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敌我之势
徐骄长出一口气,忽然意识到:“纳兰雪!”
身形一晃进了京兆府。
大牢里,纳兰雪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像个被蹂躏无数次的可怜女人,只有眼神依旧坚毅无比。
徐骄赶紧扶她起来,急切问道:“没事吧?”
纳兰雪眼珠动了一下,示意自己还没有死,只是方才大宗师一击,虽没要了她命,却让她伤上加伤,体内真气全被震散,本来被压制的剑气乱窜开来,不但不能动,连话也说不出来。
徐骄伸手抵住她后心,纯正的真气缓缓输入她体内,才让她好受一点。
纳兰征紧随而至,看了纳兰雪一眼,便知她只是受了重伤,性命无碍。庆幸这京兆府里有大宗师坐镇,不然后果不堪想。取出一颗丹药塞进纳兰雪嘴里,然后说:“你的意思我明白。”拿出海螺玉坠一晃:“这一次,我再不说什么。”
纳兰雪微微点头,眼中泛起感激的光,想说些什么,却苦于无法开口。
纳兰征又说:“待在京兆府,这里起码能保你一条命。你得活着,不然我怎么跟你父亲交待。”又看徐骄一眼。
徐骄说:“老前辈放心,只要不出京兆府,我保证她这口气断不了。这次是大意,我以为白天想要杀我的人不会死心,却没想到,他不只想杀我,还想杀纳兰雪……”
纳兰征冷哼一声,身形一闪,离开京兆府……
徐骄见他离开,再输入一点真气给纳兰雪,突然咳了几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行,我之前中了寒冰刺,虽然拔出,但还残留寒意,眼下又泛起来。啊,难受——”
纳兰雪眨一下眼睛,表示理解。
徐骄装的没有力气的样子,抱起纳兰雪:“这大牢不能住了,偏院才最安全。虽然不能给你疗伤,但好歹住的舒服些。而且薛宜生也住在偏院,多少是个照应……”
纳兰雪点头,她此刻一点力气也没有,点这一下头,都费了好大气力。
偏院之中,幸好还有一间空房。纳兰雪娇躯横陈,伤上加伤之后,有一股被摧残,惹人怜爱的美。但徐骄一点瞎想都没有,眼睛里看她是个女人,但心里认定是哥们。这一点和夭夭不同,他对夭夭偶尔还是有遐想的。虽然说她是人妖,可人家却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只不过是性冷淡而已。
安顿好纳兰雪,徐骄退出房间。眼神一下变得凌厉,房顶上,风盗正冷冷看着他。
徐骄飞身上去。
风盗说:“演的像么?”
徐骄竖起大指头。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风盗说:“骗人,尤其是女人,是件很下作的事。”
徐骄说:“我有什么办法,这不是为了完成你和夭夭的吩咐。天涯海很快就会有内讧,到时候对付风灵卫,不就更容易。你们那个想法,让卫戍衙门和风灵卫对冲,我对冲过了,可人家也有聪明人,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若再疯牛似的撞过去,怕会弄巧成拙,伤了自己。”
“也是。”风盗说:“只不过,独孤鸿又调五十营玄甲军入帝都。你得知道,即便是大宗师,面对千军万马,只能退,不能战。大宗师也是人,有血有肉,不是神。”
徐骄沉吟道:“这也是个问题,但相对风灵卫好处理的多。莫要忘了,我还有个好二叔,卫戍提督。”
风盗点头:“你心里有底就好。风灵卫六大司快回来了,我只能解决那四位宗师,至于那两位大宗师,没有把握。”
“连你都没有把握?”
风盗斜他一眼:“你以为天涯海出来的大宗师是好对付的吗?若是单打独斗,我也不惧。但他们两人一起回帝都,一对二,我还没有自大到那种程度。”
徐骄想了想,说:“夭夭不愿交底,我无话可说。身上有夺情蛊,我也不敢说。但我们是一伙的,你就不能交个底。”
风盗沉吟道:“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你们要干的大事是什么?”
风盗摇头:“这不能告诉你,不是不信你,是不想吓到你。”
徐骄心道:我靠,你这还不算吓人。又问:“那双方实力如何?”
