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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赏菊宴一向是后宫的盛事,也是皇后展现威仪、掌控全局的重要场合。

每年的宴席都在皇后主持下以隆重的形式举行,不仅供后宫嫔妃相聚,更是皇帝偶尔驾临观宴的时机。

此刻,宴席安排妥当,御花园的长廊间早已布置得精致雅致。

长案之上,盛放着五彩菊花,有的花色素雅,有的浓艳似火,象征着后宫众嫔妃不同的品性与风姿。

而每一席的摆设皆按品阶而定,分毫不差。

坤宁宫中,毓荣茵手中把玩着一枝紫色菊花,修长的手指缓缓转动花茎,目光悠远而深邃。

紫菊清冷高洁,正如深宫女子的命运,孤芳自赏,却难敌风霜。

她看着花瓣一片片舒展,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既温柔,又藏着几分凌厉。

“兰姐姐,”她将紫菊放回花瓶,转头看向对面的年世兰,语气轻柔而深沉,“今日的宴席布置妥当了吗?”

年世兰抬起眸,笑意温雅,“皇后娘娘的安排,自然是滴水不漏。”

她的声音轻缓,但却带着几分笃定。她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搁下,微微俯身,柔声道:“不过是些新入宫的小人儿,茵儿太过上心,反倒累了身子。后宫之事,非一人之力可操持,我不过是替你分些忧罢了。”

毓荣茵的笑意加深,眸中流转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兰姐姐你总是这样。”她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整理发间金凤步摇,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情绪,“说是分忧,却一力担下了那么多事。若不是你,我这皇后之位恐怕早就坐得不稳了。”

年世兰听罢,轻轻一笑,目光温柔却含着细腻的光芒,“茵儿说笑了。你我姐妹情深,岂能分得彼此?皇后之位是你应得的荣耀,我不过尽点绵薄之力罢了。”

“你总是这般谦逊。”毓荣茵抬眸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但我知道,若无兰姐姐,这六宫的平静,绝不会是今日的模样。”

年世兰依旧从容,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她端着茶盏,声音柔和:“茵儿,你我相识多年,相扶多年。你为我操心,我为你分忧。这世上若有能让我放心托付性命的人,唯有你。”

毓荣茵闻言,眼眶竟微微一热。

她将脸侧过些许,掩去眸中的一抹情绪,低声叹道:“兰姐姐,我知道你为我做了许多,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为我挡下无数风霜,却无法替你分担一二。”

年世兰眸光一柔,缓缓起身走到毓荣茵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笑道:“说什么傻话?你为我做的更多,若不是你,我早在宫中教养时便……所以,为了你,挡再多风霜也值得。”

毓荣茵抬眼看着年世兰,笑意中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感动,“可若你有一天累了呢?我还能依赖谁?”

年世兰轻轻摇头,眼底尽是温柔,“只要有你一日在位,我便不会累。”

御花园的主庭院中,菊花盛放,香气四溢。

高低错落的花几上摆满了江南进贡的菊花珍品,或以古朴花瓶承装,或以精致银盘点缀,陈设的屏风和锦缎在秋日阳光下熠熠生辉。

太监与宫女们忙碌穿梭,将精致的点心与佳酿一一摆上长桌。

各宫妃嫔或三三两两,或独自一人,她们妆容精致,宫服华美,或笑语盈盈,或目光冷淡,彼此之间明争暗斗的气息却在这场表面和谐的菊宴中渐渐弥漫。

随着女官高声通传,皇后钮祜禄·毓荣茵在年妃年世兰的陪同下缓缓步入园中。

她身着一袭浅金色云锦长裙,发间点缀着流苏步摇,眉眼间尽显端庄威仪。

“参见皇后娘娘,年妃娘娘。”众嫔妃齐齐起身行礼。

“众位妹妹请起。”皇后钮祜禄·毓荣茵端坐于主位,眉目间一派从容威仪,稳居后宫之首的气度令人不敢逼视,“今日是赏菊之日,众人尽情欣赏即可,不必拘礼。”

