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娶鬼
宋神宗熙宁年间,夜幕笼罩着苏家祠堂,厚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苏牧远僵立在祠堂中央,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供桌上跳跃的红烛,烛火明明灭灭,映照着他满是怔忡的面庞。供桌上,两块牌位静静伫立,一块是他父亲的,另一块,则属于他那从未谋面、却即将结为夫妻的“新娘”。
“少爷,吉时已到。”老管家陈福拖着蹒跚的步子,缓缓走近,声音里裹挟着岁月的沧桑,在寂静的祠堂里悠悠回荡。
苏牧远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颤抖着手接过陈福递来的红绸。指尖刚触碰到红绸,一股透骨的寒意瞬间沿着手臂蔓延至全身,仿佛这红绸刚从千年寒潭中捞出,冷得彻骨。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喜服,大红的颜色衬得他愈发身形清瘦,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他吹倒。这身喜服是三天前,家中绣娘不眠不休赶制出来的,用的是杭州运来的顶级杭绸,上面绣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一针一线都倾注着心血,可此刻穿在身上,却似有千斤重。
祠堂外,唢呐声骤然响起,曲调凄厉又婉转,在这静谧的夜里,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划开夜的宁静。苏牧远心里清楚,迎亲的队伍正在靠近。他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红绸,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少爷......”陈福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哽咽,“老爷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您成家。如今......”
苏牧远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成家?可他即将迎娶的,是一位早已香消玉殒的姑娘——欧阳府的千金,欧阳燕儿。
唢呐声越来越近,苏牧远的心跳也急剧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他听见纸钱簌簌飘落的声响,还有那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步步紧逼。忽然,一阵阴寒刺骨的风呼啸着席卷而来,供桌上的红烛被吹得剧烈摇晃,火苗几近熄灭,明明灭灭间,映照着祠堂内愈发阴森的氛围。
“来了。”陈福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与敬畏。
苏牧远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祠堂门口。只见一顶鲜艳的大红色轿子,如同鬼魅一般,悄然飘进祠堂。这轿子诡异至极,竟不见一个轿夫,却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祠堂的正中央。轿帘无风自动,缓缓掀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
苏牧远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砰砰狂跳。
一只白皙如玉却毫无血色的手,从轿中缓缓伸出,指尖涂抹着鲜艳欲滴的蔻丹,红得夺目,却也红得诡异。紧接着,是绣着金线的红色嫁衣袖口,再往上,一张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苍白如纸的脸庞映入苏牧远的眼帘。
欧阳燕儿。
她身姿轻盈,如一片羽毛般飘出轿子,双脚悬空,离地三寸。身上的大红嫁衣在夜风中轻轻摆动,似有生命一般,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发梢随着风轻轻舞动。她的面容精致如画,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眉眼间透着一股温婉的气质,可那病态的苍白肤色,却又给她添了几分神秘与诡异。最让人胆寒的,是她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藏着无尽的哀怨与痛苦。
苏牧远只觉手中的红绸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猛地一拽,低头一看,另一端不知何时已系在了欧阳燕儿纤细的手腕上。触碰到她手腕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他的全身,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尖锐而悠长,在这寂静得近乎死寂的夜里,悠悠回荡,久久不散。苏牧远机械地转过身,对着祠堂外那片漆黑的夜空,缓缓拜下。他能真切地感觉到,身侧的欧阳燕儿也在一同行礼,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排练过,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仿佛不属于人间。
“二拜高堂——”
转身的瞬间,苏牧远眼角余光瞥见欧阳燕儿的侧脸。她的睫毛又长又翘,在摇曳的烛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宛如一幅绝美的剪影。若不是那毫无血色的惨白肤色,她看起来,就与寻常人家那待嫁的温婉闺秀毫无二致。
“夫妻对拜——”
苏牧远与欧阳燕儿面对面站定,他微微低下头,便看见她绣着鸳鸯的红色绣鞋,悬在半空中,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与此同时,一阵清幽的冷香扑鼻而来,那是檀香混合着某种神秘的、难以形容的气息,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鼻腔,让他不禁有些恍惚。
礼成。
苏牧远被送入洞房。所谓的洞房,不过是他平日里居住的房间,只是临时经过一番精心布置。屋内红烛高照,烛光摇曳,将整个房间映照得红彤彤的,门窗之上,都贴着大大的喜字,床上铺着崭新的大红喜被,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可这满室的喜庆,却依然驱散不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与寒意。
欧阳燕儿身姿轻盈地飘到床边,缓缓坐下,动作优雅得如同仙子下凡。苏牧远却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心中满是忐忑与不安。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成亲之日,竟会是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度过。