风盗说:“宗师以下,我不在乎。所谓人多势众,帝都之中两股最大的势力,依旧是卫戍衙门和风灵卫,只要他们能受到牵制,便是最大助力,你就是大功一件。事成之后,你想要的都能得到,换取羽蛇胆的七夜昙,束缚你自由的夺情蛊,这些都不是问题。”
理智告诉徐骄,应该相信。可情感上,他总是有些怀疑。也许不是不信风盗,而是怀疑自己是否能活到那个时候。
徐骄又问:“宗师以下你不在乎,意思是,最大的阻碍反而是大宗师了。”
风盗说:“据我猜测,对方至少有五位大宗师。安慕海,天极阁主,风灵卫南司莫庸,北司莫足道。那位救走天极阁住的神秘高手,或许还有一位更神秘,更可怕,修为不弱应天理的。”
徐骄吓得一个激灵:“这么说就有六位大宗师?这实力,抛开鬼王,都能上武道院耍着玩儿了。那我们这边呢?”
“有我,杀南天,百里诸侯,还有一个仇老。”
“就你们四个。”
风盗想了想,点头。四个大宗师已经不少了,放眼天下,足以横扫一方。
徐骄说:“还有一个呢?”指了指脚下,他说的是京兆府里,那位隐藏的高手。他已经有了怀疑人选,就是看着毫不起眼的京兆尹温有良。
风盗摇头:“虽是朋友,但他不想,也不愿再掺和江湖事。”
徐骄无语,心想这是玩命的勾当,不能冒险的。摇头叹息说:“难道不能让山主派几个高手过来,修罗山上该不会只有你一个大宗师吧。”
风盗脸色一沉:“你不了解修罗山,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山主的想法,不要去猜,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也一样不知道。但我相信山主,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
这算什么回答。徐骄心想:要干大事,做老大的不露面,万一被卖了呢?想到这里,忍不住“嗯”了一声,这一次是真的体内寒气泛动,感觉心口一痛,像被针扎了一样。
风盗看了他一眼:“功行周天,以天地之力洗体,才能彻底清除体内残留的寒意。”
徐骄说:“这什么寒冰刺真是厉害。”
“那当然。世间功法,都是以真气凝聚天地之力为用。碧海惊涛诀却是相反,乃是以天地之力凝聚真气,凝气为水,凝水为冰,修到至极时,气势如大海狂涛,风刀冰剑,能在一瞬间,将活人血肉尽除,剔成一副白骨……”
徐骄打了个寒颤,庆幸那天极阁主还未练到极致。
“这个好。他妈的如果练的是小李飞刀,还不他妈天下第一,连打铁都省了,真他妈环保……”
风盗一笑:“你那什么白骨爪力,阴寒至极,等你修为足够,也可以做到。”
徐骄愣了一下,没能明白。
风盗说:“宗师之境,最大的变化就是可以感受天地之力。既然称之为‘力’,因它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一种不属于你,却可以让你借用的力量。山主有一式‘天地借力’,鬼王曾言,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完全接下这招。”
风盗伸手一抓,脚下一块瓦片浮起。
“这是我真气外放,虚空生力,先天之上都可以做到。”风盗轻轻一拨,瓦片像打水漂似的飘飞出去:“我此刻不用真气,纯粹是借助天地之力。就像一块石头,用力一扔,借着与水面相击,能飞出去很远。”
徐骄眼里闪着迷茫的光,有点明白,又有点糊涂。
风盗又说:“能飞出去多远,要看你能感受多远。宗师能感受到一片池塘,大宗师能感受一片湖,圣人可以感受一片海。这是修为的区别,不是境界的区别。我不是圣人境,所以说不出境界的区别。我曾问过山主,山主给了我三个字:不可说。我至今仍参不透这三字的深意。”
徐骄心道:能有什么深意,要么是不想告诉你,要么就是归纳能力不行,说不出来。
风盗伸出两根指头,凭空浮现一把剑的样子,虽是虚幻,但真实犹如实质。
“这是真气凝聚。”他随手一挥,气剑就是之前的瓦片一样,飞出去很远,直到自身完全消散在夜色中。
“寒冰刺也是一样的道理。”风盗说:“碧海惊涛诀纯属阴寒一路,能凝结出水气,更能将水气凝结成冰。试想一下,若是漫天寒冰刺,在惊涛巨浪的气势下射过来,该是多么恐怖。海王纳兰真哲就有这个本事……”
徐骄也想试一下,并成剑指,心念一动,一道无形剑气激射而出。
风盗微微摇头:“百里诸侯说的对,要体悟,要静修。本事不是等来的,是日夜勤修而来……”
徐骄心想:这世道要想混的好,不是只有本事就行的。五指微屈,白骨爪力隐现。气随心动,夹着一丝天地之力,竟渐渐的也形成了一把剑的模样。虽然不像风盗那般来的实在,却也有六七分真实……
徐骄心头一喜,一抬头,风盗已不知踪影。这才是真正的强者,来去自如,既不被察觉,也不受拘束。
长街一战,让他好不容易提起的自信,又跌落在谷底。那感觉,就像你是个地方主官,但去开会的时候却发现,连会场倒水的服务人员,都比你级别高。
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对比。更大的悲哀,是忍不住去比。
别人的老婆总是好的,别人的老公好像也更有难耐。
坐在房顶,夜风吹呀吹。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徐骄一次又一次的运功,感觉体内寒气越来越少。一次又一次的,以天地之力凝聚真气。终于,他凝聚出一根羽箭的模样,这比凝聚一把剑要容易的多。将白骨爪的劲力注入,他感觉到了阴寒,那把箭似乎要结成冰……
“嘘嘘——”
突然而来的声音,好不容易凝聚出的羽箭立刻消散。
李师师站在房下,像个小偷似的,压着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徐骄一笑,凭空虚抓,一股柔和之力把李师师裹上房顶,落下时抓住她双肩,笑道:“我在想你!”