年妃年世兰穿着一袭黛紫缠枝菊纹的长裙,发间点缀着一只赤金凤凰簪,明艳的姿容自有一番摄人之势。

她目光从容地扫过全场,似无意,却让每一个妃嫔都忍不住坐得更直。

毓荣茵眉眼含笑,语气温和:“今日正是赏菊的好时节,本宫特意设下此宴,便是想与诸位姐妹共赏菊花,聊聊天,免得后宫中多了寂寞之意。”

她的话语不疾不徐,带着天然的威严,众人纷纷附和称是,脸上堆满了得体的笑容。

“皇后娘娘与年妃娘娘真是姐妹情深,令人艳羡。”浩齐特博尔济吉特·吉雅小声感叹。

坐在末席的索绰罗·仪欣却低垂着眉眼,嘴角浮现一抹讥讽的笑意。

这场和乐的宴席,竟让索绰罗·仪欣感到几分不安和冷意——这样势均力敌的姐妹情谊,究竟是后宫最牢固的后盾,还是最危险的陷阱?

而她并未注意到,一旁的年世兰正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深思。

莞贵人沈眉庄一袭藕荷色宫装,简洁而优雅,衬得她的姿态越发稳重。

她站在一旁,温婉一笑:“皇后娘娘一片苦心,咱们这些姐妹自然感念。只是这满园的菊花,也比不上娘娘的高洁雅致。”

端嫔齐月宾手执一杯菊花酒,目光扫过在座的众人,笑着向皇后行礼,眉眼含着几分恭敬:“皇后娘娘气色甚好,今日这赏菊宴,倒是显得格外隆重。”

静嫔冯若昭接过话头,轻声附和:“皇后娘娘费心准备的赏菊宴果然不同凡响,这满园的菊花,果真是色香俱佳。”

齐嫔身着湖蓝色宫装,五个月的孕肚微微显现,脸上却依旧带着年轻妃嫔特有的娇俏。

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她显得更为矜贵。

她轻笑着附和:“姐妹们说得极是。这些菊花都是从江南专程运来的珍品,能如此近距离欣赏,实在是后宫的一大幸事。”

曹贵人曹琴默一身明紫宫装,裙摆上绣着细致的秋菊花纹,目光盈盈,“听闻钟粹宫的柔贵人昨夜初侍寝,今日不知可有闲暇来赏菊?”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旋即四下寂静。

几名妃嫔的目光中透着探究,不约而同地转向皇后。

毓荣茵神色不变,语气依旧温和:“柔贵人昨夜劳累,今日若无兴致,便由她自行休息罢了。”

宜妃乌拉那拉·宜修,身着杏黄宫装,眉眼间透着几分得意。

她一手牵着年幼的大阿哥,动作轻柔却带着炫耀意味。

她自知自己因子贵而位稳,因此言谈举止间多了几分倨傲,抬眸,浅浅一笑:“也是。初侍寝便得皇上青睐,这份荣宠,着实令人艳羡。”

这话表面是恭维,实则暗含讥讽。

一时间,气氛微妙起来。

年世兰与毓荣茵对视一眼,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柔贵人身着一袭水蓝色锦缎长裙缓缓步入,腰间白玉流苏轻晃,步伐轻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倦意,仿佛昨夜侍寝未曾休息好,却又不失优雅从容。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安好。”柔则盈盈一礼,声音柔和。

毓荣茵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轻轻颔首:“柔贵人果然来了。既是赏菊宴,怎可缺了赏花之人?快请入座吧。”

柔则低眉顺眼,轻声谢恩,在次座落座,恰好与齐嫔对面。

“柔贵人昨夜可是辛苦了,今日还来赴宴,倒叫姐姐们心疼。”齐嫔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语气轻柔,却隐隐透着挑衅。

柔则微微一笑,低声答道:“娘娘过奖了,侍奉皇上乃是臣妾的本分。今日娘娘亲手栽培的菊花满庭芬芳,臣妾怎舍得错过?”

