。
山脉西连高原,东侧由起伏的山脉丘陵过渡到平原,是中原大地第二阶梯的东缘,也是黄土高原与东部平原天然的分界线...
由此可见其地理,以及战略位置,夏军势弱,背靠并州,依托太行山系险关自守,无疑是绝佳的战略...
因为这不但大大缩减了后勤路径,和运输消耗,还能就近调动并州的人力物力,弥补对并州各郡县,掌控力不足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