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妖魔都干不出来的龌龊事,修真界一个不落,你还要坚持道义吗?”
“不如入了魔大杀四方,将那些逼你到绝境的人通通杀了,岂不快活?”
秦浮光脸上、身上还是现出魔纹,如困兽一般嘶吼。
国师的话恍若魔咒入耳,一点点击溃青年心里的盔甲。
秦浮光脸上染满了血液和泪液,宛若濒临崩溃的猛兽:“不,不能……我不能……”
“有什么不能的?你还喜欢着你妹妹,不是吗?”
秦浮光摇着头:“没有,没有,她不是……”
“她就是你妹妹!”
国师眼里闪过一抹寒光,转瞬又归于平静。
灵犀指环那边,莲厌见邵阗半晌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方便,正要开口,邵阗却道:“好。”
莲厌闭着眼睛,眼前却出现了一抹画面。
她本以为邵阗应该已经出了城,走到哪个邻近京都的小城镇上去了。
谁知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血腥又诡异。
浓雾之下血腥密布,依稀能看清前方是一个大型祭坛阵法。
围成一圈的尸体仿佛被放干了血液的纸片,在风中飘荡。
莲厌第一反应是她的小道侣遇到危险了,害不害怕?
“别怕啊,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莲厌说完,阵法中央垂着头的青年被走过去的黑袍人掐住下颌,灌入一杯鲜红血液。
不远处,前不久莲厌才见过的国师施施然走过去,嘴唇张合。
莲厌听不清国师说了什么,但青年那张熟悉的脸令她瞳孔一震。
大师兄!
莲厌呼吸不稳:“邵阗,你躲好,不要冒头,我现在就赶过去。”
邵阗低低应了声。
莲厌来不及思索为什么邵阗没有离城,而是去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她朝灵犀指环里渡入灵力,根据景象朝着邵阗的方位奔去。
她不清楚那个祭坛阵法的意义,但是看见一杯杯的血液,也知道是邪阵。
那个国师是什么人。
这个阵法是不是要逼着大师兄入魔?
莲厌心中慌乱,即便再怨憎宁帝,那也是上一代人的恩怨。
大师兄是无辜的,不该沦为上一代仇怨的牺牲品。
邵阗看着前方祭坛,黑眸幽深。
秦浮光离化魔只剩最后一步。
他本来是追踪拈花而来,当年从他手里逃脱的大妖,如今再作乱,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但是他没想到拈花这次竟然躲在浓雾中,吸纳怨气的事权全交给了一个凡人去做。
比三百年前更为难缠。
他这具身体全靠着是神躯,才一次又一次的逆转死机,但是他服用了太多凋魂丹,倘若再动用一次神力,神魂不稳,他连神躯都会维持不住。
然而倘若他这次不出手。
拈花逃脱,秦浮光堕魔,一旦灾难蔓延开,很可能再次出现三百年前尸骸遍野的景象。
国师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浮光身上滋长出来的魔纹,眼底深处那点怜悯被疯狂取代。
然而下一刻,国师忽然感到一股庞大的白光自身后射出。
藏匿在浓雾中的拈花惨叫一声,四周浓雾开始翻滚。
国师险险避开了锋锐的冰羽,转身一看,眼睛骤然睁大。
无数白色羽翎自少年身上射出,如天女散花,带着彻骨的冰寒,顷刻间便击溃了阵法前的防御和阵眼。
多年筹谋眼见就要功亏一篑,国师如何甘心?
挥剑上前就要杀了来人。
他饲补了拈花多年,身上有拈花的妖力,素日藏拙,今日剑光轻鸿,将全部的灵力倒注剑中,欲要一招制敌。
然而还未靠近少年,国师就被晶羽刺穿了胸腹。
他在一团白光里,终于觑见了隐隐散发着金光的少年面容。
是他?
国师惊骇地捂住胸口,却止不住鲜血从伤口里溢出。
原以为自己只有胸腹受了伤,垂眸去看,才发现浑身都是伤口,只是那晶羽太过冰凉,入体失温失痛,竟让他恍若未觉。
二十年前人间一场大战,让拈花吸了许多怨气,尤其是陈国皇室的小太子,被自己的父皇亲手教着,捅死了自己所有族亲。
那个小太子太可口太美味了,他那滔天的怨气和恨意,让拈花吸了个半饱。
只是这还不够,她需要更多的怨气。
冰凰一族后裔,少神邵阗的攻击太直接也太凛冽,它当年从邵阗手中逃脱,几乎九死一生。
拈花从沉睡中苏醒,卷着庞大的身躯就要逃命,完全没有和少神对战的勇气。
它也纳闷,为什么少神这样阴魂不散。
但是除了恨,它只能逃命。
谁打得过一个在梦境里夺过天雷鞭狠抽自己母亲的疯子?
国师察觉到拈花的退意,抹开嘴角血渍:“你跑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
“杀了他!”
“秦浮光快入魔了,马上我就会让他也亲手杀了狗皇帝,宁帝一死,人间马上打乱,会有很多怨气供你吸食。”
国师急切地喘着气:“别跑,别跑……”
“不跑等死啊!”拈花骂了句傻逼,它可不想送死,怨气是难得,但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浓雾不断收缩,张牙舞爪的像是黑暗中被风吹动的树枝桠影。
然而它跑得再快,也没有漫天的雪花快。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雪花。
帝都百姓发现清明飘雪,皆是一脸震惊。
春暖花开的季节,南方却落了雪,众人抬头望天,只见浓雾仿佛有了生命般不断蠕动着,万分诡异。
所有人立即卡上门闩,躲进了屋子里。
宁帝和皇室子弟被绑缚着看着眼前一幕,瞳孔里同样是藏不住的震惊。
他数个时辰前领着国师去亲手将太子用缚妖索绑了。
谁料国师突然变脸,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无脸人将他也给绑了起来。
并且连带着他其他皇子公主妃嫔等族亲,通通绑了起来拉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宁帝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什么国师,他不是訾旸的心腹。
宁帝不知道他将太子带去了什么阵法中,但是听着太子压抑的吼叫,宁帝早就吓破了胆,黄汤湿了裤子。
他也不敢出声,生怕话说得越多,死的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