一句话不卑不亢,既显谦逊,又巧妙避开了齐嫔的试探。

齐嫔闻言,脸色微微一僵,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甄嬛轻笑着插话:“柔贵人初入宫便得圣宠,果真是后宫中的才女。”

柔则微微一福,笑容得体:“甄姐姐谬赞,妹妹不过是尽本分,怎敢居功。”

曹贵人见状,笑着插话:“齐嫔素来喜欢菊花,尤其是这丛金丝万福,花形饱满,色泽纯粹,确实是她一番心血。”

柔则随声附和:“娘娘的金丝万福果然与众不同,臣妾瞧着,倒觉得这菊花与娘娘的高洁品性颇为相配。”

这一句平淡无奇的恭维,听在旁人耳中却显得意味深长。

曹贵人抿唇轻笑:“柔贵人倒是伶牙俐齿。皇后娘娘,臣妾近日听闻,柔贵人不仅深得皇上青睐,这才侍寝一夜,便成了宫中人人称道的才女。”

齐嫔随即又附和道:“不错,柔贵人出自乌拉那拉家族,诗书礼仪自然不在话下。”

柔则闻言,不卑不亢地答道:“娘娘们谬赞了,臣妾不过是粗通琴棋书画,惭愧得很。”

她的话谦逊有礼,却并未因为众人言辞中的暗藏刁难而显露半分慌乱。

她垂眸抿了一口菊花酒,仿佛只是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然而,她低垂的目光下,心中却早已暗暗警惕——这场宴席不过是表面的祥和,其实是一次隐藏杀机的交锋。

其其格一身玄青百蝶穿花长裙,周身萦绕着幽幽香气,神态闲适而淡然,目光却暗藏锋芒。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寒意:“柔贵人近日可是风头正劲,初入宫便能得到皇上的临幸,真是羡煞旁人。”

她这一句话,让席间的气氛顿时一僵。

众人各自打量着柔则的反应。

柔则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语气柔和:“其妹妹言重了,我不过是侍寝一次,何来风头可言?后宫之中,唯有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姐的贤德,才是皇上心中的依靠。”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谦逊又隐隐将话题推向了皇后身上,仿佛是一次恭敬的转移。

她的从容让其其格暗中咬牙,脸上却仍旧挂着淡笑:“姐姐说得是,不过后宫之中,得宠与否都需谨慎。柔贵人,你说呢?”

柔则微微垂眸,声音清柔:“妹妹说得对。我一直谨记,唯有安分守己,方能立身。”

她的话表面平淡,却隐隐在回击其其格的冷嘲热讽。

毓荣茵抬眼看向柔则,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柔贵人初入宫便这般谦逊,倒是个难得的聪慧人。”

一句轻飘飘的话,不仅打断了其其格的刁难,也似给柔则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附和,表面上显得和乐融融,但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已有了自己的盘算。

齐嫔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菊花酒轻轻放下,眼中带着几分不屑:“柔贵人虽谦逊,但后宫之中,最难得的便是一个‘稳’字。柔贵人初入宫便得圣宠,想必也深知这份荣宠的分量。”

她这一番话表面是在提醒柔则谨慎,实则暗含讥讽。

席间的其他人都不动声色地看向柔则,等着看她如何接话。

柔则微微一笑,目光平静而清澈:“齐嫔姐姐教诲得是,柔则初入宫门,还望姐姐多多提点。”

她说得恭敬,却不卑不亢,既不顺着齐嫔的语气承认自己宠爱非凡,也未因此显得失礼。

齐嫔听罢,目光微冷,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秋常在夏冬春目光转向柔则,微微一笑:“柔贵人,听说你对菊花颇有研究,来与我们说说,这菊花可有什么独特之处?”

柔则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从容:“妹妹过奖了,姐姐不过略知一二,不敢在众位姐妹面前班门弄斧。”

“无妨,说来听听。”富察·婉仪神色温和,目光却带着几分探究。

柔则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菊花,乃花中君子,历来为文人雅士所喜。它不与群芳争艳,独自开放于秋风中,象征着隐逸高洁的品格。这金丝菊,花瓣细长如丝,色泽金黄,正是菊花中的上品。”

她的话音刚落,年世兰便笑道:“柔贵人果然博学,连菊花都能说得如此动听。”

柔则笑而不语,心中却明白,这一番夸赞,未必是真心。

其其格见状,眉眼间带着几分凌厉。

她看了柔则一眼,冷冷一笑:“柔贵人确实是个有趣的人。昨夜侍寝回来后,可曾睡得安稳?”

