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眸子猛然一缩——
剑锋破空,寒光一闪,长剑穿透了术士的胸膛,差了一点点,他惨叫一声,弯腰俯身。
金玉姬和所有的护卫大惊失色,金成勋更是后知后觉,直接藏在金玉姬的身后,扯开喉咙喊:“母皇救我!”
金焕俊掷出了长剑,手中空无一物,他站在原地束手就擒,脸上毫无惧色,弯眉一笑。
“真是可惜啊。”
他被军士押走了。
金玉姬蹙眉看着术士,不悦地说:“这一剑你怎么没算出来?”
术士有气无力地说:“这是变数啊,陛下。”
太后缓缓从后面走过来,唇角一翘:“玉姬,这里不安全了,你们随我去京城,那里固若金汤,我们和吉祥慢慢玩。”
金玉姬点点头,吩咐:“立刻给术士疗伤,给他最好的车辇回京,不准出任何疏漏,违令者陪葬。”
金成勋忙问:“母皇,那个叛臣贼子怎么处理?”
金玉姬刚想开口,太后手微微一扬,截住她的话,桃花眼一眯:
“现在术士要养伤,暂时动不了吉祥,你让人把阿俊脱光了放在木笼里,置于阵前,吉祥一定会让人来救他,再给他身上下毒,逼迫吉祥退兵。”
“可是……阿俊欺骗过她,她还会营救?”金玉姬有些迟疑。
太后笑了几声:“吉祥那个人,天下最了解她的人就是我,倒是你,舍得了阿俊吗?”
金玉姬不屑地“切”了一声,用手亲昵地推了她一下:“你开什么玩笑。”
两个女人往外走。
幕僚站在后面听到这些,难过地闭上了双眼,额头的皱纹轻轻颤抖。
金成勋又恢复了气势,他走到营帐里的牢房,脊背挺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里面的金焕俊。
“金焕俊,你也有今天。”他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暴戾和兴奋:
“你长了副好皮囊,文武双全,天天一副高傲的样子,到头来还是个杂种的下场。”
他蹲下身,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表情:“母皇让人剥了你的衣服,关在木笼里,搁到两军阵前,看看你的西藩女王会不会来救你。”
少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没看到他惊惧,金成勋有些不满意,接着说:“还会给你吃一颗药丸,让你身中剧毒,痛不欲生。”
少年笑起来,眉眼弯弯:“正合适。”
金成勋失望地站起身,冲他啐了一口:“杂种!”
他走了,金焕俊支起腿,将手臂搭在上面。
越往死里羞辱折磨自己,吉祥心痛自己的心就会多一分,回到她身边的机会就会大一分,真的是正合适。
想到即将脱离苦海回到心爱女孩的身边,他巴不得再给自己再加点戏。
术士不再做法,陈吉祥这边先脱离苦海了,暂时。
清晨,她倚靠在华玦怀里,稍微进食,闭目休息。
华玦将她的头发轻轻捋到一侧,让她的脸颊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前,轻轻抚着女孩的腰身,觉得心满意足。
他从一开始就怀疑过吉祥是母后让术士魂穿的人,所以并不意外。
而吉祥在生死之间那一番肺腑陈情,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死生不愿放手,穿越世界,战胜时空,甚至不在意他的想法,近乎执拗。
想到这里,他微微弯起唇角,自己挫骨扬灰也跑不了一丝一毫。
华萧走进来,轻轻凑到床边,抬抬下巴,用眼神询问吉祥的情况。
华玦点点头,轻声问他:“白墨天怎么说?”
他小心地坐在床边,摸了摸下巴,斟酌着说:“金焕俊早一步刺杀术士,可惜被掉包了,他又补了一剑,把对方刺伤了,所以只能说是暂时不会再做法。”
华玦眼眸游移,他沉吟片刻说:“现在术士在哪?”
“金玉姬、母后,带着术士连夜去京城了,只留下军队驻扎。”
“京城鞭长莫及,失去了这次机会,太可惜了。”
两人正在低语,吉祥身子动了一下醒过来,她侧眸看到华萧,恹恹地说:“阿萧……差点见不到你了。”
“想得美。”华萧抬起下巴,咬牙切齿地伸手使劲捏她的脸。
华玦蹙眉:“你轻点。”
此时,安青走进来,看到陈吉祥已经醒了,眉间一宽, 欲言又止,陈吉祥点点头:“说。”
“金焕俊现在被关在木笼里放置在阵前,陛下打算怎么处理?”
华玦和华萧对了下眼神,看着陈吉祥,她眼神一滞:“为什么?”
安青看了眼华玦,他低声说:“他刺杀术士,虽然术士没死但是受了重伤。”
陈吉祥沉吟良久,抬头看华玦的脸色。
“知道你想救他。”
华玦对安青点了点头,安青转身出去了。
陈吉祥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她伏在华玦胸前,默默梳理思绪,不知道何时又睡着了,华玦轻轻抬抬下巴,华萧和安青都出去了。
过午,陈吉祥醒了,精神已经好多了,华玦终于放开她,去军机处安排接下来的战事,陈吉祥也下地慢慢溜达。
她站在长窗前,看到安青从回廊往寝殿走过来,她思虑间,安青从门口走进来。
“陛下,我把他安置在原来的寝阁里,他受了鞭打,还被喂了毒药,高丽女皇传信,想要解药立刻撤兵。”
陈吉祥点点头:“让容瑾先去看看。”
安青转身离开。
陈吉祥深深叹了口气,倘若这还是计中计,未必下注也太大了。
日暮,她来到金焕俊的寝阁,容瑾给他喂完药,站起身,两个宫人站在一旁,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浑身汗透,微微蜷缩着,不停颤抖。
“他情况不太好,没有解药的话,很快。” 容瑾说。
“别……别撤兵,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多一天少一天无所谓……”金焕俊微微睁开眼眸,颤抖着说:“打到京城,杀了术士。”
目光相撞,陈吉祥心中一动,坐在床边,垂眸看着他:“这还是连环计吗?”
少年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两颗犬在嘴角轻轻闪烁。
“恐怕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喘息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