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初升,猎猎作响的龙旗在风中舒展,绣着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似要腾空而起。
景帝的车驾在最前方,车身以沉香木打造,镶嵌着璀璨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帝王车驾前后,是一列列身着甲胄的禁卫军,持枪佩刀,威严肃穆。
整齐的马蹄声,如同密集的战鼓,踏响大地。
紧随帝王车驾其后的是太子和后宫的妃嫔以及其他的皇子公主们。
再后,是朝中的文武大臣及其家眷。
或乘马车,或骑马随行,马车皆是朱漆彩绘,装饰精美,马儿也都披着华丽的鞍鞯。
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数里,庄严显赫。
谢珩身为禁军统领,要伴驾帝王身侧。
昭哥儿还小,不可能一个人坐马车,蓁蓁就先一步将昭哥儿接了过去,越哥儿正嫌赶路无聊,小表弟的到来对他来说是惊喜中的惊喜。
蓁蓁身为嫡亲的姨母,就如乔乔预料的那般,将昭哥儿照顾得无微不至,亲儿子都快要往后退了。
越哥儿更是疼爱弟弟,小兄弟俩同吃同住,昭哥儿除了晚上的时候会想娘亲,其他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心思。
谢珩、姚峰还有总统领蒙峥轮流伴驾,次日启程的路上谢珩就得了闲。
怕儿子一直在马车里觉得闷,也怕儿子太过吵闹扰到姨姐,他就将儿子接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放在自己身前。
昭哥儿兴奋地嗷嗷直叫,越哥儿羡慕得直喊爹。
江衍:“……”
昭哥儿两只小手学着爹爹的样子抓着缰绳,眼睛亮晶晶的。
别看昭哥儿年纪小,但胆子却很大,并不只满足于慢行,“爹爹,跑!”
谢珩看了眼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儿子,“你不怕?”
昭哥儿摇头,“不怕,爹爹,快跑!”
随着谢珩轻夹马腹,身下的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微风拂过,吹起父子二人的头发和衣角。
昭哥儿兴奋地尖叫,笑声清脆响亮,传遍了沿途队伍中前后。
銮驾中的景帝都听到了动静,随口随身伺候的太监,“谁家的孩子,笑得这般开怀讨喜?”
太监忙笑道:“是右统领谢将军的嫡长子,谢将军今日赋闲,带着家中幼子骑马呢。”
景帝闻言眼露笑意,“像昭勇将军这样年轻又身居高位的还能愿意亲自教养孩子的,可是难得啊。”
太监弓着身子,连忙应和,“陛下所言极是,昭勇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公务鞠躬尽瘁,更难得是对妻儿也极尽疼爱。”
景帝轻抿了口茶水,神色悠然,缓缓说道:“朕就欣赏这样的人,一个人若能对发妻始终如一情深意切,那其心必然赤诚纯粹,危难时刻也必能忠君护国;反之,若是一个人连枕边发妻都能薄情寡义,又怎么指望他对君王能忠贞不二?”
太监谄媚笑道:“那也是陛下慧眼如炬,看重昭勇将军,才有的这位年轻将军如今的风采。”
景帝抬眸,望向窗外辽阔的天际,嘴角的弧度始终不散。
……
九月二十六,帝王车驾浩浩荡荡抵达牧德围场。
围场四面环山,峰峦起伏,连绵不绝。
山上植被繁茂,松柏常青,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穿过,水波荡漾,在阳光折射下闪烁着细碎银光。
抵达别苑已将近申时末,一路颠簸,风尘仆仆,景帝便特许众大臣亲眷各回别院修整,次日再较量骑射。
谢珩也带着儿子回了皇后分派下的住处,是一间三进的小院子。
隔壁就是蓁蓁和梵梵的住处。
一连在路上赶路了这么久,众人都没有闲聊的心思,简单的盥洗后,都各自于房中安歇,谁也没有外出。
在家时,谢珩几乎从来没有单独带着儿子睡过觉。
这还是第一次。
有些陌生,但父子俩睡得都还算香甜。
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厨房送来了两素两荤的晚饭。
昭哥儿刚睡醒,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一片黑漆漆。
陌生的环境让小家伙有点不适应,一向吃饭很积极的昭哥儿,这会居然也没了胃口。
谢珩给儿子夹了一筷子八宝鸭,问道:“怎么不吃?”
昭哥儿声音闷闷道:“天黑了,娘亲一定在想我。”
谢珩捏了捏儿子的手臂,“你可是答应了你娘,不能哭鼻子的。”
昭哥儿急忙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忍了回去,“我没有哭!”
“爹爹,娘亲想我会不会哭?”
谢珩:“……你娘亲是大人,不会轻易哭。”
“可是我不在娘身边,娘会孤单的。”
“今天家里,就只有娘一个人。”
谢珩被儿子说得也顿时没了胃口。
算起来,从启程出发,他们二人离家已经有十日有余,也不知家里的妻子如何。
父子俩面面相觑之余,还是互相安慰着,吃完了晚饭。
夜朗星稀,别苑的黑夜与京城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越哥儿和睿哥儿怕昭哥儿想娘亲不开心,都从隔壁过来,陪昭哥儿玩了好一会。
直到三人接二连三的打哈欠才被丫鬟们送回。
……
换了个新地方,昭哥儿次日一早都不用叫,天一亮就睁眼醒来。
安福伺候小主子穿好衣服。
“爹爹,今日要做什么?”
谢珩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脸颊,“爹爹今日要骑射打猎,昭哥儿要先跟着姨母,知道吗?”
昭哥儿又童言无忌的问了许多自己不理解的问题。
谢珩一一回应。
用过早饭,父子俩出发前往围场。
秋日的猎场,秋高气爽,兽奔禽飞。
武将们都是一袭劲装,健硕英武,对即将到来的骑射比试个个摩拳擦掌。
上午只是骑射较量,不曾深入山林涉猎,景帝便特允女眷于席间观看。
帝王号令一出,谁不踊跃。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席间不过一刻钟,便坐满了人。
昭哥儿坐在蓁蓁右手侧,视线紧紧锁定在场上的爹爹身上。
蓁蓁逗外甥,笑问:“昭哥儿觉得谁会是第一名?”
昭哥儿毫不犹豫,“肯定是我爹爹。”
越哥儿就不服气,“我爹爹也很厉害。”
睿哥儿没听清也来凑热闹,“还有我爹爹。”
三个孩子一喊,席间其他家的孩子们也纷纷一口一个爹爹的叫起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别人都喊爹爹,他们就也要叫。
女眷们见状纷纷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