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弑神者灰烬饲钟情》
东皇钟的轰鸣震碎了归墟最后一块青铜残碑，苏妙灵赤足踏着熔化的星屑走向祭坛。
七十二盏续魂灯悬浮在她裙摆燃烧的业火中，灯芯里墨渊的残影正在诵读古老的婚契，每念完一句，灯油里就浮出颗裹着银血的曼珠沙华种子。
如此这般痴痴纠缠不休，实在令人感到无比恶心！只见那心魔瞬间幻化成了一抹赤金色的胭脂，轻轻地沾染在了她那娇艳欲滴的唇瓣之上。
与此同时，心魔伸出舌头，缓缓地舔舐着东皇钟杵表面所镌刻着的契约刻痕，仿佛正在品味着其中隐藏的深意。
“你不妨猜猜看，在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种子里面，究竟藏匿着他当初狠心剜去你仙骨之时的几分真心呢？”心魔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和嘲讽，仿佛能够洞察一切人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苏妙灵屈指弹飞黏在锁骨处的星屑，碎光里突然映出昨夜幻境的真相——墨渊握着她的手将钟杵刺入心口时，嫁衣下摆浸透的并非银血，而是混着观测者神经的青铜熔浆。那些液态金属正顺着血脉逆流，在她丹田处凝成微缩的东皇钟。
祭坛突然裂开七道地缝，十二祖巫的残魂裹挟着青铜风暴冲天而起。它们啃噬着悬浮的续魂灯，灯油泼洒处竟浮现出苏妙灵轮回时的场景：第七十二世她为救墨渊自断心脉，血泊里开出的曼珠沙华根系缠着半块碎玉，玉上刻着“生死同衾”的契文。
“看见了吗？”心魔的指尖钻进她耳蜗，带着蛊惑的震颤，“他早把你的痴情炼成锁链……”
苏妙灵突然将钟杵插入祭坛裂缝，喷涌的青铜熔浆瞬间浇熄七盏续魂灯。当墨渊的残影在火光中扭曲时，她看清了灯座底部刻着的巫族密文——每盏灯都对应着弑神契约的一条漏洞，灯油里浮动的不是眼泪，而是墨渊每世剜出的心头血。
“师尊连死都要算计我？”她碾碎掌心的曼珠沙华种子，汁液竟在虚空凝成婚契的补款，“用我的情劫温养弑神者的灰烬……”
“错了错了。”心魔突然化作万千赤蝶扑向残存的续魂灯，“这些可是用你三百世转生的头骨……”
青铜熔浆突然暴起形成囚笼，将赤蝶群钉在祭坛北角的碑文上。苏妙灵腕间的观测者神经破体而出，缠绕着东皇钟杵在碑面刻下新的条款。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十二祖巫的残魂突然发出尖啸，它们吞噬的续魂灯竟在腹腔内重组成墨渊的命灯。
“阿芜，看这里！”
祭坛中央的熔浆池突然映出十万年前的画面：少年墨渊跪在昆仑墟顶，将弑神契约的羊皮卷铺在阵眼。他剜出心脏的瞬间，十二祖巫的咒文突然逆转流向，观测者神经从他伤口钻出，裹着银血凝成苏妙灵前世的神女金身。
“原来你才是弑神契约的载体……”苏妙灵踉跄着扶住东皇钟，钟壁内浮现的三十六万朵红莲突然开始逆向生长，“用我的涅盘灰烬重铸天地……”
心魔的残躯突然从碑文挣脱，化作赤练缠上她的腰肢：“现在撕毁契约还来得及，只要把东皇钟……”
苏妙灵反手将钟杵刺入自己咽喉。喷涌的银血染红祭坛时，悬浮的续魂灯突然尽数爆裂。墨渊的残魂碎片从灯芯里飞出，在她面前拼凑成完整的往生契。契约底部的指印旁，赫然添了行崭新的小楷：“饲钟情者，当以灰烬温酒。”
就在那一瞬间，原本安静地躺在地上的十二祖巫的残骸，仿佛突然间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所操控，猛地调转了方向，以惊人的速度和凶猛之势扑向了心魔。这些残缺不全的躯体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生命力，它们张牙舞爪地嘶叫着，疯狂地撕咬着那条巨大的赤练蛇身。
每一口咬下去，都能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心魔痛苦地扭动着身躯，但却无法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与此同时，十二祖巫的残骸还不断将之前吞噬的邪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东皇钟壁之中。随着邪气的涌入，东皇钟壁开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整个空间都被这种不祥的气息所笼罩。
而另一边，苏妙灵脚下的业火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竟然在眨眼之间转变成了深邃的靛蓝色。这靛蓝色的火舌如同灵动的毒蛇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地灼烧着。当火舌舔舐到归墟崩塌的穹顶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看似坚固无比的穹顶开始逐渐崩裂、瓦解，就像是一层虚幻的面纱被揭开。而在这层伪装之下，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景象让人瞠目结舌——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幽冥禁地，而是墨渊利用观测者神经精心编织而成的一张庞大婚契！
“师姐……”少年虚影从钟壁渗出，指尖触碰她眉心赤金瞳，“该落子了。”
当最后一块青铜残碑熔进东皇钟时，苏妙灵背后的赤金羽翼突然逆向生长。翎羽末端的契约碎片重组为七十二枚青铜骰子，每枚骰面都刻着她与墨渊不同轮回的命格。她抓起骰子撒向续魂灯的灰烬，燃烧的曼珠沙华突然全部倒立绽放。
“师尊可知何为钟情？”她碾碎骰子里的命格，任青铜粉末混着银血渗入地缝，“便是将天地作炉，红尘为引……”
东皇钟的轰鸣突然静止，悬浮的灰烬凝成墨渊完整的魂魄。他眼角坠落的血珠在触地前燃尽，灰烬里开出的曼珠沙华竟生着青铜花瓣。苏妙灵腕间的神经突然暴长，将十二祖巫的残骸缝制成嫁衣披在她肩头。
“阿芜，该续写契约了。”墨渊的魂魄执起她的手，在熔化的祭坛表面刻下最后一笔。当“饲”字完成时，整个归墟突然开始坍塌，七十二重天的投影在灰烬中显现。
心魔最后的嘶吼湮灭在青铜骰子的碰撞声里，苏妙灵握紧浮现完整契约的钟杵，踏着墨渊魂魄铺就的红莲桥走向三十六重天。桥两侧悬浮的每盏续魂灯里，都映着他们不同轮回中的婚典。
当第一缕天光照亮契约末尾的署名时，苏妙灵终于看清那行被银血掩盖的小字：“弑神者道，钟情者饲。天地为证，灰烬作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