柔则心中一震,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福:“多谢姐姐关心,昨夜安睡无事。”

其其格冷哼一声,目光如刀:“是吗?听闻你昨日侍寝时,特意准备了西域贡品琥珀香,这可是多年未见的稀罕物件。不过,皇上素来不喜这类外来之物,柔贵人可要小心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琥珀香乃是催情之物,虽能取悦皇上,却也易招来嫉恨。

柔则心中也是猛地一沉,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笑容:“多谢其妹妹的关心,那琥珀香确实难得。不过我以为,香料再好,终究只是点缀。只不过,昨夜皇上未曾提及此事。毕竟,皇上的心思,才是后宫最珍贵的。”

她一句话既化解了众人的试探,又巧妙将话题引回到皇上身上。

其其格的眸色一冷,笑意却愈发深了几分:“是吗?那便好。看来,柔姐姐当真是有福之人。”

她语气微妙,带着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年世兰淡淡说道:“今日是皇后娘娘的赏菊宴,大家都来赏花,莫要因为小事扰了兴致。”

众人闻言,皆是不再言语,继续赏花品茗。

然而,后宫中向来没有无风无浪,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暗中传递着信息。

毓荣茵见气氛渐渐变得微妙,淡淡一笑,开口打破了沉默:“既然是赏菊宴,不如诸位姐妹一同赋诗吟对,也算是给这满园菊花添几分诗意。”

众人听罢,纷纷附和,氛围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这时,甄嬛缓缓起身,穿着一袭素雅的浅绿色宫裙,发间点缀着几朵菊花形状的珠钗,整个人显得温婉端庄。

她手持一杯菊花酒,语气清婉:“臣妾愿献丑一首,以博娘娘一笑。”

说罢,她低头吟诵:

“秋来只叹西风急,菊绽幽芳映白壁。高洁本是入俗尘,孤傲却能出世意。”

一首诗刚落,众人便纷纷称赞。

甄嬛的诗虽未显多么出彩,却正中皇后此刻的心思,显得分外恰到好处。

富察·婉仪端起酒杯,声音淡然:“甄贵人果然才情出众,只是不知,这孤傲出世之意,是指谁呢?”

甄嬛微微一笑,低头道:“妹妹多虑了,不过是随口而作,无甚深意。”

富察·婉仪目光微动,嘴角噙着笑意,却未再追问。

宴席之上,暗流涌动,众人或明或暗地试探着彼此。

而在一旁始终不动声色的柔则,目光掠过这些尔虞我诈的对话,心中却已有了更多的警惕。

她明白,这场赏菊宴,看似闲雅,实则每一个细节都隐藏着不可忽视的危机。

她既要避开明枪,又需防备暗箭。

身为新进妃嫔中第一个侍寝的人,她的一举一动早已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柔贵人,今日的菊花甚美,你看这株金丝菊,可比得上你钟粹宫中的美景?”端嫔齐月宾走了过来,笑容温婉,眼中却透着几分锐利。

柔则微微一笑,低头答道:“娘娘过奖了,御花园的菊花确实美丽,臣妾钟粹宫中的景致如何能比。”

“柔贵人真是谦虚,”端嫔轻轻笑道,“不过,这谦虚也是要有底气的。后宫之中,得宠未必就是好事,柔贵人当慎重。”

柔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娘娘提点,柔则定当铭记于心。”

端嫔见她不为所动,眸中微微一黯,却也不再多言,只是淡淡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

柔则微微一礼,眼中神色平静:“臣妾明白,后宫之中,得宠与否皆如浮云,只有稳扎稳打,方能立足。”

柔则心中一紧,知道这后宫之中,人人皆是心机深沉之辈,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菊花,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她都要在这后宫中立足,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宴席渐深,各宫妃嫔在赏花间或言笑,或寒暄,或互相试探,暗流涌动。

毓荣茵端坐在上首,微笑着看向众人,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富察·婉仪和乌拉那拉·柔则身上,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诸位姐妹,今日这赏菊宴,本宫还准备了一些小节目,让大家赏心悦目。”她轻轻拍了拍手,便见几名宫女抬着一架古琴上来。

“今日特邀了司琴局的琴师,为大家献上一曲。希望诸位姐妹喜欢。”

琴声悠扬,曲调婉转,众人皆是静静听着,心中各怀心思。

就在琴声结束之际,年世兰忽然开口:“富察贵人,听闻琴艺不凡,不如也为我们弹奏一曲如何?”

