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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年12月20日 安徽青阳县东溪公社

第170章 1966年12月20日 安徽青阳县东溪公社

第一百七十章

1966年12月20日

安徽青阳县东溪公社

胡晓朋是公社的公安员,以现在的称呼类似辅警,虽然不是县公安局的正式编制,但也穿着一身绿色的警服,头戴国徽,这让同他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伙伴很是眼热。

青阳县地处皖南,气候温和,土地肥沃,稻、桑、茶、油、豆、果种啥长啥,加上境内的九华山,既是道教圣地又是佛教名山,烟火旺盛,自古以来就崇文重教,民风醇和,明清时期留下的各种牌坊、祠堂和白墙黑瓦的徽派古建筑比比皆是,堪称钟灵毓秀之地。

胡晓朋这个公安员也当得自在,难得碰到一个刑事案件,大多是些邻里纠纷、家庭打架什么的,说和说和也就完了。公社看他闲得很,便又让他兼了公社团支部副书记、计划生育宣讲员、农业技术推广员好几个职务。

最近他比较心烦,从北京来的、省里来的,还有串联过路的小将们到各村去“破四旧”,砸祠堂、推牌坊,屡屡跟社员发生冲突。他左右为难,既不敢惹小将们,又怕社员们背后戳脊梁骨。后来,他跟村子里的老人商量了个办法,用石膏把大牌坊表面都糊起来,再在外面写上大字的革命口号,还别说,再也没人敢打砸、推倒牌坊了。

可这天一早,一个社员慌慌张张跑来,让胡晓朋的脑袋“嗡”地一下蒙了:在二大队三小队也就是东溪村口的池塘里淹死了一个人!县里多少年都没出过人命案子了,居然出在他分管的辖区内。

他马上给县公安局挂了电话报告,随后跟着那个报案的社员匆匆忙忙向东溪村口赶去。

胡晓朋远远看到池塘边围了一大帮人,他赶过去,吆喝着分开众人,保护现场是他的职责。

尸体已经被人从池塘拉到岸边,头冲下趴着,胡晓朋不敢擅动,忙把议论纷纷的人群轰远一点,找了块破布单将尸体盖上,等候县公安局来人勘查现场。

好在这儿离县城并不算远,等了不到一个小时,便看见一辆吉普车和一辆救护车疾驰而来。从车上下来的人,除了胡晓朋认识的治安科长、法医外,居然有县公安局的彭副局长,他还陪着两个穿便装的陌生人。

胡晓朋把围观的人群往外赶了赶,闪开一条道,让彭副局长等人走到尸体边。穿白大褂的法医先拍了几张照片后,领头的一个陌生人把尸体翻了个身,拿着张照片对着死者的脸仔细比对了半天,站起身对彭副局长摇了摇头:“不是他!”

彭副局长看上去有些失望,他吩咐法医继续做现场勘查,招招手把胡晓朋叫过去:“你是这里的公安员?”

“对,对。”

“死者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发现的?谁发现的?”

“是社员发现后报告的,说是淹死的,是个货郎……”

那个陌生人抬眼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他是货郎?如果是个货郎,那他的挑子呢?”

“哦,我一得到报告就过来保护现场,你们没来之前我向乡亲们打听了一下,乡亲们说,从穿的衣裳看,很像以前在这一带走村串户的货郎。挑子嘛,没看到。另外听围观的社员说,一开始上半身是头向下泡在水里的,后来众人把他拉上来了。”

那陌生人对彭副局长说:“脑后有伤口,应该是被重击后抛尸塘边,企图造成溺水假象,泡的时间不短了,脸部都有些变形了,等法医鉴定后再说吧,但显然不是那个人。”

彭副局长点点头表示同意。

胡晓朋吓了一跳:“彭局长,不是淹死的啊?”

彭副局长瞪了他一眼:“谁说是淹死的!你要注意保密,不要到处传。”他看看法医已经把尸体抬上了救护车,又对胡晓朋说:“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回局里,你给上海的同志介绍下情况。”

吉普车和救护车鸣着警笛一路呼啸回到县公安局。

会议室里,彭副局长主持召开了会议,那两个陌生人坐在彭副局长身边也参加了会议。

彭副局长直截了当:“先请治安科和法医说一下现场勘查情况。”

治安科长站起来:“从现场遗留的血迹及死者脑后的伤口看,遗尸现场并不是案发现场,应该是凶手从背后突然袭击了死者,然后移尸到池塘边,伪造成溺水而死的假象。但是,究竟是致死之后才移尸还是打昏后移入池塘导致溺水窒息而死,还需要法医解剖后才能证实。”说罢把目光投向法医。

法医站起身:“死者脑后有一处约2x3厘米的伤口,深及枕骨,非常严重,可导致昏迷甚至当场死亡,从迹象看应该是从身后遭致钝器重击所致。至于最终死因是脑后伤还是昏迷后溺毙,还需要解剖后的结论。另外,从死者的面庞被塘水泡得有些变形的情况看,死亡时间应该在八小时以上。”