“相公。”欧阳燕儿朱唇轻启,声音空灵悦耳,宛如山间清泉流淌,却又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夜深了。”
苏牧远硬着头皮,缓缓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仿佛脚下有千斤重。他在床边坐下,与欧阳燕儿保持着些许距离,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如同一层冰霜,将他笼罩。欧阳燕儿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倒映着摇曳的烛光,宛如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渊。
“我知道你心有不愿。”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但这是你父亲的遗愿,也是我父亲的安排。”
苏牧远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确实,这门亲事,是两位父亲生前便定下的。欧阳府乃是城中赫赫有名的富户,欧阳老爷与他父亲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情谊深厚。只是命运弄人,谁也未曾料到,欧阳燕儿会在及笄之年,突然香消玉殒,徒留遗憾。
“我......”苏牧远刚欲开口,却感觉一阵浓烈的困意如潮水般向他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好似被千斤巨石压着,怎么也抬不起来,最终,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恍惚间,他感觉有人轻柔地为他盖上被子,那双手冰冷刺骨,可动作却无比温柔,带着丝丝缕缕的关怀。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苏牧远的脸上,他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若不是床头那红烛还在静静燃烧,火苗轻轻跳动,他几乎要以为,昨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
“少爷。”老管家陈福的声音,从门外悠悠传来,“少奶奶在厨房呢。”
苏牧远猛地一愣,随即迅速起身,匆忙穿衣。等他赶到厨房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欧阳燕儿正站在灶台前,忙碌不停,她的身影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虚幻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锅铲在她手中轻盈地翻飞,动作娴熟流畅,可奇怪的是,却碰不到任何东西。灶台下的柴火,明明未曾点燃,锅中却升腾起阵阵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
“相公醒了。”欧阳燕儿察觉到他的到来,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温婉动人,“我做了早饭。”
苏牧远望着桌上摆放的几样小菜,色泽鲜艳,香气扑鼻,每一道都做得极为精致,一看便是用心之作,可当他伸手去触碰时,手指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碗碟,只留下一片虚无。
“对不起。”欧阳燕儿见状,微微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忘了自己已经......”
苏牧远看着她那落寞的模样,心中突然一阵刺痛。这个姑娘,正值青春年华,却早早离世,香消玉殒,死的时候,不过才十六岁啊,如花般的年纪,却被命运无情地折断了翅膀。
“没关系。”他轻声安慰道,声音温柔而舒缓,“我让厨房重新做。”
从那之后,苏牧远开始慢慢习惯这种充满诡异色彩的生活。欧阳燕儿虽是鬼魂,却温柔贤淑,体贴入微。每至夜晚,她总会安静地坐在一旁,为苏牧远研墨,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当苏牧远读书时,她便静静地陪伴在侧,偶尔会轻轻为他披上一件衣裳,虽感受不到她的温度,却能体会到那份浓浓的关怀。渐渐地,苏牧远发现,自己对她的恐惧,正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直到那个风雨交加的雨夜。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苏牧远被一阵惊雷惊醒,他猛地睁开双眼,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欧阳燕儿正静静地站在窗前,凝望着外面那如墨般漆黑的雨幕,身姿孤寂而落寞。
“燕儿?”他轻声唤道,声音在这狂风暴雨中,显得格外微弱。
欧阳燕儿并未回头,她的声音,在雷声的轰鸣中,显得格外缥缈,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相公,你知道吗?我并非病死。”
苏牧远闻言,猛地坐起身,心脏砰砰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是我的庶妹,还有她的师父玄机子。”欧阳燕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压抑着无尽的痛苦与悲愤,“他们觊觎我家的祖传宝物,那是一块能医百病、延年益寿的宝玉。我不肯交出,他们便设计陷害我,给我下了慢性毒药 ,还对外宣称我是因病去世。”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夜空,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苏牧远清楚地看见,欧阳燕儿的脸上,有泪水滑落。那泪水,竟是黑色的,如墨般浓稠,顺着她那白皙的脸颊缓缓淌下,在她的下巴处汇聚,滴落在地上,仿佛是她无尽哀怨的倾诉。
“为什么......”苏牧远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震惊与愤怒。
“那块宝玉就藏在我房中的暗格里,他们找不到,便想让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以为这样宝物就能现世。”欧阳燕儿缓缓转过身,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的光,仿佛藏着无尽的怨恨,“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在弥留之际,听到了他们的阴谋。”
苏牧远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瞬间蔓延至全身。他从未想到,看似平静的欧阳府,竟藏着如此恶毒的阴谋。
“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欧阳燕儿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刺骨,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我要报仇......”
