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有苏望与知月
妖庭大营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苦涩的气息。
无阑一袭白衫染血，却依旧从容不迫地在伤兵中穿行。
他身后跟着个混不吝树妖帆帆，头顶绒花随着动作摇晃，怀里抱着的药筐里装满了各色灵草。
“帆帆，把止血藤拿来。”
无阑头也不回地吩咐，手中银针已经刺入一名狼妖士兵的穴位。
“还有，让方哲再送些清心草来，这些妖兵被鸦羽伤到，伤口都发黑了。”
树妖帆帆忙不迭点头，她手里的伤兵也不少。
林风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师兄熟练地卸开一名虎妖的下巴，将苦涩的药汁灌进去，忍不住皱眉：
“师兄，我们为什么要帮妖庭？这些妖族……”
“当是还有苏望一个人情。”
无阑头也不抬，手中银针又扎入另一处穴位，“金云雀族的瘟疫本该是昆仑的因果，那狐狸却替我们担了。”
营帐外传来方哲的脚步声，他抱着一大捆灵草进来，额角还带着汗：“无阑师兄，你要的药材。”
说完又认命地转身，“我再去取些绷带来。”
无阑接过灵草，指尖泛起淡淡青光。他一边配药，一边对林风解释：“那狐狸……确实是个不错的妖。”
无阑对有苏望有种说不上来的信任感，算了，就当是为了心中那点疑惑，再探探这盘妖庭底细。
“师兄！你肯定是被那狐狸精骗了！”
林风的脸涨得通红，活像只煮熟的大虾。
他想起李妄生那阴阳怪气的语调，气得直跺脚，“那魔修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信？昆仑的长辈怎么可能……”
掌门王师伯这么慈爱！苏大哥怎么可能和李妄生是师兄弟！
“哔（脏话消音）……”
话未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
无阑正在配药的手一顿，抬头看向自家师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哟，我们林风都会说脏话了？”
他忍俊不禁地摇头，“这是被谁气成这样？”
“不是……我……”
林风结结巴巴地解释，耳尖都红透了，“反正不要信有苏望！他就是个坏人！”
帐篷的帘子就在这时被掀开，知月掀帘子停在半空。天狗族青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确实，有苏大人天天丧气得很，很容易给你们人族留下坏印象。”
知月很懂礼节，无阑又是亲自来后方帮忙，又是让昆仑送灵药来，这师兄弟私下说些悄悄话，他不应该在意。
但……
知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狗尾微微下垂：“不怕无阑居士笑话……”
“知月这条贱命，全是有苏大人救下的。”
“大人他...只是嘴硬心软。”
知月的目光有些恍惚，仿佛透过帐篷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年我还在黑市，被关在笼子里……天狗一族生得艳丽，却没什么修炼天赋，最适合……”
他的声音哽住了，无阑注意到知月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知月低头看着这位昆仑的医修，他不介意自戳伤疤，如不是有苏大人，他现在估计不知是谁的炉鼎。
帐篷外传来士兵的喧哗声，却衬得帐内更加寂静。
……
拍卖场的烛光摇曳，将笼中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
知月跪坐在铺着锦缎的笼中，耳朵低垂，尾巴乖顺地蜷在身侧。
自从被人类捕获后，他就被教导着——人类是万物之长，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痛苦。
“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拍品！”主持人的声音在拍卖场回荡，“天狗族少年，容貌绝佳，根骨清奇……”
刺眼的光束打在知月身上，他下意识眯起眼睛。
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那些贪婪的、淫邪的视线，让他想起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笼子里时，那些人类抚摸他皮毛的触感。
“起拍价，一千灵石！”
叫价声此起彼伏，知月低着头，数着锦缎上花纹。
他听说过合欢宗，至少在那里还能修炼……只要能攒够修为，他就能逃回妖界……
“五千灵石！”一个油腻的声音喊道。
“六千！”
“八千！”
突然，主持人抬手示意安静。
一个侍者匆匆上台，在他耳边低语。主持人眼睛一亮：“高台贵宾室，出价……一万五千灵石！”
全场哗然。
知月被这个数字惊得抬起头，尾巴不自觉地抖动。这个价格……足够买下十个他这样的妖族了。
恍惚间，他已经被带到贵宾室门前。
门上繁复的阵法纹路泛着微光，知月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强大气息。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侍者推了一把。
“进去吧，别让贵客等急了。”侍者的声音带着谄媚。
知月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推开那扇沉重的门。
“有苏望！你他妈不是来拍灵药的吗？！”佘野的怒吼在房间里回荡，蛇瞳竖成一条细线，“拍个弱鸡天狗回去暖床啊！”
“我有的是灵石。”
有苏望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玉牌，面帘下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而且，你欠我多少灵石，心里没数吗？”
锁链哗啦作响，知月惊恐地看着紫发青年一脚将佘野踹倒在地。
有苏望优雅地踩着佘野的胸膛，手中锁链绷得笔直——那锁链另一端，正紧紧扣在佘野的脖颈上。
“穷光蛋佘野。”有苏望轻蔑地笑着，脚在佘野胸口碾了碾。
佘野双手抓着颈环，碧绿的蛇瞳转向知月，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知月吓得尾巴都炸了毛，耳朵紧紧贴在头上。
“把门关上。”有苏望的声音依旧轻柔，知月不敢违背。
知月手忙脚乱地关上门，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佘野旁边。
正在上演"；斗兽场"；的两人同时顿住，齐刷刷转头看向这个修为低微的天狗。
佘野呲着牙：“你干什么？”
“奴……奴被拍下来……自然是……”
知月结结巴巴，尾巴不自觉地夹了起来。他想露出肚皮示好，却又想起人类最喜欢天狗族化形后的脸，一时间手足无措。
有苏望看着这小妖吓得耳朵都贴平了，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摆动，突然笑出了声。
紫色的狐耳冒了出来，在烛光中轻轻抖动。
“不用称奴。”
"；同为妖族，举手之劳。"；
他优雅地甩了甩手，示意知月不必如此拘谨。
知月怯生生地看了眼地上的佘野。
有苏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哼一声：“不用管，这家伙活该。”
说着，脚尖又在佘野胸口踩又踩，"；是不是啊，妖王佘野大人？”
“有苏望！我一定要杀了你！”佘野挣扎着，锁链哗啦作响。
“然后又去当鲛人的狗吗？”有苏望笑得戏谑极了，“放心，治好了，我随你杀。”
妖族哪有什么同族爱？
天狗知月收到了佘野的目光警告——【你最好有一技之长，不然我会吃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