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彻底走投无路的胡月军,把所有粮食一股脑儿,全拉到了长江口工地和那正水深火热的西州灾区。
十二月,京城迎来了初雪,一夜之间,京城银装素裹,宛如一幅静谧的水墨画。
卯时,众朝臣们依旧身着朝服,乘坐着轿子,踏着地上的积雪缓缓向皇宫行进。
朝堂上,镇国公神色凝重,率先出列向皇上汇报:
“陛下,西州的局势实在是不容乐观!先是地动,紧接着洪涝、瘟疫肆虐,近日又逢大雪冰冻,这重重灾祸,让长江口的工程项目举步维艰。
民工粮食需求,采购价有原先的十二文一斤(原先粮食市场价二到四文钱一斤,加上各种运输、损耗的费用,提报到十二文一斤),由于各种情况,现在粮价提升到六百五十文一斤!
此外,民工的保暖和交通条件也亟待改善,否则,长江口的延伸工程只能被迫停工。”
这么浩大的工程一旦停工,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损失难以估量啊!
皇上听着这些惊人的数字,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镇国公,看来您真是老了,消息都不灵通了。孟大人,把今日收到的密报念给镇国公听听。”
还有密保?
镇国公的眼皮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几下。
孟大人恭敬地站出来,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
“九月十八日,西州突发地动,人畜死伤惨重,达数十万之多。太子于九月二十八日抵达西州,下令开仓放粮。
西州府各郡在太子殿下的监督下,先后发放粮食共计一百万石,占全府新粮的六成。
这些粮食真正到百姓手中的却寥寥无几,都被粮商、不法商贩和官员截留,百姓能拿到的粮食还不到一成。
西州百姓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死无所葬,于十一月陆续聚集起来,揭竿而起,如今已占领西州府。”
镇国公听完这份密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直冒,连忙辩驳道:
“陛下,这些消息是否属实?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造谣生事,扰乱朝纲?”
皇上冷冷地说道:“你不知道?我看你是忙着中饱私囊,才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陛下,臣惶恐至极!”镇国公“扑通”一声跪地,声泪俱下,“西州百姓暴动,太子乃是储君,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太子一党的官员们也都大惊失色,纷纷跪地,恳请皇上派兵镇压。
凌帝冷哼几声,怒声说道:“镇压?百姓们吃不上饭,穿不暖衣,居无定所,亲人离世都无法好好安葬,他们为什么不能造反?
换作是朕,也会造反!至于太子,你们还担心他有危险?一发生暴动,他就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恐怕都快逃到京城了吧?”
太子居然临阵脱逃?
就连太子一党的人都觉得太子此举实在是有失君威,怎么能在关键时刻当逃兵呢?
“镇国公,百姓暴动了,你们就害怕了,想用粮食来解决问题?还想让朕掏银子?
就算朕掏银子,你们竟然敢报出六百五十文一斤的天价?你们哪来的胆子报出这么离谱的价格?”
镇国公吓得瘫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
“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朕的儿子,是朕亲自册立的储君。”凌帝心中虽有万般怒火,但想到镇国公手握重兵,也只能强压怒火。
深深吸了口气,冷冷地对孟首辅说:“拟旨,召太子殿下回朝,西州即刻另选钦差前去安抚。”
“长江口延伸工程,暂停!”
今日朝堂上太子赈灾不力的事情,尽管孟首辅再三提醒要严格保密,可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怎么捂都捂不住。
一下朝堂,永王和寿王迅速凑到了一起。
虽说平日里他们是竞争对手,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都清楚,真正的对手是太子。
太子的外祖镇国公潘家,势力庞大得超乎想象。
他们两人联手,在潘家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连给太子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太子赈灾不力,竟然把百姓逼得造反,这无疑是他们的绝佳机会,必须得好好利用。
“皇兄,你说该怎么办?这次我全听你的,太子一旦登基,我们兄弟俩还有我们的母妃,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先把西州百姓被太子逼得造反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永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米粮这次涨价,背后就是镇国公府在捣鬼,胡家与太子狼狈为奸,米粮从三文涨到六百五十文,简直是丧心病狂,黑心到了极点。”
“那我立刻派人去宣扬,在江南、西州和长江口工程项目的周边,把这些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两兄弟匆匆商议完毕,便马不停蹄地召集各自的心腹,精心布置了一番。
当天晚上,整个南凌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谣言迅速蔓延开来。
先是各地纷纷传言太子逼迫官府开仓放粮,结果粮食都被他的亲信私吞,手下人还恶意囤粮,哄抬价格。
这消息一传开,老百姓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愤怒值瞬间拉满!
“怪不得粮价涨了好几百倍,原来是太子这个黑心家伙干的好事!”
“五谷米铺是镇国公的兄弟开的,背后主人就是镇国公府,他们就是一群吸血鬼!”
“胡家米铺是镇国公亲家的产业,他们狼狈为奸,坑害百姓!”
“丰登米铺是太子妃的兄弟开的,他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
老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消息越传越广,怒火也越烧越旺。
哄抬米价,恶意囤粮,竟然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储君带头干的!
这让百姓们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大家开始疯狂地挖掘太子的黑历史。
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离谱,就连太子是如何被立的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镇国公府原本是先帝时期镇守西北边疆的守将,他们竟然与西夏暗中勾结,谎报军情,一次次把先帝的国库掏空,简直是国家的叛徒!”
“太后是潘氏,她心狠手辣,竟然给先太后下毒,毒死了先太后,还拿边疆军情要挟先帝立她为继后,手段极其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