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盯着那三支龙凤香燃起的青烟,不自觉地搓了搓胳膊。
只觉得这人头塔所在的墓室内越发阴冷。
“胡爷,这塔怎么烧起来了?”
胡爷没搭理我。
可我这话刚说完。
有一种从骨髓里渗出的凉意,让我全身僵硬,几乎动弹不得。
那些残存在我体内的阴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摆脱我的压制,一股脑地涌上了心脉。
我脑袋瞬间嗡的一声,像炸开了似的。
这要是真让这阴气涌上来,我哪还有命活?
我来不及多想,立即盘膝而地。
按照胡爷之前教我的方式,拼尽全力地想将阴气重新压制回去。
可我越也是压制,那股几乎化气成水的阴寒就越往里钻。
我甚至能觉察到这玩意儿在我筋脉中翻腾游走的动向。
“胡爷,我压不住了……”
就在我说话的工夫,手上已经凝成了一层冰雾。
人头宝塔越上越旺。
我的心却越来越凉。
胡爷在我旁边长叹了一口气。
“我算是欠了你小子的。”
胡爷掌心一翻。
一块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色符纸露了出来。
说是符纸,却有半厘米厚,上头画着的纹路,我也从没见过。
都来不及反应,黑符便贴上了我的后心。
刹那间,一股灼热的气浪从我后心翻涌而上。
“刚得的玩意儿,便宜你了。小兔崽子,你可别给我出岔子。”
我差点儿被烫得直接跳起来。
“胡爷!”
“给我在心中默念金光咒,我没说就不许停。”
胡爷盘膝坐在了我背后。
任由旁边的人头塔卷起的绿色火焰直冲墓顶。
他看都不看一眼,面色凝重地盯着我的灵台。
见我已完全打坐入定,胡爷忍不住道:“才进来不到两天,这小子的天魂居然就受到了影响,那最后的墓室到现在我都没找到。”
“要是再找不到地魂,你小子就自求多福吧。”
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听说胡爷的话。
这会儿我体内所有的经脉都出现了凝结之象,疼的我身体不自主地抽搐着。
随着我一遍遍念诵金光咒。
也不知是金光咒还是那张黑色符纸起了作用,我体内受影响的阴气重新被压制回了原位,扭曲的经脉恢复如常。
等我再次睁开眼,下头整个人头宝塔都已经被那绿色的火焰吞噬。
可诡异的是,随着那绿色火焰越烧越旺,墓室里的温度已趋于零点,两边的墙壁都结出了白霜。
我暗自咋舌。
而胡爷正站在塔下头,手里捡了几根骨头,随意地丢进了塔中。
我心头一紧,有点担心他。
“胡爷!”
“叫什么叫?还不过来帮忙?”
胡爷头都没回,挑了根合适的骨头,抡圆了胳膊就砸在了那人头塔的中间。
砰的一声,一颗冒绿火的人头就飞了出去。
我顿时明白了胡爷的意思,抄着砍柴刀一路狂奔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跑下那骨头堆成的台阶后,原本还有些压抑的身躯骤然一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随着我越靠近的人头塔,这种感觉越强烈。
“胡爷,这塔里是不是有啥东西?我咋觉得不对呢?”
在我刚才压制体内阴气的功夫,胡爷已经把这人头塔拆了一大半。
隐约透出了里面通体漆黑的东西。
胡爷嫌弃地扫了我一眼,“看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人头堆在这,可不是为了好看的。”
“人头堆得越多,阴气煞气就越重,这里头埋着的东西越能得到滋养。”
我回头四望,心中暗惊。
这死了多少人?
光是指人头塔上的脑袋,就得数以百计,从这墓穴建成到现在,每年得死多少人?
可我分明记得,王德发死前曾说过,是我们的到来,搅和的凤凰古寨动荡不安。
难道在这之前,这鬼地方就没出现过什么异样?
我心里寻思着手上的动作不敢停。
被拆飞出去的人头大小不一,也没法分辨男女。
更离谱的是,那绿色的火焰入手冰凉,冻得我牙根都在打战。
“胡爷,这不是火吗?”
“火?”
胡爷声音上扬。
“这要是火,你小子还至于遭刚才的罪?”
“这是煞气,你瞧见那龙凤香没?”
我凑近才看清,那三根龙凤香,足有手腕那么粗!
下头的底座居然也是人骨做的!
“那咱们直接把这香拆了不就行?费这个牛劲拆塔干啥?”
没等我的话说完,我挥刀就朝龙凤烛劈了过去。
砍柴刀一路横扫三根龙凤香断了俩,只剩一根独苗摇摇欲坠。
“别砍!”
胡爷这一嗓子吼晚了。
跑下去的龙凤香在落到供桌上的一刹那,就摔了个稀巴烂。
里头的香料好像还掺着油,就连洒出来的那点香料都泛着油光。
“造孽呀,你小子纯来给我添堵的!”
胡爷气急败坏,一脚将我踹到旁边,人猛地朝前扑了过去。
“快走!快上去!”
“你小子知不知道那是啥?那是用人的骨灰和尸油炼成的聚煞香!”
“香燃不可断,否则是要倒大霉的,我真是让你害惨了。”
胡爷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估计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我期期艾艾地缩着脖子,也顾不上别的了,拔腿就往前跑。
可我脚下的白骨却在这时颤动了起来。
层层叠叠的白骨抖落不停,大有朝着那人头塔聚集的迹象。
我不敢置信地扭过头。
“别看了,快走!”
人骨开始朝着宝塔倾斜。
哗啦哗啦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而下一瞬,人头塔上的头骨被一股巨力冲的四散开来,一声形似野兽的吼叫,从白骨下头传来。
“吼——!!”
我一个箭步蹿上高台,转身的瞬间,冲着还在下头的胡爷伸出了手。
等我连拖带拽地把人拉上来,中间的黑影已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甩手把胡爷挡到身后,转头间就被吓到的东西,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挖槽!怎么是这玩意儿?!”
在白骨下头埋着的,赫然是我们之前在林子里瞧见的那具阴尸!
他足有两米多高,手上那颗人皮骷髅灯冒着股股绿火,他单手抡拳,劈头盖脸地就朝我和胡爷砸了下来。
“我靠!快跑!”我拽着胡爷闪了出去。
轰的一声后,卷起的尘烟散去。
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被砸了个直径近两米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