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一出,不过她反应也算机敏,连忙应道:“奴婢知道了。”
萧云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并未多言。
永琰却睁着那双仿若黑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云,而后脱口而出,“姐姐!”
乾隆眉心一蹙,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立刻纠正道:“不许这么叫,要叫额娘。”
永琰一听,小嘴一撇,显然是对这个新称呼极为抵触,倔强地不肯开口,眼眶也微微泛红,似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乾隆见状,微微眯起双眸,不紧不慢地拿捏着孩子的心思,“你要是不管云儿叫额娘的话,你就别去了。”
永琰一听,顿时急了,那憋了半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小的身子颤抖着,惹人怜爱。
乾隆却仿若未闻,并未有丝毫要哄他的意思。
萧云瞧着心疼不已,刚想上前安抚这可怜的小家伙,腰间却被乾隆有力的臂膀禁锢住。
乾隆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管他,朕自有安排,马车马上就来,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不肯叫的话,就留在宫里吧。”
萧云满心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永琰在那儿哭闹。
不多时,马车辘辘而来,声音由远及近。
乾隆牵着萧云稳步向马车走去,步伐沉稳且坚定。
眼看马车就要启程,永琰终究还是忍不住,迈着那双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边哭边追,嘴里喊着,“额娘,额娘,别丢下我。”
那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任谁也不会想到,永琰叫萧云的,第一声,“额娘。”
竟是在这般无奈,又窘迫的情境下被逼出来的。
多年以后,当萧云回想起当年的场景,总会拿出来逗弄永琰,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永琰迈着还不甚稳当的小短腿,眼巴巴地望着,即将辘辘启程的华丽马车。
他实在太小,小到那稚嫩的双臂,还没有足够的力气,独自攀爬上对他来说颇高的马车。
情急之下,只能用两只小手,死死扒在马车那雕刻精美的车沿边。
他小脸憋得通红,恰似春日里熟透的樱桃,泪水在眼眶里汇聚成一汪清泉,眼看就要决堤,带着哭腔喊道:“皇阿玛,我叫了的,不要扔下我!”
萧云亭亭玉立在一旁,美目流转间满是不忍。
她深知此次出行意义非凡,是微服出巡,她与弘历乔装成寻常夫妻,行走在外,必须谨小慎微。
若是永琰照旧口无遮拦,叫弘历为阿玛,唤她作姐姐。
这细微的破绽定会被那些心怀叵测的有心之人捕捉,从而惹来无端的灾祸。
所以,刚才弘历神色冷峻,不许她插手,她虽心疼如绞,却也只能咬着下唇,强忍着没有上前去哄永琰。
毕竟,让一个年仅两岁、懵懂无知的孩子改口,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她私心期盼,永琰若能自己想通,自然是再好不过。
乾隆微微仰头,剑眉轻蹙,脸上带着几分嫌弃。
他目光如炬地瞥了永琰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开口道:“行了,朕带着你,别哭了,都多大了,还只会哭闹。
冬雪,将他带下去,去后边的马车。”
永琰小嘴一撇,眼中满是委屈,还想再争辩几句。
可抬眼瞧见乾隆那威严冷峻、不容置疑的神情,心中一怯,仿若受惊的小鹿,便往后退了几步,抽抽搭搭地应道:“儿臣知道了。”
冬雪早已候在一旁,见此情形,赶忙上前一步,弯腰轻轻将十五阿哥抱在怀里,如同呵护稀世珍宝。
又细心地掏出帕子,为他擦拭去脸上纵横的泪痕,轻声哄着,带他去洗漱整理。
萧云上了马车,落定之后,目光透过车窗。
仿若灵动的蝴蝶,在周围侍卫身上轻盈地扫了一圈。
这才发现尔康不在其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犹如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待马车缓缓启动,她才微微侧身,挽着乾隆的胳膊,那动作亲昵又自然。
她轻声问道:“弘历,刚才众多侍卫里面,我怎么没看见尔康的身影,他去哪了?”
乾隆微微侧身,面向她,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耐心,解释道:“朕命他直接在城门口等着,到时,他和紫薇直接跟咱们汇合。”
萧云听闻,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些感慨,仿若穿越时空,回到了往昔那些或惊险、或甜蜜的南巡时光。
她轻轻挽着乾隆的胳膊,靠在他肩头,如同倦鸟归巢,轻声呢喃:“弘历,真的是时过境迁。
曾经和你一起南巡还历历在目,不承想现如今心境不同了,咱们的关系也不同了。”
乾隆顺势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温柔得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坚冰,“云儿,这次不管南巡是什么目的。
你只负责玩就行,剩下的事情自有朕,朕是你的夫君,应该替你遮风挡雨的。”
萧云心中一暖,仿若春日暖阳照进心底,驱散了所有阴霾。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抬眼间,撞进乾隆那满是坚定与深情的眼眸,到嘴边的话瞬间化作一句,“好,都听夫君的。”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仿若一道强力的电流,直直地击中乾隆的心,让他瞬间心猿意马。
他本就存了心思,想着在这马车的私密空间里,与云儿亲昵一番。
可眼下马车还未驶出皇宫,人多眼杂,实在不是时候,只得强忍着,暗忖还得再等一等。
他轻咳一声,“云儿,别勾朕。”
萧云一脸的莫名,瞪大了双眼,无辜地辩解道:“我只是叫了一声夫君而已,我什么都没做,你恶人先告状?”
乾隆原本轻轻搭在萧云肩上的手,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向下游移,最终轻轻落定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似是不经意地摩挲着,惹得萧云身子轻轻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