“等等!”苏牧远心急如焚,连忙跳下床,伸手想要阻拦,“你不能冲动,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话还未说完,欧阳燕儿的身影,便如一缕青烟般,消失在这狂风暴雨的夜空中,只留下苏牧远,呆立在原地,满心焦急与担忧。
苏牧远顾不上外面的狂风暴雨,匆忙抓起一件外衣,便冲出门外。雨点如利刃般打在他脸上,生疼生疼的,狂风呼啸着,几乎要将他吹倒,但他却浑然不觉,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欧阳府。然而,当他赶到时,却发现欧阳府大门紧闭,门上的铜锁在风雨中闪烁着冰冷的光。他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便翻墙而入。刚一落地,便听到后院传来阵阵凄厉的尖叫声。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拼命跑去,等他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终生难忘。
欧阳燕儿飘在空中,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肆意飞舞,宛如黑色的绸缎。她的庶妹欧阳灵儿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更可怕的是,欧阳灵儿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道士,正是玄机子,他手持拂尘,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妖孽!休得放肆!”玄机子大喝一声,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这雨夜中,震得人耳膜生疼,拂尘一挥,一道金光朝着欧阳燕儿射去。
欧阳燕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划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她的身形开始剧烈扭曲,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苏牧远这才发现,她的脚下,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阵,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将她紧紧困住。
“不要!”苏牧远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狠狠弹开,重重地摔倒在地。
玄机子见状,冷笑一声:“苏公子,你已被这女鬼迷惑了心智。她不过是个枉死的怨魂,只会给你带来灾祸。”
话还未说完,欧阳燕儿突然暴起,她的指甲瞬间变得又长又尖,如锋利的爪子,直取玄机子咽喉。玄机子慌忙挥动拂尘格挡,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退数步。
“相公......”欧阳燕儿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无比,气息奄奄,“快走......”
苏牧远这才发现,她的身影正在慢慢变淡,如同风中的柳絮,随时都会消散。
“她用了禁术。”玄机子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挂着血迹,神色凝重,“强行突破法阵,必将魂飞魄散......”
“不!”苏牧远悲痛欲绝,扑过去,却只抓到一片虚无,手中空空如也。
欧阳燕儿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点点荧光,在这狂风暴雨的夜空中,渐渐消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燕儿......”苏牧远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声音,在这风雨声中,显得如此无助与绝望。
雨越下越大,如倾盆一般,冲刷着地上的法阵,那闪烁的符文,在雨水的冲击下,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苏牧远缓缓抬起头,看向瘫坐在地的欧阳灵儿。她的眼中满是惊恐,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却还强撑着说道:“苏公子,我这是为了你好,那块宝玉本就不祥。”
“闭嘴!”苏牧远怒不可遏,怒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悲痛,“你们害死了她,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玄机子还想说些什么,苏牧远已经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宛如发怒的狮子:“滚!都给我滚!”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苏牧远独自站在雨中,任由雨水肆意冲刷着他的身体。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欧阳燕儿为他研墨时的温柔模样,想起她站在灶台前的落寞背影,还有她临死前那绝望的眼泪......
