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我要当女官
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灵悦挎着竹篮,像往常一样到集市买菜。
最近家里日子紧巴巴,她想着买些便宜又新鲜的菜,好让一家人吃得实惠。
刚走到菜摊前,灵悦就听见旁边几个大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皇榜都贴出来啦,宫里要招会女红、懂医术的女子当女官呢!”王大娘眼睛瞪得老大,满脸兴奋,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啥?女子当女官?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大娘嘴巴张得圆圆的,手中菜篮都晃了晃。
灵悦心里猛地一动,竖起耳朵听着。
这时,一旁肉摊的李屠户,手里握着明晃晃的杀猪刀,扯着嗓子嚷嚷:“这像什么话!女子就该在家里浣衣做饭、生儿育女,跑出去当官,这不是坏了祖宗的规矩嘛!”
灵悦眉头一皱,心里嘟囔着:“这李屠户,自己大字不识几个,还管起女子能不能当官了。”
还没等她多想,角落里的赵媒婆扭着腰肢凑了过来,尖着嗓子说:“李屠户这话在理!”
“女子出去当官,以后谁还敢娶啊?哪家正经男人会要一个抛头露面的女人当媳妇!”
陪着王大娘出来买菜的女儿,怯生生地小声说:“可这是个机会呀,咱们女子也能帮家里分担些。”
赵媒婆一听,立刻斜着眼,撇着嘴,像一只被惹毛的老母鸡,大声说道:
“哟,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别在这儿瞎咧咧,女人的本分就是伺候男人、操持家务。”
灵悦白了一眼,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嘀咕:“你这老媒婆,就知道说些歪理,天天就想着把女人往男人家里送,。”
赵媒婆耳朵尖,一下子就听见了,立刻跳脚:“你个小妮子,说什么呢?这都是为你们好,以后嫁个好人家,吃香喝辣的,不比在外头抛头露面强?”
灵悦气鼓鼓的,可又不敢大声反驳,只能在心里暗暗生气:“就知道说这些屁话,嫁个好人家,说得容易,哪家好人家能让我们吃饱饭?”
灵悦也顾不上挑菜了,确认消息属实后,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兴奋得不行,连菜都没买完,拎着半篮菜就匆匆往家跑。
一进家门,灵悦就扯着嗓子喊:“爹,娘,大哥,我跟你们说个大好事!”
赵有娣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针线,正准备缝补破旧的衣裳,一脸疑惑地问:“咋了,丫头,啥好事把你急成这样?”
灵悦满脸通红,兴奋得手舞足蹈:“朝廷下旨了,宫里要招募女官,会女红或者医术好的都能去,还能赚银子呢!我要去进宫当官!”
赵宽正在院子里修理家里那把快散架的锄头,听到这话,直起腰,笑着打趣:“就你?还当官呢,别白日做梦了。”
灵悦一听,急得直跺脚:“你们别不信,衙门今儿个放榜了,说的清清楚楚,咱们可不是只能当宫女,说不定还能再往上爬爬呢!”
赵有娣听后惊喜地问:“真的假的?那可太好了,咱家日子紧巴巴的,这下有盼头了。”
赵宽皱了皱眉头,满脸不耐,提高音量数落道:“妹妹,你也不瞅瞅自己,性格泼辣得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长相也不出挑,甚至还差点意思。”
“平时说话做事不管不顾,还想着去抛头露面,哪家男人能看得上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灵悦一听,瞬间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都微微凸起,双手叉腰,大声吼道:“大哥!我好不容易有个能出去挣银子补贴家用的机会。”
“你不但不支持,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你想想,要是我能进宫挣了钱,咱家日子就能好过些,不比天天盼着我嫁个不知道在哪儿的男人强?我可不想一辈子困在这穷日子里!”
赵三根叹了口气:“丫头,不是爹不支持你,这女子当官,从古至今都少见,外头的人能答应吗?”
