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灰烬聘天地为局》
三十六重天的罡风撕开苏妙灵的嫁衣下摆，裸露的脚踝踏在东皇钟表面时，青铜纹路突然暴起缠住她的经脉。
七十二盏续魂灯在脚下排成双生星图，灯芯里墨渊的残魂正在燃烧，焰心跃动的频率与她腕间神经的震颤完全同步。
“师姐当真要拿天地作聘礼？”心魔化作赤金流苏垂在她鬓边，发丝扫过钟面时激起万千冤魂的哭嚎。
“这些灯油里可混着你三百世轮回的脑髓，闻闻这焦糊味……”
苏妙灵屈指叩响第七枚青铜骰子，骰面浮现的婚宴场景突然扭曲——三百年前瑶池金母殿的合卺酒里，沉浮的并非红枣而是她碎裂的仙骨。
墨渊执杯的手腕内侧，观测者神经正顺着血脉钻入酒液。
“好个痴情种。”心魔的嗤笑震得骰子裂开细纹，“他饮下的哪是合欢酒，分明是锁魂汤。”
罡风突然凝成利刃劈向星图，苏妙灵挥袖卷起七十二盏灯阵格挡。
爆裂的灯油在空中凝成镜面，映出十万年前昆仑墟顶的真相：少年墨渊剜出心脏的刹那，十二祖巫的咒文并未刻入弑神契约，而是化作金线缝进了苏妙灵涅盘的灰烬。
“看见了吗？”心魔的指尖穿透镜面，点在少年淌血的胸口，“他从一开始就把你炼成……”
东皇钟杵突然自主飞旋，杵尖刺穿镜面扎入星图中央。苏妙灵足下的青铜纹路暴长成树根状神经网，将她吊悬在罡风肆虐的虚空。墨渊残魂的叹息从每根神经末梢渗出：“阿芜，看骰子第四面。”
被罡风刮落的青铜骰子正在熔化，第四面浮现昨夜幻境的真相——墨渊握着她的手刻写逆转阵时，嫁衣下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混着神经末梢的青铜熔浆。那些液态金属正在她丹田凝成微缩的弑神契约，条款上“灰烬作聘”四字泛着妖异的紫光。
“师尊连双修都在算计我？”苏妙灵突然扯断三根缠在腕间的神经，喷涌的银血染红了骰子残片，“用我的情动温养契约……”
“错了错了。”心魔化作万千赤蝶扑向熔化的骰子，“这些骰子里封着的，可是你每世轮回时被他剜出的……”
罡风突然调转方向，将赤蝶群卷入东皇钟内部。苏妙灵瞳孔骤缩——钟壁上所谓的三十六万朵红莲，分明是十万道被篡改的弑神条款。每片花瓣都裹着枚曼珠沙华种子，根系缠绕着她与墨渊不同轮回的婚契。
墨渊的残魂突然从钟壁渗出，虚影握住她持杵的手：“师姐，该落子了。”
苏妙灵反手将钟杵刺入他胸膛，杵尖却穿过虚影扎进自己的心口。喷涌的银血在罡风中凝成婚契补款，首行小楷刺得她眼眶渗血：“饲钟情者，当剜七情为引。”
十二盏续魂灯突然爆裂，灯油里的曼珠沙华种子急速生长。藤蔓缠住她脚踝的瞬间，十万年前的记忆如毒蛇撕开封印——昆仑墟顶的雪地里，少年墨渊跪在逆转阵中，被十二祖巫撕碎的不仅是他的魂魄，还有苏妙灵前世被炼成契约载体的神格。
“你才是弑神契约本身。”心魔的獠牙刺入她颈动脉，“他每世与你结缘，不过是为温养……”
苏妙灵突然徒手扯断缠在腰间的神经束，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铜熔浆。熔浆浇灌下的曼珠沙华突然全部倒立，花蕊中升起七十二枚青铜骰子。当骰子撞击钟壁时，她看清了每面刻着的真相——所谓婚契，实则是墨渊将弑神契约的反噬引渡自身的符咒。
罡风凝成的利刃突然调转方向，将东皇钟壁劈开裂缝。苏妙灵在纷飞的青铜碎片中坠落，腕间神经突然暴长成羽翼。翎羽扫过之处，十万道被篡改的条款重新排序，在虚空凝成崭新的契约：
【以天地为炉，弑神者作薪，钟情者司火】
“阿芜，接住！”
墨渊的残魂突然实体化，将半块碎玉拍进她掌心。玉中封印的并非记忆，而是十万年前被逆转的弑神仪式——少年墨渊跪在血泊中，十二祖巫抽取的根本不是苏妙灵的仙骨，而是他自己脊柱里的观测者神经。那些蠕动的神经末梢正在空中拼凑她的涅盘阵法。
心魔的尖叫混着青铜碎片刺入耳膜：“他在用你的恨意重铸……”
苏妙灵突然捏碎掌心的碎玉，喷涌的银血裹着神经末梢凝成箭矢。当箭尖刺穿东皇钟核心时，坍塌的三十六重天突然静止，罡风化成的利刃全部转向，将七十二盏续魂灯钉成北斗阵型。
“师尊可知何为局？”她踏着燃烧的神经网走向阵眼，“便是你我皆为棋子。”
阵眼处的青铜碑突然裂开，碑文里封印的并非神器，而是三百六十块苏妙灵轮回时的头骨。每块头骨天灵盖上都刻着逆转阵纹，阵眼中央悬浮的婚书被银血浸透，末端的“灰烬作聘”正逐渐褪色。
心魔的残躯突然从碑文裂缝钻出，化作赤练缠上她的脖颈：“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只要把弑神契约……”
苏妙灵抓住赤练塞进嘴里咀嚼，魔血顺着下颌滴落在婚书上。当“饲”字被染成靛蓝色时，静止的三十六重天突然开始逆向旋转，坍塌的归墟在旋涡中重组为白玉棋盘。墨渊的残魂立在棋盘另一端，指尖捏着的黑子正是东皇钟杵所化。
“师姐，该你了。”
她挥袖扫落七十二枚青铜骰子，骰面定格时显现的全是瑶池婚宴的场景。当最后一枚骰子嵌入棋盘天元位时，悬浮的头骨突然全部爆裂，骨灰在罡风中凝成她的嫁衣。
“这局棋，我要天地倾覆为贺。”
嫁衣披身的刹那，弑神契约的条款突然从她皮肤下浮现。每道条款末端都缀着墨渊的命魂碎片，那些银色的光点正顺着神经网流向三十六重天。心魔最后的嘶吼湮灭在棋盘裂痕中，苏妙灵耳后的青铜编码突然暴长，化作冠冕扣在她发间。
当第一颗星辰坠落在棋盘边缘时，墨渊执子的手突然穿透虚空，握住她正在消散的腕骨：“阿芜，看好了。”
棋子落下的位置炸开十万道雷光，每道雷光里都裹着段被篡改的记忆。苏妙灵在电光中看清真相——所谓弑神契约，实则是墨渊为她编写的涅盘程序，那些剜骨之痛、轮回之苦，不过是重构天地法则的代码。
“原来师尊才是我的劫。”她笑着捏碎冠冕，任青铜碎片割破脸颊，“那便让这劫火……”
东皇钟的轰鸣突然响彻万界，坍塌的三十六重天在声波中重组为婚房。七十二盏续魂灯化作喜烛，烛泪在白玉棋盘上凝成最终条款：【弑神者灰烬，当聘天地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