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姜清染交代好了沈安然,便踏上了去靖安王府的路。此次难得出来一趟,她可是好一番打扮。
姜清染搭着豆蔻手腕下轿时,春阳恰好穿透云层,月白褙子上的银丝缠枝莲倏然泛起粼粼波光。
茯苓在瞧着沈安然脚下注意着腹中胎儿时,正好眼瞧着王妃颈间透出的浅杏色襦裙,那抹栀子暗纹总在衣襟转折处一闪而逝,倒比御赐的累丝金凤步摇更惹人遐思。
“娘娘当心石阶。”茯苓话音未落,姜清染已提着三寸缂丝缘边旋身,发间衔珠金凤轻颤着垂落一缕金线,正正映在银绣卷草纹的裙头上,倒像凤凰也贪看这春色。
风过时天青绶带拂过玉镯,泠泠清响混着珍珠珥珰微晃的碎光。
“瞧着王妃这次可是真憋坏了,这番打扮,竟把满园莺啼都衬得失了颜色。”
豆蔻浅笑着,茯苓也是带着笑意,姜清染说道:
“今日我母亲和嫂嫂都回来,难得见家人,都在王府里憋了三天了,今日我可得好好出来转转,自然打扮一番。”
实际上,她总想着若是此次也是恒亲王的计谋的话,说不准他也会来赴宴。哪怕不会,他总也会想着姜清染会不会跟周世子有些什么,便是心中不安,也会来。
如今她总是待在王府,难得有出来的机会,她和恒亲王总也需要一些新鲜感的。
她刚踏入靖安王府的正门,心中有些感慨,上一次,她同恒亲王的初见就是在这里。
现在再来,竟然已经成了他的王妃,两人也是真心相悦,这事情发生的这么多,这么快,真是让人感慨。
“见过王妃。”
姜清染抬头,瞧见周为羡不知何时早已经候在了大门口,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艳,又有些许忧愁。
姜清染心下一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周为羡是特意来侯着她的,于是只好笑着说:
“周世子,不知世子夫人如今如何了?”
周为羡愣了两秒,脸色难看了一些,说道:
“夫人如今很好。”
“既是如此,那我正好今日同她好好聊聊天,这些日子实在太忙,几乎没有机会同她见面,不来往,倒是生疏了。”
说起来,这孙太傅家的孙夫人从前姜清染还是见过的,也说上过两次话,只是现在关系闹得僵了,反而是不好见面了。
如今她不希望周为羡继续沉沦下去,孙夫人更是无辜。
她没有理会周为羡眼神之中的挽留,只是径直走了。
到了园中,正好瞧见自己的两个嫂嫂都已经坐下吃茶了,王楹笑嘻嘻地拦住姜清染的胳膊:
“参见王妃,这些日子都没见你,嫂嫂心中可是真想你想的紧呢。”
生产后几个月,瞧着她脸色是真好,姜清染也高兴,笑着说:
“不光是嫂嫂,染染夜夜想的嫂嫂半夜偷偷哭呢。我的小侄子怎么样了?”
王楹回答道:
“能吃能睡,好着呢。”
两人正聊着天,不知不觉姜初棠竟然走了过来,王楹一下子就收了好脸色,自顾自看着面前这一碗茶水。
“哟,嫂嫂瞧见我,怎么如此冷漠?都是姜家的女儿,难不成她姜清染就比我金贵?是不是嫂嫂觉得嫡庶有别……”
她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声音冷冷的,虽然她不至于跟姜家人怄气,毕竟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可是她就是不喜欢看到姜清染这样,永远都是人群的重心。
“四妹妹可别说了,嫡庶有别这句话可是在你身上瞧不见的,如今来了靖安侯府,哪怕你心里再不愿意,也是跟姜家人一起的,还不如早早闭上嘴,别让人笑话。”
这句话说的也是,虽说暗地里已经决裂,可是旁人却并不知道,现在若是真明面上都起来,只是让旁人看笑话的。
“五妹妹还是少走动为好,现在已经怀着孕,还到处走,一不小心有了什么闪失……”
二嫂陈氏对姜初棠也是没什么好印象,虽然平日里她比王楹瞧着柔弱一些,却也知道姜初棠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挡在前面说道:
“四妹妹还是少操心这些事,毕竟与你没什么干系,我们姜家人会好好照顾她,何况恒亲王难道还能纵着五妹妹受伤不成?”
听着她也是不不怀好意的语气,姜初棠更是有些发怒,想到她姜清染跟恒亲王恩爱绵长,可是自己跟恒亲王在一起的时候却成了寡妇,何况如今跟方唯安在一起,他也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心中更是难受不已:
“你们一个个的,排挤庶女,纵着嫡女,有你们这样的嫂嫂么?”
姜清染知道她这话是故意气她,也不想再理,没想到郑氏过来了:
“参见恒亲王妃,王妃今日来了,倒是真不容易,如今有了身孕更是要注意一些。”
姜清染瞧见郑氏眼中都是善意,于是觉得有些安慰,说道:
“见过伯母,还是叫染染好,这样也太生疏了,伯母怕是忘了从前,染染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呢。”
姜清染这话让郑氏也红了眼眶。虽说她被抢走自己心里也是实在难受,但是总归是知道一切都是意外,怎么也怪不到姜清染头上。
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傻儿子,竟然一颗心牵绊在姜清染身上,如今她都已经有了恒亲王的身孕,他却竟然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让她一个做母亲的实在是心里难受。
瞧着郑氏过来,姜初棠跟她本来就不熟,她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于是姜初棠也觉得无趣,便离席去了别的地方。
郑氏跟她们三个寒暄过后,便拉着姜清染的手,眼圈微红:
“王妃,如今我找王妃也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姜清染自然是知道这事情肯定是跟周世子有关,可是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如今为羡和清茹两人关系让我瞧着实在揪心,若是可以,还是麻烦王妃多去劝劝。”
姜清染自然知道这一切也是同自己有关,便赶忙应下了:
“伯母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毕竟我们亲近,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伯母不说,我也是要腆着脸劝两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