灵悦眼眶一红,带着哭腔说:“爹,我知道难,我就是想试试,说不定能行呢。”
赵有娣走过来,摸了摸灵悦的头:“孩子,娘支持你,大不了咱就试试,不行也没啥损失。”灵悦看着娘,用力地点点头,一定要去争取这个机会。
..........三.................日.................前...........
「兰馨医舍内」
谢淮钦听后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波澜,眼中满是欣慰之色,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与支持:
“好,既然你们如此有决心,那我定当全力以赴,这些请愿书,我会妥善带回。”
郑吣意转过身,面向林苑,神色关切且诚恳:
“眼下医舍里,哪些地方最缺银子?尽管说,我这就从郡主府调拨银子。”
林苑认真思量一番道:“如今药材储备不足,好些珍贵药材都快断货了,还有几间医舍急需修缮,一到雨天就漏雨,病人们苦不堪言。”
郑吣意当即点头,承诺三日内便将银子送到,还嘱咐林苑列个清单,确保每一笔钱都花在刀刃上。
而后二人回府,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用完晚膳,又各自洗漱完毕。
谢淮钦将那叠请愿书,轻轻摊放在桌案之上,就着昏黄的烛光,逐字逐句地细细研读,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神色专注。
郑吣意侧卧在柔软的床榻之上,看着谢淮钦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心疼与关切。
她轻声说道:“谢郎,莫要太过忧心,这些事急不得,咱们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谢淮钦闻声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请愿书整理好收起,起身走向床边。
自然而然地将郑吣意拥入怀中,两人相拥而眠,屋内的气氛温馨而宁静。
次日清晨,谢淮钦早早便去了朝堂。
待下朝后,一刻也没耽搁,径直赶回郡主府。
一进府门,便唤来影风,二人在屋内精心乔装打扮起来,不多时,一位身着素净长袍、气质儒雅的“学子”,带着伶俐乖巧的“学童”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准备奔赴科举考场的模样。
郑吣意恰好路过,看到这奇特的装扮,不禁忍俊不禁,笑着问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谢淮钦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解释道:“我这是要去会一会昔日救助过的故人,瞧瞧他还能不能认出我这个‘老爷’。”
说罢,她与影风相视一笑,便匆匆出了府,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巷之中,徒留郑吣意,轻轻摇头,转身忙碌自己的事了。
不多时,谢淮钦带着影风来到了赵轩的宅前。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旁石狮子威严伫立。
谢淮钦上前,身姿优雅,拱手对门房说道:“劳烦小哥,帮忙进去通报一声你们老爷,就说有清平镇故人前来拜访。”
门房抬眼打量二人,见谢淮钦身着素净长袍,影风扮作学童模样,周身不见显贵配饰,只当是寻常读书人,懒得跑一趟。
他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嫌弃地挥挥手:“去去去,我家老爷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快走快走!”
影风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往前跨了一步,指着门房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诚心求见,让你通报一声都不肯,真是狗眼看人低!”
门房一听,脸色骤变,撸起袖子,作势要冲上来理论,谢淮钦神色从容,抬手轻轻按住影风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她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看向门房,说道:“小哥,劳烦你去通报一声,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门房见谢淮钦神色平和,言语间虽透着急切却不失礼貌,心中那股警惕与刁难之意也淡了几分。
他上下将二人打量一番,便应道:“行,二位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说罢,匆匆转身。
此时,宅子正厅内,赵轩正悠闲地翻看着账本。
门房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赵轩听闻“清平镇”三字,手中的账本一顿,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一拍大腿。
眼中闪过恍然与惊喜,脱口而出:
“是他!当年在资助我银子的恩人呐!”
“快,赶紧把人请进来,怠慢不得!”
片刻之后,门房一路小跑回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实在对不住,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家老爷有请二位贵客。”
说着,便恭敬地打开大门,侧身请人进去。
穿过曲折幽深的回廊,两人终于抵达正厅。
只见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男子,迈着匆匆步伐快步迎了出来,此人正是赵轩。
待他走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当年资助自己的人,身形似乎并非如此,可眼前这位书生,却又莫名眼熟,好像曾在何处见过。
影风深知赵轩心中的疑惑,不紧不慢地拱手作礼,开口问道:“赵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寻个安静之处,我家公子也好畅所欲言。”
赵轩心领神会,连忙将人带至书房,轻轻关上房门,谢淮钦这才开口:“赵大人,谢某今日贸然登门,未提前下拜帖,还望您多多谅解。”
“实在是怕太过招摇,给大人徒增麻烦。”
赵轩一听眼前之人竟是谢淮钦,当即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下官拜见丞相大人!”
