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全和商凯两脸通红的歪头瞅着两人进屋,害羞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刚进门没多久的但拓却一个人叼着烟探出头来,朝两人喊了一声:“你两个愣在那点做拉羊?个你阿姐嘞孩子拿进来噻!”
两人讷讷的点了点头,王安全也急忙低头提起元梅的拖鞋,刚想起身,就听见了一声粗嘎又嘶哑的鸟叫声,回头一看,只见已经长出了羽毛的毛毛正站在那个少了一半的什锦干果盘子旁边,歪头盯着盘里的干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这小鸟被元梅手捂手按着盘了两三个月,还每天亲自喂食喂水,就算在大曲林上班,都不忘给毛毛在办公室里装一个窝,紧紧的带在身边,如今那小鸟已经完成认主了,虽然飞的不甚利索,但还是能扑腾着翅膀飞出一段距离了。
商凯看着那只大型的未成年乌鸦一颗小脑袋看看自己,又看看王安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脑子一抽,指着王安全来了一句:“是他吃的,他把你的零食吃了。”
说完以后他就后悔了,且不说这只小东西还没成年,就算真成年了,那它到底也只是一只鸟,一只鸟,再聪明,也听不懂人话。
自己跟它告状,它听不懂,王安全却能听懂,接触了这么久,王安全的性格他也多少有所了解,这货面上看似温和无害,实际上却是个睚眦必报的狠人,就算不在明面上对付你,也绝对会背地里给你穿小鞋,搞阴招,可怕的很,自己一时嘴贱,惹了这个活爹,还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呢。
正寻思着,毛毛便嘎的一声,猛地起跳,一个飞身冲向王安全,上去就在他胳膊上啄了一口,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块渗着血珠的尖嘴印子。
王安全人都懵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看商凯,又看看若无其事飞回桌子上低头吃干果的毛毛,半晌后,又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搓了搓难得没喷啫喱水的脑袋,一脸空白的提溜起元梅的拖鞋回了前厅。
沙发上,元梅缩着脚窝在一张长沙发的角落里,但拓蹲在她身侧,低头捏住她双手手腕上的铐子,按紧铁链边缘上的连接处,扭动了两下后,使劲一拽,便生生扯开了中间的铁链。
元梅哭笑不得的用得到了自由的双手在他胸前推了一把,嘟嘟囔囔的抱怨道:“拓子哥,你搁这儿偷师学艺呢?我刚会,你就开始活学活用了,还这么轻松~你搁这儿跟我显摆啥呀?就你聪明,就你有劲儿,就你会行了吧?”
:“呵呵呵呵呵……”但拓轻轻扶住她按在自己胸口上的胳膊,带着厚厚老茧的手指摩挲两下,一脸坏笑的挑了挑眉:“拓子哥还会其他嘞东西,你给是要试一哈噻?”
:“你烦人~~~”元梅身子往后仰,抬起光溜溜的脚丫子,翘着脚趾蹬在她胸口,使劲将人往后推,却被但拓捉住脚腕,胡子拉碴的嘴巴在她脚背上咬了一口,吓得她迅速缩回脚来戴着手环的手环住双腿,将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瘪着嘴不想搭理他了。
但拓站起身子,坐到了她身边,笑嘻嘻的凑到她脸上亲了一下,元梅立马就不生气了,喜笑颜开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整个上半身都窝进了他怀里,仰着头将脸贴在他脖颈侧面拱了又拱,蹭的但拓心里软软的,将自家这个喜欢撒娇的东北小媳妇儿搂的紧紧的,亲了又亲,直扎的元梅使劲推着他的下巴叫他去刮胡子。
见两人亲亲热热的贴在一起腻乎,王安全有些踟蹰,提着拖鞋站在门口,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好在毛毛此时从门口飞了进来,扑腾着不甚丰满的羽翼落在沙发把手上,仰头对着它的“鸟妈妈”嘎嘎叫了两声。
元梅从但拓怀里退出,伸出胳膊任由它跳到自己手上,温柔的抚摸着毛毛的脑袋,小鸟也温顺的用头一个劲往她手上顶,还似是有些不满的啄了一下元梅手上那个环状的金属物体。
元梅用指尖点了点它硬邦邦的鸟嘴,转过头去仰着脸对但拓道:“拓子哥,我一猜就知道你一回来肯定先把它放出来,提前给它准备好了零食,刚才让王安全那个烦人精吃了一大半,你刮完胡子以后再给它添点。”
但拓点点头,摸着下巴为自己的胡子争取道:“锅锅嘞胡子不长赅,做哈子又要刮掉噻?”