富察·婉仪心中一震,知道这并非简单的邀约,却也无法拒绝,只得微微一礼:“臣妾惶恐,愿为皇后娘娘和众位姐妹一奏。”

她缓步走到琴前,纤纤素手抚上琴弦,轻轻拨动,悠扬的琴声随之而起。

琴声如流水般淌过,带着一丝清冷与幽怨,仿佛在诉说着深宫中的无尽哀愁。

富察·婉仪的目光落在琴弦上,神色平静,却隐隐透着一丝冷意。

毓荣茵微微一笑,轻声道:“富察贵人的琴艺果然不凡,今日这一曲,当真是让我们陶醉其中。”

富察·婉仪微微一礼:“娘娘过奖,臣妾不过略知皮毛。”

“谦虚了。”年世兰淡淡一笑,目光却透着几分探究,“富察贵人的琴声中,似乎有一丝哀怨,不知是为何?”

富察·婉仪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从容:“娘娘误会了,臣妾不过是随意弹奏,并无他意。”

年世兰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毓荣茵示意富察贵人落座,轻声千鸢吩咐:“传膳吧。”

随着一道道精美宫膳上桌,宴席渐渐热闹起来。

宜妃最先举杯,语带讨好:“赏菊宴一年比一年雅致,宫中姐妹能得此赏赐,实在是娘娘的恩典。”

毓荣茵轻笑:“宜妃有龙嗣在身,后宫之中,最辛苦的怕是你了。”

这话看似温情,实则暗含敲打。

宜妃心中微微一震,却掩住脸上的不安,低眉顺目地回应:“皇后娘娘谬赞,臣妾不过尽母亲之责。”

齐嫔却不甘落后,扶着腰微微起身:“娘娘仁厚,后宫有您主事,才有今日的安稳。臣妾虽未能侍奉多日,却日日感念娘娘恩德。”

她的话语柔婉,带着明显的示好意味。

然而这几句话却引得其他妃嫔侧目,尤其是其其格,其唇角的笑意中多了几分不屑。

毓荣茵淡淡一笑:“齐嫔有孕在身,不必多礼,快些坐下吧。身为后宫之主,我理应照顾各位妹妹。”

一番客套后,宴席逐渐转向轻松。毓荣茵命人呈上各色菊酒。

正当众人酒酣耳热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众人闻言,皆起身行礼,迎接这位深宫权力的中心人物。

胤禛一身明黄龙袍,缓缓步入大殿,眉眼间带着一贯的威严与冷峻。

他抬手示意众人平身,目光扫过在场的妃嫔,最后停在柔则的身上,眼神深沉如同一汪幽潭,让人看不出情绪。

柔则心中微微一紧,却立刻低头,垂眸敛目,恭敬地站在一旁。

胤禛的到来,为这场赏菊宴增添了更多的变数,而在场的每个人,都在盘算着如何在这位九五之尊面前表现自己,或争宠,或避祸。

柔则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那轮明亮的菊花,心中暗暗发誓:这一场盛宴,她矢之的,更不能让自己落入任何人的圈套!

菊香弥漫,宴席正酣。

觥筹交错间,宜修嫔站起身,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连,忽然停在柔贵人身上。

“柔贵人,”她笑得温柔,却带着一丝别有深意的寒意,“本宫知道你舞技非凡,尤其是那惊鸿舞,更是艳冠群芳。今日既是赏菊之日,不如趁此机会为皇上和皇后娘娘献舞一支,也好助兴。”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目光落在柔则身上。

柔则闻言,眉心微不可察地一皱,却很快敛去表情,起身行礼,语气柔和:“臣妾才疏学浅,若能为皇上与皇后娘娘助兴,自然不敢推辞。”