谢淮钦微微拱手还礼,语气和蔼:“无妨无妨,今日不过是你我二人叙旧,无需这般多礼。”
赵轩连声道好,随后话锋一转:
“原来是丞相大人当年资助我,下官实在愚昧,竟一直没认出恩人就在身边,还望丞相大人恕罪。”
谢淮钦摆了摆手:
“不打紧,是我未曾提前告知于你。”
“当年资助你,实是日后有事相求。”
赵轩立刻挺直身子,言辞恳切:“大人请讲,只要是下官力所能及,必定全力以赴!”
谢淮钦微微侧身,嘴唇轻启,低声在他耳畔细语了几句,那声音极轻,仿若被风一吹就会消散。
赵轩听着,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被震惊填满,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放大,可不过眨眼间,他便回过神来,脸上满是坚毅,不假思索地重重点头。
语气铿锵有力:“大人放心,下官定用心去做,绝不辜负丞相大人的嘱托!”
谢淮钦满意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欣慰,点头道:“如此甚好,既然赵大人已清楚如何行事,那谢某便不再多叨扰,我手头还有些要事亟待处理,这就先行告退了。”
赵轩一听她说要走,赶忙说道:“下官送您!”
谢淮钦抬手示意留步:“赵大人,不必远送,此次我特意乔装而来,实在不宜太过招摇。”
赵轩会意,停下脚步,目送谢淮钦与影风离去。
日头高悬,临近晌午,谢淮钦主仆二人赶回郡主府,一进府,谢淮钦便恢复了往常的从容,像平常一样,与郑吣意一同用餐。
饭桌上,两人轻声交谈,看似寻常的对话里,偶尔也会提及几句关于女子科举筹备的进展。
饭后,谢淮钦便一头扎进丞相府的事务中。
堆积如山的公文、各地送来的急报,她都逐一审阅、批示,忙碌得一刻不停。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夜幕降临,直到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才稍作歇息,洗漱之后便回房休息。
第二日清晨,金銮殿内庄严肃穆,大臣们依照惯例,有条不紊地依次奏报事务。
待众人汇报完毕,宋弋泽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开口问道:“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这时,赵轩大步走出队列,声音洪亮地说道:“启禀圣上,微臣尚宫局四司副使赵轩,有要事奏陈。”
刹那间,整个金銮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赵轩身上,满是好奇与揣测,不知道他此番会说出什么要紧之事。
“自圣上登基以来,勤勉治国,我朝河清海晏,万象更新,实乃百姓之福。”
赵轩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恭敬之色,接着话锋一转,“然臣近日留意宫中诸事,发现仍有亟待完善之处,前阵子,宫女居所疫病流行。”
“太医们虽竭力救治,可因男女大防的缘故,诊治过程阻碍重重,宫女们出于羞怯,很多关键症状难以向详述,这才导致病情延误,实在令人忧心。”
“虽说京城设有女子医堂,可其专为民间百姓服务,按规制不得随意踏入宫中。”
“故而,臣斗胆建议,由尚宫局出面,在民间广泛招募精通医术的女子,同时在宫女中展开内部甄选。”
赵轩话音刚落,王崇之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向前跨出一步,毫不客气地高声打断:“赵大人,能在宫中行医者,那可都是我朝医术顶尖之人,若说因男女之防耽误病情。”
“咱们完全可以从女子医舍精心挑选几位医术佼佼者,赐予她们令牌,特许在必要时入宫为宫女、娘娘们看病。”
“如此一来,既能解决男女之防的难题,又不必劳师动众去招募新人,岂不两全其美?”