李师师鄙夷道:“恶心!”
“甜言蜜语也恶心?”
“是谎话恶心。”
徐骄说:“没有证据,你这话,轻了是瞎猜,重了就是污蔑。”
李师师说:“我就住在这院子里,就你那德性,想我的话,早就爬我房里来了。”
“你这也太侮辱人了。”徐骄说:“别把自己脑子里的下流,套在我身上。”
李师师操起拳头轻捶他两下:“你才是最下流的,在修罗山的时候,还想用强呢。”
“那是个美丽的错误,我误会你是来勾引我的。”徐骄压低声音:“现在没有别人,你说实话,那时候,你是不是本就想勾引我——诶呀——疼。”
李师师在他肩头咬了一口,脸上春情荡漾,都忘了自己怕黑。悄声道:“我想过了,等回了三江源,就上修罗山,父王就管不了我。我哥说你现在很厉害,五叔都不是你的对手,他敢来抓我,你就把他打跑。鸿姨最疼我,我一哭她就心软……”
“你倒是想的周全。”徐骄说:“就不怕因为这事儿,得罪海后,得罪明帝,让三江王难做人。”
李师师说:“哥哥说的对:安稳,若需要靠一个女人的一生去换,这安稳不要也罢。”
徐骄点头,李渔此人虽是三江世子,却没有权贵那种轻贱他人的看法,而且很有个性,让人喜欢。若自己是他那样的出身,估计没有他那么看得开。
李师师又问:“你抓纳兰雪干什么,还嫌自己命长,非要得罪风灵卫,我哥说你这是自掘坟墓。”
“不是抓,是请。有些事你们不懂,我和纳兰雪,不是敌人……”
“是朋友?”李师师嗤道:“你怎么总是找好看的女人做朋友?”
徐骄在她耳边嘀咕两句,说完顺便伸出舌头舔一下她的耳垂,逗得李师师哼哼唧唧缩脖子。
“真的假的呀?”
“嘘,绝不能说出去,笑笑也不能说。”徐骄低声道:“有机会,你可以观察一下,她看莫雨的眼神,绝对那么回事……”
李师师哼道:“你的朋友,为什么都那么奇怪,夭夭是这样,纳兰雪是这样。”
“所以我才喜欢你。”
“为什么?”
徐骄说:“因为只有你是个从内到外,从肉体到灵魂的完美女人——”
“真不要脸,嗯……”
情到浓时,当然要热吻一下。男人与女人的故事,好像是被上帝写下的公式一样。
美好,似乎都要从亲吻开始。猫咪就很直接,即便从来没有见过面,母猫“呜”的一声趴下来,公猫“呜”的一声就去咬脖子……
多么真诚,多么效率,多么不做作。
李师师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热,湿度也越来越高。
徐骄心里想:自己的伤应该没事的,不是外伤,不影响发挥。况且这是有益运动,利于身心健康……
忽然,李师师头一歪,搭在他肩膀上,就此晕了过去。
夭夭收手,方才一指点在李师师耳后,正中安眠穴,春情正浓的小美人顿时睡死过去。
徐骄咬牙,心里想:你有毛病呀,又来……
夭夭冷哼:“你才有毛病,大晚上的搞这种事儿。”
徐骄心道:大晚上,打扰人家这种事儿,你很不道德呀姐姐……
他哪里知道,因为夺情蛊的关系,当他浴火焚身的时候,夭夭也不好受。
毕竟欲望这东西,是个正常人,即便心里不想,身子也受不了。
夭夭也是一样。她能做到静心,但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