这一番谦逊话语,既无推脱之意,又显得恭敬得体。

然而,宜修的目光却似藏了几分深意,笑容温婉如水:“柔贵人不必谦虚。惊鸿舞自古难得一见,今日能一饱眼福,真是后宫之幸。”

此时,坐在上席的皇后钮祜禄·毓荣茵抬眼,眸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她并未插言,只是抬手示意:“既然如此,那柔贵人便为本宫与皇上献上一支舞吧。”

柔则低头应诺,目光垂下,遮住了眸中的一抹复杂情绪。

她转身退至台中央,轻轻解下披帛,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柔美。

琴声响起时,她轻轻扬起袖,随着乐音旋转而起。

柔则换了一身淡粉色舞衣,薄纱轻覆,步履如风。

她迈步走到长案前,向皇后与皇帝行礼,随后在一片安静中缓缓起舞。

长袖飘扬,足尖轻点,柔则的舞姿如风中浮云,时而婉转柔美,时而疾如惊鸿。

她的手腕轻转,广袖如翼展开,仿佛将菊花的冷艳与宫闱女子的柔美融为一体。

胤禛目光微动,心底仿佛又涌动了某种莫名地情愫。

他的神色从冷静渐渐柔和,最终落在柔贵人身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深思。

毓荣茵虽面含微笑,眸中却冷意渐浓。

她将柔则的舞姿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

“不过如此。”她心中暗道。

这支惊鸿舞,比起那些现代看过各国精湛舞蹈,还显过于稚嫩。

一舞毕,掌声四起,嫔妃们纷纷称赞:“柔贵人果然名不虚传,舞姿实在曼妙!”

“真是世间少有的美景!”

柔则盈盈行礼,谦逊地道:“臣妾不才,献丑了。”

宜修笑得愈发温柔,起身扶住柔贵人:“好一个惊鸿舞,果然名不虚传,连我也看得心醉。皇后娘娘,您觉得呢?”

毓荣茵微微一笑,将茶盏轻轻放下,淡然开口:“柔贵人的舞技自然出色,不过——”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柔贵人身上,意味深长地道:“还欠些灵气。”

这句话仿佛在场上投下一颗小石子,瞬间荡起涟漪。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皇后此言是褒是贬。

柔贵人低垂着头,唇边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掩饰了过去,柔声道:“臣妾愚钝,承蒙皇后娘娘指点,今后必定更加努力。”

“柔贵人谦虚了。”毓荣茵轻轻一笑,转头看向胤禛,“皇上觉得呢?”

胤禛的目光始终淡然,仿佛对周围的暗潮波澜浑然不觉。

可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在思索什么。

他看了柔贵人一眼,声音淡然:“尚可。”

柔贵人心中微微一凉,却依旧恭敬行礼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待柔贵人归席,毓荣茵目光转向其其格,语气温和却带着试探:“其其格,看你一向性情爽朗,今日怎显得有些拘束?”

其其格闻言,连忙起身行礼,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明鉴,臣妾是觉得这场合隆重,怕失了礼数。”

毓荣茵轻轻点头,目光微转:“规矩自是重要,但你这样的性情若拘谨过了,反倒让人失了对你的期望。”

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深意。其其格心中一凛,却不敢多言,只能笑着点头应和。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向皇后行礼后,恭敬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菊花糕已备好。”

毓荣茵点了点头,吩咐道:“端上来吧。”

片刻后,几名宫女端着菊花糕鱼贯而入,将其摆放在各自座位前的桌案上。

糕点精致,香气扑鼻,惹得众人不由得动了筷子。

然而,柔则面前的那盘菊花糕颜色略有些不对,显得微微泛青。

绿绮眼尖,忙低声提醒:“小主,这菊花糕颜色……”

柔则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无妨。”

她端起筷子,正要夹起一块,却听齐嫔忽然笑着说道:“柔贵人昨夜辛劳,这菊花糕可得好生品尝,皇后娘娘特意命人准备的,定是心意满满。”

胤禛看了齐嫔一眼,“朕见你面前的菊花糕不错,不如端来给朕。”

