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未知之敌，殊死搏斗
甬道深处的腥风卷着碎骨渣滓扑面而来，方极将软剑横在胸前，剑身因过度紧绷发出蜂鸣。
夜明珠的光晕在肉膜甬道里忽明忽暗，那些蠕动的血管正将某种青黑色液体泵向深处——三日前在洗髓池底，他见过这种能将玄铁腐蚀成粉末的毒浆。
剑柄处的北斗七星纹突然发烫。
方极后撤半步，靴跟碾碎了地砖缝隙里新生的肉芽。
当最后一颗星纹亮起的刹那，甬道尽头的黑暗突然凝固成实体。
那东西足有三丈高，青灰色的表皮布满类似青铜锈的纹路，六对复眼在黑暗中次第睁开，每道视线都带着令人作呕的粘稠感。
"；危宿三度，奎木狼煞。"；方极舔掉嘴角血渍，想起三天前在镜中世界推演的星象。
昆仑镜倒映的夜空里，危宿星官曾用剑尖划过同样的轨迹。
当时他以为只是阵法余韵，此刻看来分明是跨越时空的示警。
未知生物的骨翼骤然展开，带起的腥风掀翻了甬道顶部悬挂的青铜灯树。
方极在碎铜雨中拧腰旋身，软剑贴着第三根肋骨刺入对方翼膜——本该洞穿的位置却传来金铁相击之声。
剑尖在鳞甲上擦出的火星照亮了怪物胸口的纹章，那正是他在洗髓池底见过的《大韶》乐符。
"；原来是你！"；方极瞳孔骤缩。
三日前浸泡在万年钟乳里时，那道试图钻进他耳道的诡异旋律，此刻正在怪物胸腔共鸣。
剑刃传来的震颤频率与当夜侵蚀神智的声波完全吻合，连尾椎窜起的麻痹感都如出一辙。
骨翼掀起的黑色旋风已至面门。
方极踏着北斗天罡步急退，靴底在肉膜上犁出两道焦痕。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镜中特训在此刻显现成效——当旋风边缘扫过左肩时，他借着冲击力凌空翻转，软剑在头顶划出完美的浑天弧线。
剑锋切开旋风的刹那，七百二十个镜中世界积累的肌肉记忆自动接管身体，让他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风刃。
但终究慢了半拍。
右腿传来的剧痛让方极踉跄跪地，青铜地面立刻生出无数肉须缠住他的脚踝。
怪物胸口的乐符突然暴涨，甬道四壁的血管网络开始同步鼓动，那种在洗髓池底险些让他自断双耳的魔音，此刻正顺着脚底伤口钻进骨髓。
"；咳..."；方极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这是被《大韶》魔音侵入心脉的征兆。
三天前在昆仑镜里，他正是用错误音律反制了这种侵蚀。
当视线开始模糊时，腰间十八道血口突然同时灼痛——那是他破译《大韶》密码时留下的阵眼。
剧痛让意识陡然清明。
方极突然松开了剑柄。
这个违背武者本能的动作让怪物出现瞬间迟疑，缠绕脚踝的肉须也随之一滞。
就是现在！
方极并指如刀，蘸着腿上的血在左掌画出危宿星图。
三天前镜中世界推演的二十八宿杀阵在脑海浮现，与此刻甬道顶部隐约可见的星象完美重叠。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暴喝的瞬间，方极将染血的手掌重重拍向地面。
蛰伏在经脉中的洗髓池灵力轰然爆发，沿着血管网络逆向灌注。
怪物胸口的乐符突然扭曲成狰狞的鬼脸，缠绕方极的肉须疯狂抽搐着想要撤离，却被反向输送的灵力牢牢吸附在皮肤上。
整条甬道开始剧烈震颤，墙壁上的血管接连爆裂。
方极在青黑色毒浆淋下来前腾空跃起，顺势抓住弹射回来的软剑。
当他借着下坠之势劈开最后三道骨刺时，突然发现怪物后颈有块鳞甲正在龟裂——那形状，正是三日前他在镜中世界用剑气刻下的第七百二十一道裂痕。
昆仑镜的时光烙印在此刻产生共鸣。
方极感觉丹田深处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那是七百二十次轮回特训沉淀的武道真意。
软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越剑鸣，剑脊上的北斗七星竟与穹顶星宿遥相辉映。
当怪物裹挟着毒浆旋风再度扑来时，他第一次看清了那些黑色风刃中流转的规则纹路——就像那道折磨他三天三夜的数学题，看似无解的攻击轨迹里，藏着用《周髀算经》才能破译的......剑锋割开毒浆的刹那，方极瞳孔里倒映的规则纹路突然分解成二十八宿星图。
七百二十次轮回特练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本能地默诵起《周髀算经》浑天篇。
丹田涌动的武道真意顺着剑脊奔流，竟在毒浆旋风中央撕开条真空通道。
"；亢宿七度，勾陈破军！"；
剑尖刺入鳞甲龟裂处的瞬间，方极突然看懂了那些黑色风刃的轨迹。
它们根本不是无序的乱流，而是沿着二十八宿方位轮转的星轨。
当软剑以九宫步法切入离位时，恰好截断了怪物正在酝酿的箕水豹星煞。