宋弋泽听着两位大臣的争论,既不想轻易否定任何一方,又要妥善解决此事,一时有些踌躇。
思索片刻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谢淮钦,和声问道:“谢爱卿,你对此有何见解?”
谢淮钦不慌不忙,向前恭敬行礼,沉声道:“回圣上,如今我朝前几年历经多番灾情,百姓赋税沉重无比。”
“一家五六口人,常常仅靠一名男丁辛苦供养,女子虽有能力,却被观念束缚不得抛头露面,难以外出谋求生计,着实艰难。”
“微臣以为赵大人所言颇具可行性。”
“如此举措,既能解宫中燃眉之急,又能为民间女子提供谋生机会,缓解百姓赋税压力,彰显圣上仁爱之心,还能让女子在宫中各司其职,充分发挥自身所长,实乃一举多得。”
宋弋泽靠在龙椅上,神色凝重,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想起微服出巡时与百姓接触:
“此事若能妥善解决,既能缓解民间压力,又能充盈宫中人力,可朝中诸多老臣坚决反对,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就在这时,赵轩赶忙向前一步,急切说道:
“圣上,一月之后便是太后生辰宴,这可是宫中的头等大事,如今宫女染病难以医治,绣女人手匮乏,各个娘娘和太后都为此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若此事能成,不仅能解宫中燃眉之急,让太后和娘娘们安心筹备宴会,还能彰显圣上的英明与仁德,实乃百利而无一害,稳固我朝根基啊。”
宋弋泽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显然赵轩这番话戳中了他的顾虑。
谢淮钦敏锐地捕捉到皇帝的神情变化,朗声道:“陛下,虽说女子抛头露面是违背了以往的传统,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如今朝廷有难,民间困苦,正需要女子们贡献力量,又有何不可呢?我朝以民为本,百姓安居乐业,如此方能昌盛。”
王崇之固执己见,赶忙站出来反驳:
“丞相大人,你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女子抛头露面,终究有违礼教,自古以来也无此先例,实在不妥啊。”
谢淮钦不慌不忙,神色从容道:
“王大人,本相曾参与江南救灾,亲眼所见,许多女子挺身而出,抛头露面为乡里修缮受损房屋。”
“蝗灾肆虐之际,积极参与抗灾。”
“这些女子心怀家国,不畏艰难,付出难道不值得肯定吗?若一味遵循旧规,不仅会抑制女子才能,更不利于我朝发展。”
“如今百姓苦不堪言,若不多给她们机会,减轻负担,长此以往,民间必定会滋生诸多问题,届时,朝廷岂不是要耗费更多的人力与财力去应对?”
谢淮钦的一番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晰,让在场众人纷纷点头,王崇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其他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礼部尚书方则眠,轻轻抚着胡须,对身旁同僚低声说道:“依我看,不过是招募些女子来为宫女看病、做女红,这能有多大影响?”
“只要不牵扯到朝堂核心事务,不威胁咱们的官位,又有何妨?”
“是啊,” 张侍郎附和道。“
“本就是些无关紧要之事,既能解决宫中难题,又能落个圣上的好,何乐而不为?”
在他们看来,这些女子不过是做些伺候人的活儿,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不影响他们的仕途,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弋泽听着大臣们的议论,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坐直身子,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诸位爱卿所言,朕已尽知。”
“此事关乎宫中事务与民生,经朕思量,便依谢爱卿和赵爱卿所言。”
说罢,他看向赵轩,“此事便交予你全权办理,招募女医、女红之事,务必谨慎行事,不可有丝毫懈怠。”
赵轩连忙跪地领旨,声音洪亮:
“微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重托。”
宋弋泽微微点头,又补充道:“其间若有任何细节问题,或是重要事务,你及时报与谢相,由他一同参详,若实在有拿不定主意之处,再报于朕。”
谢淮钦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圣上圣明,微臣定当与赵大人通力合作,办好此事。”
随着皇帝一声“退朝”,大臣们陆续退出金銮殿。
赵轩和谢淮钦并肩而行,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宫门,一场为女子争取机会的变革,就此正式拉开第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