元梅抿嘴一笑,将毛毛放回沙发扶手上,凑到他怀里仰头在他下巴上轻咬了一口。
嗯,一嘴刺儿。
她委屈巴巴的指着嘴唇指控道:“你看你给我扎的~再不刮掉,你胡子都能扎起小辫儿了,你快去刮掉嘛~~~”
:“好嘛,好嘛……”但拓搓了一把她的脸颊,认命的站起身来,无奈的笑道:“你讲拉羊就拉羊嘛,锅锅哈子都听妹儿嘞~”
:“嘿嘿嘿……”元梅笑嘻嘻的朝但拓摆了摆手,等他走了以后,回转身体,朝着王安全招手,示意他将自己的拖鞋送来,后者有些不情愿的瞥了一眼沙发上虎视眈眈的毛毛,抓着后脑勺道:“它……啄人的哇~”
元梅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刚才不是说了让你别吃它的东西了嘛,你非得吃……它咬人可疼可疼了,一口一个大血印子,老狠了,说是猛禽都不为过。”
:“刚刚体验过了……”王安全垮着脸抱怨了一句,一边说,还一边凑上去将元梅的拖鞋拿到她面前,一只手拖住她的脚踝,作势要帮她穿回脚上。
后者摇摇头,指着沙发旁边道:“放地上吧,现在不想穿,给我点根烟。”
王安全听话的照做,元梅也拿出烟管,将他点好了的香烟塞进烟管里抽了一口,随即吐着烟雾,轻轻撩开他开着两颗纽扣的衬衫往里看了一眼,那烟雾好巧不巧的被吹到了王安全衣服里,弄得他一张脸当即就变得通红,连耳朵尖尖都跟着红了。
元梅看着他已经结痂了的伤口,和胸前左一道右一道的淤青鞭痕,挑眉问道:“现在还疼吗?昨天擦药了吗?”
王安全闷不吭声的点点头,用手扇着风,将另一只手臂伸到元梅面前,偷瞄了一眼沙发扶手上虽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整理羽毛,却时不时用一双黑豆豆眼瞥一下自己的渡鸦告状道:“安全还是觉得这个比较痛哦。”
:“噗……”元梅一乐,眯着眼睛用手指戳了一下他胸口上其中一道鞭痕,将人疼的闷哼一声:“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让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荣姐给抓起来了呢?”
王安全也学着她的样子,蹬掉拖鞋,将两条腿缩到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仰头轻叹一声,看着天花板喃喃低语道:“是阿杰啦……他来电话讲有件很难决定的事,想我跟他商量一下。
正好我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去了,之后他给我和娃娃倒水,我们两个都没防备……都中招了。”
:“呵呵呵呵呵……昨天我在监控视频上看到那个阿杰了。”元梅乐不可支的伸了伸腿,将脚斜着搭在毛毛身边的沙发扶手上,身子躺倒在王安全身侧不远的地方,抽了一口烟,就那么自下而上的斜着歪头瞅王安全,似是询问,却用着笃定的语气说:“娃娃中招那是真被放倒了,你中招……应该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吧?干嘛非得给我打电话?那个荣姐惹过你?”
王安全歪头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元梅,鬼使神差的探手在她散落的到处都是的发丝上摸了两把,然后又像是怕压到她头发似的,小心翼翼的抱着膝盖挪开了一些,不尴不尬的扭过头去,心虚的嘟囔道:“哪有啦,我当时真的是没有力气了哦。”
:“你跑那么远干啥呀?”元梅仰着脑袋,反着看了一眼王安全,然后又回正脖子,将手探到桌上的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半开玩笑的盯着视线正中的天花板道:“怕我打你呀?”
:“那个……”王安全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抱着膝盖挪回来一些,闭着眼睛像是英勇就义一样,硬着头皮说道:“你想打,那就给你打吧。”
:“噗……哈哈哈哈……瞅你怂的……”元梅笑嘻嘻的仰头瞥了他一眼,又漫不经心的低头用没夹着烟管的那只手逗弄着跳到她肚子上的毛毛,有些懒洋洋的说:“现在水火两厅还在猜叔手里,那女的要是让你这么不顺眼,就把她出老千的视频传出去,叫她身败名裂不就好了?干嘛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说着,她抿着嘴,仰着脑袋眯眼扫了王安全一眼:“你不会是对她有点什么想法……想着虐恋情深什么的吧?故意中招,然后先上床后恋爱~哎~~其实这种cp也挺好嗑的……针锋相对,强强,年下腹黑小狼狗~嘿嘿嘿嘿……”
越想,元梅的笑容就越猥琐,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一万多字的小黄文,还将王安全和荣姐的脸带入了进去,连手中的香烟燃尽了都没注意到,差点让那长长的烟灰掉到手上。
王安全探出身子,从她指尖拽出烟管,将上面的香烟碾灭在了烟灰缸里,一脸无语的皱着眉头将烟管举到元梅脑袋上方道:“你又在想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女人呢?她那么变态……还喜欢玩那些东西,真恶心……”
一句话,有些让元梅破防,她猛地停止笑容,将烟管丢在一旁的沙发上,双手捧起肚子上的毛毛坐直身子,盘着腿歪头怒瞪王安全,有些恼羞成怒的骂道:“你咋那么多事儿呢?变态怎么了?哪个女人不变态?玩花样怎么了?轮得到你说吗?