青铜甬道突然响起编钟般的轰鸣。
怪物后颈的裂缝骤然炸开青紫色光晕，方极手腕翻转，剑锋沿着三天前在镜中世界刻下的裂痕横切。
七百二十一道剑气残留在时光长河中的印记同时发光，竟在现实世界撕扯出蛛网状的时空裂隙。
"；原来这才是星斗杀阵的真意......"；方极望着剑锋牵引的星辉，突然想起昆仑镜里那个孤身推演阵法的雨夜。
当时他怎么也解不开危宿与奎宿的相位差，直到用洗髓池水在镜面画出等差数列的波纹。
此刻毒浆旋风突然凝固成晶体状。
方极踏着风刃跃至半空，发现每片黑色晶体都倒映着怪物胸口的乐符。
三天前在镜中世界被魔音折磨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突然福至心灵，将软剑在掌心旋出残影。
剑锋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尖锐啸音，竟与《大韶》魔音形成完美对冲。
"；宫商角徵羽——破！"；
当第五个音阶炸响时，怪物胸口的纹章应声碎裂。
方极顺势将剑锋捅进对方咽喉，七百二十次轮回积累的武道真意化作实质化的星芒，沿着剑身灌入怪物体内。
他清晰听到某种琉璃破碎的声响，就像三日前在洗髓池底捏碎的那枚玉珏。
怪物仰头发出的嘶吼震落了整片穹顶肉膜。
方极正要乘胜追击，突然瞥见飞溅的毒浆里浮动着青铜碎屑——那些三天前在洗髓池底见过的《大韶》乐符，此刻正在碎屑表面重新排列组合。
"；不对！"；方极心头警兆突生。
三天镜中特训形成的危险预判让他强行收住剑势，足尖在怪物膝盖借力后翻。
就在他腾空的刹那，本该濒死的怪物突然张开獠牙密布的口器，喷出团裹挟着星辉的毒雾。
方极在空中拧身闪避，后颈却被擦出三道血痕。
更可怕的是伤口处传来的麻痹感，竟与三天前浸泡洗髓池时遭遇的神魂侵蚀如出一辙。
他单膝跪地喘息时，突然发现地面肉须的蠕动频率变得异常规律。
就像某种呼吸节奏。
这个发现让方极寒毛倒竖。
三天镜中特训时，他曾在推演失败后见过类似场景——当星斗杀阵运转到某个临界点，所有生命体都会变成阵法的延伸。
此刻甬道墙壁的血管网络正发出萤火虫般的微光，那些青黑色毒浆居然开始逆流回怪物体内。
"；原来你才是阵眼......"；方极抹去嘴角血渍，终于明白三天前在镜中世界看到的星象异变意味着什么。
当他再次握紧剑柄时，指尖触到北斗七星纹路上未干的血迹——那是启动昆仑镜时空烙印的媒介。
怪物破碎的胸口突然浮现青铜轮盘。
方极瞳孔骤缩。
轮盘上的二十八宿方位，竟与三天前他在洗髓池底刻画的星图完全吻合。
当轮盘开始转动时，整条甬道突然响起万马奔腾般的轰鸣。
那些逆流的毒浆在怪物体表凝结成青铜甲胄，裂缝处涌动的星光更是让他想起高考那天见过的"；五气朝元"；异象。
"；吼——"；
重新站起的怪物每步都在青铜地面烙下星痕。
方极感觉丹田的武道真意正在沸腾，七百二十次轮回沉淀的力量让他看清了更可怕的事实——怪物甲胄上的纹路，分明是人族失落千年的《连山》卦象。
当第六对骨翼破体而出时，方极突然笑了。
他想起七天前在镜中世界推算的卦象：山火贲，君子以明庶政。
当时不解其意，此刻望着怪物身上流转的离火卦纹，终于明白这具青铜甲胄的弱点就在贲卦第三爻——那是三天前他在洗髓池底用剑气刺穿的穴位。
"；原来命运早有安排......"；
方极将软剑倒插进地面，双手结出三天镜中特训时自创的"；浑天印"；。
当第一缕星辉从穹顶漏下时，他周身七百二十个穴位同时亮起——每个光点都是镜中世界留下的时光烙印。
怪物喷出的毒雾在触及光点的瞬间，竟被折射成漫天星雨。
"；破军！"；
随着暴喝，所有星雨汇聚成剑气长河。
方极踏着河面凌空飞渡，指尖凝聚的星芒精准刺入贲卦爻位。
当青铜甲胄轰然炸裂时，他仿佛看到高考那天漫天绽放的灵气烟花，看到人族少年们在星门下宣誓的剪影。
然而胜利的喜悦尚未浮现，异变陡生。
怪物破碎的躯体突然悬浮半空，那些飞溅的青铜碎屑竟自行组成六十四卦轮盘。
方极想要后撤，却发现双脚被卦象锁死在震位。
当轮盘开始逆向旋转时，洗髓池底见过的《大韶》乐符突然在虚空显形，这次响起的旋律却带着令人战栗的神性威压。
"；这是......"；
方极的武道真意突然剧烈震颤，就像三天前首次触碰昆仑镜核心时那样。
在乐符编织的金色牢笼中，他清晰看到怪物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流淌着星光的青铜溶液——那色泽，与高考秘境里供奉的"；人族圣器"；如出一辙。
当最后一道乐符没入怪物眉心时，方极感觉整条甬道变成了昆仑镜的里世界。
那些三天前被他刻在镜面的剑痕，此刻正在青铜墙壁上渗出猩红血珠。
而重新站起的怪物，六对复眼里都浮动着令他毛骨悚然的智慧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