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诠释手法在无声的战场上低头沉思,指尖轻轻拂过那片已然化为污浊残渣的血肉,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方式正被某种无法理解的视角审视着。
他以为自己是在现实的某个特殊区域奋战,在怪物的尸骸之间寻找着战利品,在规则的裂隙里推测异常的原因。可他所不知的是,此刻,他自身的存在就如同一只被摆在培养皿中的切片细菌,正被某个更高维的意志研究、分析、甚至戏谑地玩弄着。
镜头缓缓拉远——
世界的边界不再是连绵起伏的地表,不再是雾霭沉沉的天穹,而是光滑而冰冷的玻璃壁面。整个战场,在无形的力量映照之下,竟如一张被压制在显微镜下的载玻片,其内的尘埃、血肉、战斗、法则、乃至那挣扎于其中的生命,皆不过是某种庞大实验的一部分。
在那难以测度的空间之外,一座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实验室横亘着。它并非金属与玻璃的拼接之物,而更像是一种概念的具象化——现实规则在这里被任意折叠、解析、剖解、组合,任何存在都被严格地标注、分类、命名,如同科学家整理着实验数据一般。
而在那显微镜的另一端,端坐着这个实验的主宰者。
——万有存续之王,白折。
诸神黄昏赛季的最终boSS之一,十神之列的支配者。
可此刻,他的形象与“神”毫无关系。
没有辉煌的神袍,没有缭绕的神光,没有威严肃穆的神性气场,甚至连一丝神秘与庄重的氛围都没有。他仅仅穿着一件普通的白大褂,领口微微敞开,袖口挽起,眼神专注,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沉浸于研究的科学家,而非至高神明。
他微微俯身,透过层层折叠的观察装置,凝视着在死斗维面里挣扎的那个渺小存在,目光带着某种审视和玩味,轻轻地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我算看明白了……”
“所以,这家伙收获的素材才会那么少啊。”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解开了一个小小的谜团,而这个谜团的核心,却是另一个世界中拼死战斗的逆境诠释手法。
“当然,一方面因为,他本质上,并不在现实世界。”
白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观察台的侧边,微微偏头,眼神在屏幕数据上游移,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一分。
“他所在的,是我以‘战神的道路’搭建出的幻想维度,即,死斗位面。”
白折语气悠然,仿佛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幻想维度的存在,本身就比现实更稀薄。它的规则建立在信仰、战意、斗争意志之上,所有事物都是被塑造的,而非真正‘诞生’的。所以,他在那里剥离的‘高维污染’,其实是低稳定性的概念物,并不具备完整的现实向量。”
“换句话说……”
白折轻笑着靠在椅背上,目光带着某种带着愉悦的戏谑。
“他只是个在泡影中战斗的勇者,所砍下的战利品,终究还是泡影。”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观察镜,像是对着载玻片上的实验样本做出总结性评价。
“而且啊,我这下才看懂了德拉兹尔……”
“战神……”他拉长了音调,嗓音带着微不可查的轻叹,“与其说是战神,不如说是死战之神。”
“对战神眷族来说,战死之后,才是真正战斗的开始。”
他的眼眸微微一黯,像是透过显微镜,看到了更遥远、更深层的规则裂隙,看到了那些曾在战场上轰然倒下的勇士,在‘战神的道路’上不断挣扎轮回,在死亡与斗争之间寻求永恒的意义。
白折轻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只能说,战神的道路,还是太粗糙了。”
他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角微微勾起。
“否则的话……”
“这孩子——恐怕连一点素材都收割不到呢。”
他眼中的光芒微微变幻,实验数据继续滚动着,显微镜下的世界依旧在运行,而逆境诠释手法依旧在战斗、收集、困惑,尚未察觉自己所处的究竟是何种可怖的境地。
白折一番漫不经心的碎碎念后,终于悠然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飘散在这庞大的实验室中,如一丝轻烟,无可奈何地消融在空气里。
那叹息似乎带着点儿玩味,也带着点儿深不可测的感慨。
站在他身侧的从神,终焉绘主——杜青萱,眉目深沉,身形挺拔,恭敬地微微低头,嗓音沉稳而不失敬意:“主上,您的‘镜华虚演万念无成裂界天书策’如此神奇,能在幻想维度中以战神一念创世,又有如此卓绝的研究能力,已然管中窥豹,明悟了战神的道路,为何仍要叹气?”
他的语气并无质疑,而更像是一种探询。
可白折却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眨了眨,笑意若有若无。
“叹气?”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尾音带着点慵懒,“你看,我光是观察了一会儿,我的眼睛就已经被数据化了。”
他轻笑了一声,眼底泛起奇异的微光,仿佛连自己的感知都化为了数据流。
他的话语听上去随意至极,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杜青萱却隐隐察觉到其中的古怪。
“再多看几眼,怕不是要被蟾庭直接变成他游戏里的boSS了。”
白折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开了一个玩笑,又像是道出了某种超然物外的事实。
他的手微微抬起,指尖轻轻按在眼眶边缘,而后,毫无犹豫地——直接将自己的眼珠子扣了出来。
“咔哒。”
那一瞬间,杜青萱微微皱眉,却未曾出声。
白折随手一抛,那只眼球划过一道弧线,坠入角落里早已装满各种残骸、废弃数据片段、被抛弃的概念物的垃圾桶,溅起一阵无形的涟漪。
而与此同时,他眼眶里的空洞仅仅维持了不到一个瞬息,新的眼球便已生长出来,清澈如初,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杜青萱眉宇间微微拧起一丝褶皱,终究没能忍住问道:“主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折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垃圾桶里那颗仍在缓缓蠕动、逐渐崩溃的数据化眼球上,语气悠然,“刚才研究蟾庭道路的成果,都在那只眼睛里。”
他轻叹了一声,语气却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玩笑意味:“想要获取成果,就要接受污染……但一旦变成游戏里的boSS了,又如何思考?”
“终究是研究不了他的。”
他轻轻耸肩,随意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散某种无法挣脱的规则限制。
“弄明白战神这个自己人的道路,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声音极轻,像是飘荡在时间裂隙中的低语。
而那颗被抛弃的眼球,已经彻底化作一片数据尘埃,在虚空中散逸而去,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