一个成功人士,有点小癖好怎么你了?人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行人家有点小癖好吗?
你比人家强到哪儿去了?故意下套框我记她仇,你不比她变态?”
见她这个反应,王安全瞬间就忆起元梅之前每每兴致勃勃的捣鼓到什么小玩具回去以后,第二天准能垂头丧气的拉着脸,捧着药膏满脖子狂搓的倒霉经历,要哭不笑的侧过头去,憋着笑说:“我又不是拓子哥,没有他那么大的力气,没办法反败为胜的哦~安全是真的没有力气挣扎了喔……
我遇到这种事情,只能束手就擒,任由别人搓圆捏扁啦……”
元梅白了他一眼,无语的骂道:“你昨天抓我的时候还挺有劲儿呢,现在又成束手就擒了?你当时劲儿再大点,都不能叫抱着了,得改名叫双合掌。”
王安全嘿嘿一笑,半开玩笑的扭过头来,一双眼睛弯弯的看着元梅笑道:“我就是故意叫梅姐你来,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然后勾引你的哇~谁知道你这么冷漠,不但不上当,还要嘲笑我~”
元梅挑挑眉,不冷不热的从鼻子里喷出一个气音。
她看的出来,王安全这次是冲着荣姐去的,也不知对方怎么惹到这家伙了,他中招是真的,可故意把自己叫去,就等于当场告状,想试探试探自己的意思了。
她告诉过王安全,这次赌场的事情是自己和猜叔的计划,荣姐要留给杰森栗,让他用来招揽卡蒙赌客,还要顺势从背后推他们一把,将杰森栗捧的高高的,这样才能让他一下就摔瘸腿,现在如果出手对付荣姐,就势必会影响下一步的路。
王安全知道,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手下的人吃亏的,如今故意当着自己这个老大的面扮演受害者装可怜,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是何原因,他这样恃宠而骄,也需要敲打敲打了。
后者看得出来她的不悦,只可怜兮兮的耷拉着眉毛,胸口贴着膝盖,探出手来扯着元梅的袖子拽了两下,委屈巴巴的说:“梅姐,安全真的不是逼你对付荣姐,我只是不小心中招了,当时没有别的办法了捏~我猜你应该还在医院,就只能打电话找你求助了,你不要生气喔……
也不需要对付荣姐……我和她没有仇,只是因为阿杰……”
说着,他垂下脑袋,闷闷不乐的低声说:“我只是……当时那件事情……你问过我他的事,我觉得如果不是安全的话,阿杰说不定可以和我一样,也来达班工作了……可能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所以……有点内疚,想帮他一下,没想到他会那样对我……”
嫉妒……
元梅挑了挑眉,刚想说话,就看见了门口低着头匆匆路过的岩白眉,和他身后不远处缀着的沈星,扭头对沈星摆了摆手,后者慢腾腾的挪动过来,一脸郁闷的坐到她身侧的沙发上,瘪着嘴道:“小梅姐,猜叔叫你去他卧室。”
猜叔是今天上午回的达班,彼时的元梅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醒来以后,就听说岩白眉来了大寨,正跟猜叔在茶室里聊天呢,如今岩白眉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灰溜溜的走了,猜叔叫沈星来喊自己,想必那老登又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跟自己唠唠了。
想着,元梅点头应了一声,又指着王安全胳膊上的伤口,和沈星胳膊上那一片通红通红的印子道:“安全,你带阿星去我房间旁边那个仓库里找点烫伤膏擦一下,你自己也弄点碘伏擦一擦,之后弄点止血药粉把胳膊包起来。
毛毛最近总跑到外面浪,不知道吃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别不管,到时候伤口感染,我先去找猜叔了。”
说完以后,便趿拉上拖鞋,肩上扛着渡鸦毛毛,手里捏着烟管自顾自的离开了,留下沈星和王安全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