“是。咦?皇上,您面前不是也有菊花糕吗?怎得还要臣妾的?”齐嫔正准备将自己的菊花糕端给皇上。

“朕见你光说话了,想必是不爱吃,那倒不如给朕,也避免糟蹋皇后的一番心意。”胤禛都懒得看齐嫔。

齐嫔听闻顿时语塞。

柔则抬眸,目光掠过齐嫔,随后淡然一笑:“多谢娘娘挂念。”

她缓缓放下筷子,并未动那盘菊花糕,而是端起茶盏,掩饰着眸中的冷意。

其其格看了柔则一眼,笑意浅浅:“柔贵人不尝一尝吗?这可是御膳房的新式糕点,特意为赏菊宴挑选的。”

柔则微微颔首,声音清柔:“我正要尝,只是刚才不小心呛着了茶水。”

她说话间,绿绮已悄悄用手帕将菊花糕挪到一旁。

众人见状,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各自揣测。

其其格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乌力罕的目光微微闪动,低头轻轻饮茶,似乎对此并无兴趣。

这场宴席虽平静无波,实则暗藏杀机。

宴席渐渐进入尾声,胤禛前朝还有事便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宴席临近尾声时,毓荣茵缓缓起身,目光环视众人:“今日的宴席只是小聚,来日太皇太后寿辰,还有更盛大的宫宴,届时皇上也会驾临。各位妹妹务必早作准备,以免失了仪态。”

众嫔妃纷纷起身行礼:“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待宴席结束,众人各自告退各自心中却都在盘算着什么。

毓荣茵与年世兰回至坤宁宫,二人神色如常,却未露半点倦意。

“茵儿,今日的宴席,可算探出了不少端倪。”年世兰轻声说道。

毓荣茵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中浮现一抹冷意:“后宫之局,棋子虽多,但动的未必是人。一个个都是心机深沉之人。今日那几个的表现,足以看出日后谁是敌、谁是助力。”

年世兰点点头:“柔贵人虽有才艺,却锋芒毕露,齐嫔则隐而不发,其其格看似桀骜,实则精于算计。这几人若不尽早安置,只怕日后会生出变数。”

毓荣茵放下茶盏,语气低沉:“柔则与齐嫔已入局,其其格尚需观望。棋盘已经铺开,接下来,就看她们如何出招了。”

她立在窗前,静静地望着满院菊花,低声叹道:“兰姐姐,你说,花虽绽放得如此璀璨,终究不过一场繁华。这样的命运,究竟是美,还是哀?”

年世兰走到她身旁,眸光平静如水:“只要能在盛放时绚烂,便不负此生。至于之后的命运,留给后人评说罢了。”

毓荣茵侧头看向她,笑得深意悠远,“兰姐姐,你终究比我看得通透。”

年世兰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远处,语气却带着几分坚定:“不通透怎行?后宫若无你的庇护,我连一朵菊花也算不上。”

两人相视一笑,月光洒在她们的身上,冷冷清清,却映出了两颗彼此依赖的心。

柔则回到钟粹宫,心中思绪万千。

今日的宴席,看似风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赏菊宴结束后,柔则回到钟粹宫,立即唤来绿绮,将那盘菊花糕仔细检查。

绿绮低声说道:“小主,这菊花糕的颜色不对,怕是被人动了手脚。”

柔则淡淡一笑:“这后宫里,每一步都得步步为营。今日的菊花糕,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罢了。”

她拿起一块糕点细细端详,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无论是谁在背后动的手,我会让她明白,这些把戏对我不起作用。”

她的目光冰冷,仿佛寒冬中的一片霜雪。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绿绮,备茶。”她淡淡吩咐,神色冷然。

绿绮连忙应声,端来一盏清茶,柔则接过,轻轻呷了一口,眉间微蹙。

“今日之事,宜修为何特意让我跳惊鸿舞?”柔则低声自语,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绿绮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主,或许宜妃只是想借此展示您的才艺,并无恶意。”

柔则微微摇头,目光深邃:“不,我这个姐姐绝不会无的放矢。这后宫之中,每一步都需谨慎。”

她抬眼看向窗外,夜色深沉,星光点点,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阴谋与算计。

夜色渐深,钟粹宫内一片静谧,唯有柔则的心中,暗涌不断。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柔则早早起身,梳妆整齐,前往坤宁宫请安。

