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家主微微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邃。
陆枭见状,也识趣地闭上了嘴,但脸上的不甘依旧清晰可见。
……
井下如墨般漆黑,还死寂沉沉。
宋槿禾定了定神,双手迅速结印,不多时,掌心中就缓缓燃起了金色火焰。
每当处于这种照明不良的环境时,宋槿禾心中就会涌起懊恼与后悔。
后悔自己没能参透红符与黑符的道法。
红符倒也罢了,若是能掌握黑符,其带来的能力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听闻一旦参透黑符,双眼便能拥有辨别夜间万物的能力,所见之景如同白昼一般清晰。
如此一来,在这黑暗的井下探寻也不至于这般艰难。
宋槿禾不断下落,却迟迟不见尽头,这种仿佛坠入无尽深渊的感觉不禁让她心生寒意。
随着深入,井口透下的那一丝微弱光线渐渐隐灭,又完全消失不见。
又过了片刻,宋槿禾才感觉双脚踏上了地面。
她微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借着火光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她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周围到处都是尸骨,层层叠叠,堆积如山!
惨白的骨头在金色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宋槿禾瞪大了眼睛,根本无法想象究竟有多少人在此地葬送了性命!
而且此地辽阔得超乎想象,一眼望去,黑暗似乎没有尽头,尸骨也无边无际。
宋槿禾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恶心,顺着那些成堆的尸骨四下探寻。
忽然,一声凄厉的吼叫传来,声音在空旷的井底回荡,带着阵阵回音。
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咆哮,让人毛骨悚然。
宋槿禾猛地一僵,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但很快,凭借着对师父的熟悉,她察觉到了这声音的不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这好像是……师父的声音!
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大概几分钟过去,远远的,就见一个巨大的铁笼矗立在成堆的尸骨中间。
铁笼锈迹斑斑,四周还紧紧绑着小儿胳膊粗的铁链,似乎是在禁锢着什么极其危险的怪物。
宋槿禾快步走近,只见铁笼中的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白色头发如乱草般肆意垂在周边,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那人时而发出怒吼,时而痛哭流涕,又时而疯狂大笑,声音在这寂静的井底显得格外渗人。
宋槿禾眼眶瞬间湿润,尽管眼前的人已经变得如此陌生,但她确定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师父。
她缓缓靠近铁笼,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笼子里的千鹤仿佛也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忽然嘿嘿一笑。
笑声阴森森的,让人脊背发凉。
“这个老邪道又给我送口粮来了,但我不会上你的当,你让他们都饿死好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槿禾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她缓缓伸出手,抚上铁笼的栏杆,泪水夺眶而出。
笼子里的千鹤却忽然转过身来,看到宋槿禾的瞬间,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发出一声怒吼。
强大的戾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使得他的头发根根直立,五官扭曲变形。
双手紧紧攥着栏杆,疯狂地咆哮道,“滚啊!”
这一声大吼,让宋瑾禾浑身战栗,瞬间愣在原地。
千鹤原本浑浊的双眸,在下一瞬间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竖立着的头发也缓缓垂落,凌乱地散落在肩头。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宋槿禾,眼中逐渐浮现出了不可置信。
嘴唇颤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丫…丫头”
“师父……”
宋槿禾那颗心仿佛被万把利剑同时刺中,疼得她无法呼吸,连说话都在止不住颤抖。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找了你好久,一直担心你遭遇不测,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你。”
说话间,泪水就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目光紧紧锁在千鹤的身上,一刻也未曾离开。
“丫头,真的是你,丫头……”
千鹤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是从干裂的喉咙中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宋槿禾鼻头酸涩得厉害,她狠狠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脸上的泪。
看了看眼前那禁锢着师父的铁笼,毫不犹豫地双手握住栏杆,准备用自己的蛮力将铁笼打开,
“师父,我这就来救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让你再在这里受苦。”
眼看宋槿禾就要发力,千鹤却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连忙伸出手阻止她,“别费力气了,你打不开这个笼子的,而且……”
千鹤话未说完,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垂下头去。
他整个身子蜷缩起来,慢慢地蹲到地上,那一双因磨砺而变得枯燥的双手紧紧地揪住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开始疯狂地撕扯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与自责。
“我千鹤行善一生,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却在临死之前破了功德,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我出不去这里的,丫头,你别管我了,赶紧走……”
“你在说什么?你是要成仙的人,师父,按照日子来推算,你现在应该已经得道成仙了,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槿禾满脸的震惊与疑惑,她不相信一向善良正直的师父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用了,都没用了……”千鹤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绝望。
宋槿禾心急如焚,师父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其他能够打开铁笼的方法,可这周围除了堆积如山的尸骨,便是那让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但她不会放弃,眼神愈发坚定。
她紧紧握着铁笼的栏杆,双手鼓足了劲,试图将这禁锢着师父的牢笼撼动。
然而,就在她发力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电流般的触感猛地从手掌传遍全身。
只觉手心一阵剧痛,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