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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年1月10日 广东省公安厅

第172章 1967年1月10日 广东省公安厅

第一百七十二章

1967年1月10日

广东省公安厅

为了维持上海市的社会秩序,上海市公安局不分警种、不分处室,几乎所有能抽调的干警都上街执勤,朱青林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但他一回到局里,还是和方梅一起马上提审了化名“钟立元”和“陶旺财”的陈同甫。

在审讯陈同甫的过程中,方梅并没有了解到太多她希望听到的东西,来印证这些天外调以来她心里的判断。陈同甫在大量证据面前,自知难逃一死,很痛快地供认了他以前在保密局和淞沪警备司令部二处所犯罪行以及解放后的潜伏经历,也承认了到大丰的上海农场给黄非下毒的经过,但交代黄非与他的谈话只是漫无天际的瞎聊,并没有涉及黄非以前任职经历的内容,他也无从知晓上级费尽心机将黄非灭口的真实原因。不过,在这次审讯中,陈同甫再次确认了毒素来源,是他按照指示去静安宾馆大堂,一个自称香港王先生的助理给他的。

这让方梅和朱青林颇感事情非同小可:王乾德不仅是港澳地区屈指可数的富豪之一,更是出了名的爱国商人,是每年都受邀参加国家重大庆典的座上宾啊!

她正要给陈振忠打电话汇报情况时,陈振忠却先打过来,让她立刻回厅里,说有重大发现。但方梅却被迫足足滞留了四天,因为上海通往外地城市的交通几乎全部断绝!

上海发生了轰动全国的“一月夺权风暴”,全市生产、交通陷于瘫痪,大动乱局面愈演愈烈。

交通稍有恢复,方梅便立刻动身返回了广东。火车走走停停,依然挤得水泄不通,方梅硬生生站了一天一夜,身心俱疲。

当她赶回厅里,郭曼国、郑家祥和陈振忠正在办公室等她,神色严峻。

早在几个月以前,省领导和省委组织部已经分别找郭曼国谈了话,准备免去他公安厅的职务,调任省检察院检察长。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由于运动的逐步升级,公安系统情况日渐复杂,王厅长已经“靠边站”了,郭曼国身为常务副厅长根本走不开,便仍在公安厅主持日常工作。

方梅系统汇报了对徐登云、宋涛、林华堂、陶广乾几个人的外调情况,又报告了上海市局追逃小组抓获陈同甫以及对陈同甫的审讯情况。最后总结道:

“自从郭厅长和郑主任把清查任务交待给我,根据确定的调查方向,我圈定了徐登云、宋涛、林华堂和陶广乾这4个重点嫌疑人,他们都曾在解放前被捕并关押在原广州第一监狱,都有可能见过看守黄非,又都有可能看到过对原广州第一监狱看守等人的外调申请报告。经过半年多的外调走访,现在初步可以排除徐登云、陶广乾以及宋涛的嫌疑,唯一无法排除的是政治部副处长林华堂,倒不是找到了什么确凿证据,恰恰相反,敌伪档案中关于他的审讯记录无懈可击,非常完美,同时又找不到任何一个证明人来证明他当年在狱中的表现,也正是基于此,我高度怀疑林华堂的那段历史被人伪造了,换句话说,他非常有可能就是西江一号!”

方梅喝了口水缓了口气:“这段时间跑外调,经常要挤火车,我随身带了一本书解闷,是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他讲了一句话,我觉得很对:‘当你排除了所有其他不可能的东西,不论剩下了什么,而且不论剩下的东西看起来多么不合理,它必定就是真相!’ ”说完她看了看三人,三人都是见多了风雨的老公安,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她又补充道:“另外,那个携带蓖麻毒素入境的王乾德的情况还待厘清,因为他的身份敏感,是重要的统战对象,又是对国家外贸有过重要贡献的着名商人,上海市局的同志表示有难度,要市委市政府批准才能展开调查。可是现在上海市委市政府已经瘫痪了,公安局也不可能为这件事去请示刚刚夺权上台的造反组织。”