坤宁宫内,毓荣茵端坐在凤椅上,神色淡然,千鸢站在一旁,低声禀报:“娘娘,柔贵人来请安。”

“传。”毓荣茵淡淡说道,目光落在门口。

柔则缓步走进,恭敬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毓荣茵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免礼。”

柔则起身,垂手站立,目光平静。

“昨日的赏菊宴,柔贵人的惊鸿舞当真不凡,本宫甚是喜爱。”毓荣茵轻声说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柔则低头答道:“娘娘过奖,臣妾不过略知皮毛,难登大雅之堂。”

毓荣茵微微一笑,语气柔和:“柔贵人谦虚了。本宫听闻你琴艺也十分精湛,今日特意备了一架古琴,想请你再为本宫弹奏一曲。”

柔则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从容:“臣妾遵命。”

千鸢连忙将古琴搬来,柔则坐在琴前,轻轻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随之而起。

毓荣茵静静听着,目光深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曲终了,她轻轻拍了拍手,微笑道:“柔贵人的琴声,真是令人陶醉。本宫今日心情甚好,特赐你一套锦衣绸缎,希望你能喜欢。”

柔则微微一礼:“多谢娘娘恩赐,臣妾感激不尽。”

毓荣茵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柔贵人,后宫之中,风云变幻,你需多加小心。本宫愿你安好。”

柔则心中一震,低声答道:“臣妾明白,多谢娘娘提点。”

离开坤宁宫后,柔则心中思绪万千。

皇后娘娘的赏赐与提点,似乎暗藏深意。

她知道,自己必须更加谨慎,才能在这片泥淖中生存下来。

“绿绮,陪我去一趟皇太妃宫中。”柔则淡淡吩咐,神色冷然。

绿绮连忙应声。

一路上,柔则心中思绪万千。

她知道,皇太妃宫中是另一片深水,她必须小心应对,才能不被卷入其中。

永和宫内,皇太妃乌雅·成璧正坐在榻上,神色威严。

柔则缓步走进,恭敬行礼:“臣妾参见皇太妃,皇太妃万福金安。”

乌雅皇太妃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慈爱:“柔则来了,快过来坐。”

柔则依言坐下,神色恭敬。

乌雅皇太妃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语气柔和:“柔则,这几日过得如何?宫中可还习惯?”

柔则低头答道:“多谢姑母关心,臣妾一切安好。”

乌雅皇太妃微微点头,目光深邃:“后宫之中,风云变幻,你需多加小心。你是乌拉那拉家的嫡女,和宜修不一样,她庶女的身份,对她……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但聪明过头,也未必是好事。”

柔则心中一震,低声答道:“臣妾明白,定会谨慎行事。”

乌雅皇太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记住,后宫之中,得宠未必是福,只有稳扎稳打,方能立足。”

柔则微微点头。

从乌雅皇太妃宫中出来后,柔则回到钟粹宫,心中思绪万千。

她知道,后宫之中,每一步都需谨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绿绮,从今日起,加强宫中的戒备,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禀报。”她淡淡吩咐,神色冷然。

绿绮连忙应声,心中却隐隐觉得,柔则的眼中,多了一份坚定与决绝。

夜色渐深,钟粹宫内一片静谧,唯有柔则的心中,暗涌不断。

她知道,后宫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而她,必须步步为营,才能在这片泥淖中生存下来,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翌日清晨,宫中传来消息——长春宫齐嫔的一名宫女因误食菊花糕中毒,幸得及时医治,捡回一命。

这消息一经传开,后宫顿时人心惶惶,尤其是齐嫔,更吓得不轻,险些动了胎气。

柔则坐在妆台前,面容平静,眼中却藏着一抹冷意。

“绿绮,去查清楚,那盘菊花糕,究竟是谁送来的。”她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绿绮连忙点头:“奴婢明白,这就去查。”

柔则目光深邃,低声自语:“后宫的棋局,越复杂,才越有趣。既然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试探我,那我便让她们看看,我乌拉那拉·柔则,究竟有几分手段。”

她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夜风,卷起一场未可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