苏牧远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脸颊,不断流淌,滴落在地上。欧阳燕儿的身影已然消散,只留下空荡荡的庭院和满地的狼藉,一片凄凉。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疑惑。
“燕儿......”他喃喃自语,紧紧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为欧阳燕儿讨回公道。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如泣如诉。苏牧远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身离开了欧阳府。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行动,揭开这背后隐藏的秘密。
回到家中,苏牧远立刻召集了府中的老仆。他们都是跟随父亲多年的老人,对欧阳府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少爷,您这是......”老管家陈福看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苏牧远,满脸担忧地问道。
“我要知道欧阳府的一切。”苏牧远沉声道,声音坚定而决绝,“尤其是欧阳燕儿的真正死因,还有那块宝玉的下落。”
陈福叹了口气,缓缓讲述起他所知道的事情。原来欧阳府的老太爷曾救过一位云游的高僧,高僧圆寂前留下了能医百病、延年益寿的宝玉,老太爷临终前将它传给了欧阳燕儿。欧阳灵儿和玄机子知晓后便策划了这场阴谋。
苏牧远微微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决定从欧阳府的下人入手,或许能从他们口中,找到关键的线索。
第二日,苏牧远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的工匠,头戴斗笠,身穿粗布麻衣,在欧阳府附近徘徊。他注意到,欧阳府的后门经常有一个小厮出入,神色慌张,鬼鬼祟祟,每次出来都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苏牧远心中一动,悄悄跟上,发现那小厮进了一家偏僻的酒馆。
“小二,来壶酒。”小厮坐下后,神色焦急,不停地张望着。
苏牧远也跟着进了酒馆,坐在不远处,装作喝酒,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灰袍的男子匆匆走进酒馆,径直走向小厮,两人低声交谈起来。苏牧远佯装不经意地靠近,隐约听到“宝玉”“藏身处”等字眼。就在他想再凑近些时,灰袍男子猛地警觉,朝他投来锐利的目光。苏牧远心中一紧,立刻转身,端起酒杯,故作镇定地喝酒。
待那两人离开后,苏牧远悄悄跟上,一路尾随他们来到一处废弃的宅院。趁着两人进入屋内,苏牧远翻墙而入,躲在窗下偷听。
“那宝玉当真藏在欧阳燕儿的闺房暗格?都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玄机子都快没耐心了。”小厮的声音透着焦急。
“千真万确,只是那暗格机关复杂,我们还没破解。玄机子说了,找不到宝玉,谁也别想拿到赏钱。”灰袍男子恶狠狠地说。
苏牧远心中一惊,看来欧阳燕儿所言不虚。他悄悄离开废弃宅院,回到家中,开始仔细思索如何破解暗格机关。他想起欧阳燕儿曾为他绘制过欧阳府的布局图,或许从中能找到线索。
苏牧远翻出那张泛黄的图纸,仔细端详,发现欧阳燕儿闺房的布置暗藏玄机,家具摆放竟与八卦方位契合。他猜测暗格的开启或许与八卦有关。
当晚,苏牧远再次潜入欧阳府,避开巡逻的家丁,来到欧阳燕儿的闺房。他按照八卦方位,依次转动屋内的花瓶、桌椅,突然,墙壁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一扇暗门缓缓打开。
苏牧远心跳加速,走进暗格,只见一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宝玉静静躺在锦盒之中。他刚拿起宝玉,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原来,他转动机关时的声响惊动了欧阳府的人。
苏牧远连忙将宝玉藏好,准备逃离,却被玄机子和欧阳灵儿带人团团围住。
“苏牧远,没想到你还敢来。把宝玉交出来,饶你不死。”玄机子眼神贪婪,紧盯着苏牧远。
“休想!你们害死燕儿,今日便是你们的报应。”苏牧远毫不畏惧,怒目而视。
双方僵持不下时,苏牧远突然灵机一动,将宝玉高高抛起,趁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他迅速抽出腰间的短刀,冲向玄机子。玄机子慌乱之中,抬手抵挡,却被苏牧远一刀划伤手臂。
趁着混乱,苏牧远夺路而逃,回到家中。他知道,玄机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尽快想办法揭露他们的罪行。
苏牧远拿着宝玉找到陈福,两人商议后,决定将宝玉献给当今圣上,同时将欧阳灵儿和玄机子的罪行写成状纸,一并呈给皇上。
数日后,皇上下旨彻查此事。官兵迅速出动,将玄机子和欧阳灵儿抓捕归案。在铁证面前,两人不得不承认罪行。
玄机子和欧阳灵儿被判处死刑,欧阳府的家产充公。苏牧远为欧阳燕儿修建了一座豪华的坟墓,并将她的牌位迎回苏家祠堂,日夜供奉。
然而,苏牧远心中始终放不下欧阳燕儿。每至深夜,他总会来到祠堂,对着牌位倾诉思念之情。也许是他的深情打动了上天,一日夜里,苏牧远在祠堂中恍惚间看到了欧阳燕儿的身影。
“相公,谢谢你为我报仇。”欧阳燕儿的声音依旧空灵悦耳,她的身影虽有些虚幻,却透着温柔。
“燕儿,我好想你,你能留下来吗?”苏牧远激动地伸出手,却只能触碰到一片虚空。
欧阳燕儿微笑着摇头:“我本已死去,能得相公如此深情,心愿已了。如今罪孽已消,我该去该去的地方了。相公,你要好好活下去。”
说罢,欧阳燕儿的身影渐渐消散。苏牧远泪流满面,却知道,他们终究阴阳两隔。
此后,苏牧远终身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