郭曼国沉思了一下说:“上海同志的谨慎是对的,据我个人判断,王乾德本人是特务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只是被香港的特务组织所利用了,他自己很可能觉得替人捎带点东西,又是用于治疗糖尿病的药品,是举手之劳,成人之美。你们想啊,以王乾德的身份地位,如果是特务的话,那能发挥的作用要大得多,怎么可能让他去干交通的事情?况且,陈同甫已潜伏这么多年,是否暴露他们并不清楚,让王乾德来跟他接头,暴露风险极大,他们不可能牺牲身份这么重要的间谍。因此,王乾德应该不可能是特务,但他周围的亲戚朋友或者身边工作人员中就不好说了。既然陈同甫这个潜伏特务已经被上海市局逮捕了,那陈同甫和王乾德的事情就由上海方面处理好了。”

他叹了口气又说:“方梅,我让陈处长紧急招你回来和我们几个一起碰个头,一方面是听你汇报一下调查的情况;另一方面,是告诉你,暂停外调。”

“暂停?为什么?”方梅很震惊。

郑主任插话:“因为形势不允许!方梅呀,这几个月你忙着搞外调,对广州的情况恐怕不十分清楚了。几个月以来,广州的运动逐渐升级,呈现动荡、激烈的态势。现在广东的造反组织多如牛毛,都自称是彻底的无产阶级革命派,都自称得到文革小组的支持,名头也大的吓人,什么‘八一战斗兵团’、‘红色革命造反联合指挥部’、‘红旗公社’;还有什么‘地总’、‘红总’、‘红一司’等等,反正各院校、各行业、各厂矿企业都有许多造反组织,老实说我这个政治部主任也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区别。我们公安系统内部的造反组织也是山头林立。”

郭曼国用笔敲了敲桌子:“老郑,介绍情况就介绍情况,别发牢骚。”

郑家祥一笑:“当然,跟上海相比,我们广东算是小巫见大巫,至少生产秩序和社会秩序还算正常。”

方梅争辩道:“大形势归大形势,那也不妨碍我们公安机关的正常业务啊,何况又是这么一起严重的潜特案件,这还是部领导交办的案子呢。这么大的事,抓起来审查总可以吧?”

郭曼国和陈振忠都面显难色:“抓不了。”

方梅诧异问道:“为什么?”

郑家祥苦笑着答:“林华堂已经不是原来的政治部副处长林华堂了,他现在的头衔是:省公安厅星火燎原造反兵团总勤务员,威风八面,不可一世了。哦,他们认为司令是资产阶级的称呼,勤务员是无产阶级的称呼。”

郭曼国接着说:“像这样呼风唤雨的造反头面人物,别说公安厅动不了,连省委都无可奈何,除非文革小组发话。何况,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的许多工作已经瘫痪了。况且,你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与台湾情报部门的联系,如果他来个死不开口,再裹挟群众造反组织围攻,那我们就非常被动。打蛇不成,反叫蛇咬一口。”

方梅张口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容易有了线索和重点目标,居然动不了这个潜伏特务,这还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吗?!连郭厅长、郑主任这些一言九鼎的老公安都束手无策,这在几个月之前都是无法想象的。

郭曼国语气略显沉重:“你性子直,个性强,要向你敲敲警钟。这场运动来势凶猛,不同以往,我们党从成立到夺取全国政权用了二十八年艰苦卓绝的斗争,这场运动总不会持续二十八年,但是其尖锐复杂程度绝不亚于我们过去的武装斗争,你,还有你们,都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方梅你刚从上海回来,也看见了,上海市委市府被夺权了,还得到了文革小组的支持,我们省、我们厅估计也不会幸免,到时候我们在座的都有可能被打倒,怎么办?我的答案是:站稳脚跟,善于斗争!也许有一天,我们的班子都会被打倒,我们的机构会彻底瘫痪,我们的情报关系会失去联系,我们的侦查手段会不许再使用,但我们政治保卫工作者的信念不能丧失,我们的责任不能放弃,我们的脑筋要时刻保持清醒,我们的眼睛要始终盯住敌人,我们党交给的任务要排除万难去完成。”

方梅脑子转得很快:“您的意思是暗中监视?”

郭曼国不置可否:“我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啦,在困难的形势下,既要坚持斗争,又要善于斗争。”

一直没说话的陈振忠解释道:“我理解,郭厅长的意思是外松内紧,决不放弃。”

郭曼国和郑家祥都会心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