彭副局长点点头,指着胡晓朋:“公安员,你说说。哦,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胡晓朋站起来,辖区出了人命案,还是凶杀,这让他非常紧张,一张嘴声音有些颤抖:“我叫胡晓朋,是东溪公社的公安员。这些天有……好几批外地来的小将来公社……破四旧,砸了不少的祠堂和牌坊,我带着社员连夜刷石灰、刷标语……”

彭副局长打断他:“你说这些干什么?让你说发现尸体的过程。”

胡晓朋更紧张,说话也结巴起来:“是,是!我……正要说呢。昨天…..搞得太晚,今早还在……还在睡觉,有个社员来敲门,说是……说是池塘淹死人了,我就赶紧赶过去了,哦,走之前给县局打了电话报警。池塘边围了好多人,那个……那个死者脸朝下趴着。我找了个被单把尸体盖好,尽量……嗯,就像培训时教的那样,尽量保护好现场。在等你们来的那段时间,我还向社员了解了一些情况,最早发现尸体的是二小队的社员胡阿贵,他一清早到池塘边担水,发现时尸体趴着上半身泡在水里,他喊人把尸体拉上岸边;还有……有几个社员反映,看死者穿的衣服很像是来过村里多次的一个货郎……,但是没有找到货郎的挑子。”

胡晓朋看见彭副局长正低声跟那个陌生人说着什么,便住了嘴。

彭副局长抬起头环视大家,指着陌生人介绍到:“下面请上海市公安局一处的顾海滨同志讲话。”

顾海滨站起身:“大家可能有些诧异,上海市局怎么会插手到贵县的一桩刑事案件中?在这里,我要解释几句,我们侦破了一桩国民党潜伏特务杀人案,有一名在上海潜伏多年的特务在逃,这个家伙现在叫钟立元,真名陈同甫,是个手上沾满共产党员和爱国民主人士鲜血的行动特务。为此,我们上海市局专门成立了追逃小组,我就是小组负责人。三个多月前,我们向华东五省的公安厅直至各县局发出了协查通报,上面有钟立元的体貌特征和近照。在此,我要特别感谢我们青阳县公安局负责办理暂时居住手续的那位女同志,是她的火眼金睛发现了敌特的蛛丝马迹。她在九华山松柘寺报送的办理材料中,发现有个人五官特征与协查通报上的照片十分相似,便立刻上报了局领导,彭局又把材料立即传给了我们上海市局。经过我们在九华山松柘寺的调查,认定这个冒称陶旺财的家伙就是我们要找的特务钟立元。他是在南京到铜陵的长途车上偶然结识松柘寺的和尚慧坚的,又经慧坚介绍混入松柘寺,企图伪装出家长期隐藏。可就在我们上山的前几天,钟立元忽然不告而辞,走的时候还偷走了寺庙里的一些香火钱和半口袋馒头。据慧坚说,是因为小将上山破四旧,强令和尚还俗,钟立元很忧虑,才逃下山的。”

顾海滨缓了口气接着说:“我昨天刚到青阳县局,今天早上正跟彭局谈事情,恰巧碰到东溪公社报案说死人了,我心里一动,听说我们这一带民风淳朴,极少发生命案,这个案子会不会跟钟立元有关系呢?就这样我就随彭副局长和县局的同志一起到现场去看了看。刚才听这位公社公安员同志说,死者可能是个走乡串户的货郎,可又没找到挑子。我就琢磨,这个钟立元是仓皇出逃的,又在九华山上待不住下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他怎么生活呀?他住在哪儿呀?怎么才能不引人注目呀?把这几个信息串起来,我觉得是不是有这样一种可能,是这个钟立元偶然碰上了货郎,让他觉得扮成货郎既能维持生计,又不会引人怀疑,还便于四处游荡寻找合适的安身之处,因此动了杀机,伪装了货郎落水溺死的假象,并抢走了货郎的挑子。当然,这还只是我的推论,但这个案子关系重大,这眼看就要过新年了,钟立元一定会寻找落脚地点,我今晚会赶到地区公安局,请求布下天罗地网,重点清查青阳以及周边各县的流动人口和可疑人员。”

听到顾海滨的一席话,胡晓朋吃惊不小,他看看与会的众人,也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纷纷交头接耳。他当公安员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一处就是政治保卫处,是个挺神秘的部门,据他所知,青阳县还没出现过国民党潜伏特务的案子呢,解放都十几年了,国民党特务已经成为一个遥远的历史名词了,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他心里暗暗激动。

彭副局长用笔敲敲桌子,说道:“安静一下,同志们。你们刚才都听到顾海滨同志的话了吧,现在局长不在家,由我主持工作,运动又开展得如火如荼,出现了许多新情况、新困难,很多事情是我们以前想都想不到、想都不敢想的,你们各单位要严肃对待,排除困难,局办公室马上把上海发来的协查通报进行翻印,发到每个派出所、每个公社;治安科和东溪派出所马上向当地群众进行走访调查,看看有没有目击者或知情者;各派出所要特别注意乡下有没有陌生的货郎出没;法医科马上对死者进行解剖,搞清死因和死亡时间;总之,要全力配合上海市局尽早抓获这个窜入我县境内的国民党特务!大家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