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神色凝重,快步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探向车夫的鼻息,紧接着,他微微俯下身,拨开车夫的眼皮仔细查看后,回头向众人说道:“气息微弱,瞳孔涣散,人已经被吓晕了,情况不容乐观。”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下来的马车里突然传出一阵骂骂咧咧的嘈杂声,那声音粗野又张狂,打破了街道上紧张的氛围。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马车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大步跨出。他身着一身华丽却略显俗气的锦袍,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金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腰间的玉佩也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与他满脸的横肉和暴躁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谁他妈敢拦我们常氏的马车,是不想活了吗?”男人扯着嗓子怒吼道,声音尖锐又刺耳,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
这时,从后面跑来几个身材魁梧的随从,这些随从统一身着黑色劲装,这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随从,迅速在那男人身后呈扇形散开,双手抱胸,肌肉紧绷,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将周围百姓吓得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脸上带着心虚的表情,跑到那个男人面前,行礼道歉道:“对不起公子,我们刚刚没拦住马车。”
那被称作公子的男人听到随从道歉,脸上的横肉抖得愈发厉害“废物!”男人破口大骂,“连辆马车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算了,你们的错回去再和你们算账。现在先让这些泥腿子,给我道歉。”
听见这话,其中一个光头随从往前跨了一步,恶狠狠地瞪着众人,粗声粗气地吼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这是常家大公子常雄,你们这些泥腿子,赶紧给我家公子磕头赔罪,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百姓们虽心中惧怕,但被这蛮横的要求激怒,人群中发出一阵不满的低语,却又没人敢率先站出来反抗。
江晚吟气得满脸通红,俊目圆睁,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荒谬!明明是你们的马车失控,差点酿成大祸,不向百姓们赔罪,反倒让我们道歉?你们常家就是这样横行霸道的吗?”
常雄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狰狞,指着江晚吟骂道:“你这小杂种,敢跟我顶嘴!信不信我让你今天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李相夷伸手拦住冲动的江晚吟,向前一步,神色平静却透着威严:“常公子,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今日之事,在场百姓皆有目共睹,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若你执意要颠倒黑白,恐怕难以服众。”
常雄不屑地冷笑一声:“人心?在这栎阳城,我常家的话就是人心!你们这些外乡人,别以为有点本事就可以多管闲事,我劝你们识趣点,不然,整个栎阳城都不会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阿飞站在一旁,眼神冰冷地看着常雄一行人。
虞紫鸢手持紫电,柳眉倒竖,向前一步,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常雄,你好大威风,不知道常宗主知道他儿子在外面如此横行霸道,作何感想?”
常雄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你竟然拿我爹来压我!”
常雄还欲发作,却见人群外又有一阵骚动。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神色威严的老者分开众人,大步走来,身后跟着数名随从。
常雄看到来人,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而常家的随从们也不自觉地收起了嚣张气焰。
这位老者气场强大,目光如炬,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常雄身上,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沉声道:“常雄,你可知错?”
常雄咬着牙,满脸不甘,却又不敢直视老者的目光,嗫嚅道:“爹……我……”原来,此人正是常氏宗主常崇山。
常崇山没理会常雄,转身对着李相夷等人拱手行礼,态度诚恳:“几位,犬子顽劣,今日之事,是我常家管教无方,还望诸位海涵。”
虞紫鸢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常宗主,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马车横冲直撞,差点闹出人命,如今还妄图仗势欺人,逼迫百姓赔罪,简直是目无法纪!”
常崇山脸色一沉,回头狠狠地瞪了常雄一眼,怒斥道:“孽畜!还不快给大家赔罪!”常雄满心不情愿,但在父亲的威严下,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低声道:“对不住了。”
虞紫鸢见常雄不情不愿道歉的样子,讥讽道:“常宗主,你儿子一句轻飘飘的对不住,就想把这事儿揭过去?百姓们受的伤、毁的摊位,还有这险些闹出的人命,难道都能如此轻飘飘地算了?常家在栎阳城权势滔天,一家独大了呀?”
常崇山脸色涨红,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压下心中的恼意,忙解释道:“夫人言重了,常家虽在栎阳有些根基,但也绝不敢肆意妄为。此次是我疏忽,对犬子管教不力,等回去我一定要好好管教他。”
他转向百姓,提高音量,“各位乡亲,常家定会承担所有损失,受伤的乡亲,我们请最好的大夫医治,损毁的摊位,照价赔偿,还会额外补偿。”
百姓们听了,低声议论起来,神色稍缓。
见众人都接受了常崇山提出的赔偿与后续调查方案,虞紫鸢微微颔首,神色稍缓,心想这事儿暂且有了个着落,便抬手示意江晚吟等人准备离开。
她率先转身往客栈走,江晚吟和金李相夷紧跟其后,江晚吟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以防常家的人再有什么不轨举动;金凌与阿飞并肩,却时不时和阿飞,小声嘟囔着对常雄的不满,阿飞在他身旁安静听着。
他们都没注意到有个脏兮兮小身影,跟着他们?小身影的脚步极轻,像是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人留意后,才又迅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