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兴华府的略微紧凑布局,天河府修建的更大也更宽。
毕竟一直作为陈国的战略要冲之地,这里需要承载许多。
其中大致可以分为四个区域,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命名城区。
南城区,靠近天河,修建码头港口,多数为仓库之流,白日里人数众多,夜间人烟稀少。
西城区,人口众多,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世代居住。
北城区,是达官贵人,包括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所居住的地方,环境和门墙自然是坚固许多。
东城区,是一片规模不小的军营与衙门所在之地,平日不允许百姓进出。来往的也只有官吏。
天空中逐渐出现晨曦,可本应该热热闹闹,鸡鸣狗吠的天河府此时却格外的寂静。
寂静之中,突兀的咳嗽声音扰人的很。
近些日子,不知道哪里来的瘟疫,开始在西城区流窜。
发病时候的样子十分的恐怖,眼眶发红,模样狰狞,身形更是扭曲。
体表更是会不断地生出一条条好似血虫的纹路。
在皮肤表面不断地扭曲着,格外的渗人。
府尹大人派来了许多医师,几乎所有的医师对于这种情况都是束手无策。
而西城区就好像一个会随时吞噬所有人的瘴气之地一般,只要进来的,毫无例外,全部感染了这种奇怪的症状。
于是西城区就变成了一个只许进不许出的恐怖之地。
连带着周围三个城区都在同一时间开始禁止出入,一时间呈现风声鹤唳之态势。
城区内没感染的百姓自然是不甘心留在原地等死,疯了一样想要逃离这座恐怖区域,但是毫无例外的被赶了回来。
还有的百姓硬着头皮往外闯,下场自然无需多说。
一枪下去,死的干干净净。
民不与官斗,面对着这些穿着甲胄,捂得密不透风的军爷,百姓们终于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城区内。
毕竟在西城区里面待着,或许还有一些生还的可能。
要是想要逃跑,那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一间民房内,小女孩似乎在熬制着什么草药,听着房内咳嗽声音,她的心也随着咳嗽的声音不断地起伏,揪紧。
苦涩的药味在低矮的民房内流窜,看着火候到了,小女孩连忙倒出来一碗,想着送入里屋。
却被呵斥说道。
“莫要进来,放到门口!”
女孩脸上有些焦急的味道。
“阿娘,阿娘,你怎么样了?为什么吃了药之后还不见好转?这可是隔壁葛大夫的药方,咱们平日里有了风寒都是吃这药的呀!”
女孩还想要扒头去看,一声咒骂却从内里响起。
“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回屋子里面去!不要出来!关好门窗!”
“阿娘,阿娘!我担心你,我担心你。你让我看看!”
“混账!翅膀是不是硬了?竟然连阿娘的话都不听了?”
女孩顿时开始哭泣,
房间内,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靠在炕上的虚弱女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神采。
却见一条条蜈蚣一般的血线从半遮掩的胸口蔓延了出来,像是一条条蛛网蔓延至胸腔左右,爬上了脖颈,下巴。
直至脸庞。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憔悴,看着手中的剪刀,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让她左右为难。
她想了结自己的性命,可是听到那稚嫩的哭泣,又下不去手。
听到女孩的呜咽声音,那虚弱的妇女声音缓和了一些说道。
“二丫,别让娘亲担心,娘亲没事,回你的房间里。....衙门....衙门总会有办法的。”
二丫只好抹了抹脸,将药放到灶台上,一步三回头的跑进自己的屋子里。
将门带上,把自己捂在被褥里。
用被褥捂住耳朵,可是还是能够不断的听到咳嗽的声音。
她心如刀绞。
“阿娘,阿娘。”
哭着哭着,二丫似乎是累了,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隐约间,他却听到了街头巷尾传来的道道传唱声音。
“天上降神主,符水去万难。”
“天上降神主,符水去万难。”
“天上降神主,符水去万难。”
连连三声,二丫猛地清醒,跳下床榻,开门,跑出去,一气呵成。
任由女人如何歇斯底里的呼唤,二丫权当做没听到没看到。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衙门那些大人天知道什么时候到?
那些大人从不会低头看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大发善心救她们?
靠人不如靠自己,娘亲如此难受,自己要想办法才是!
符水是假的?那些传道的都是骗子?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阿娘能够变好,别说让她求符水,就算是让她磕头,让她死都可以!
跑出了家门,顺着声音发生的方向狂奔。
远远,二丫就看到了一道身穿血色长袍的背影。
而所过的行径之中,有些道道血腥气。
二丫却是跑上前,鼓起勇气,双臂拦路。
看到那人停住,眼神莫名的看着她。
二丫立马跪了下来,止不住的磕头。
“神仙,神仙,救救我阿娘吧,救救我阿娘吧,求求您了。”
血海宗的门徒却是呵呵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将二丫搀扶起来,悲天悯人的说道。
“孩子,你阿娘怎么了?”
“阿娘病了,一直咳嗽,怎么也不见好,求求你了神仙,二丫想要求一道符水。”
那‘神仙’却是感叹了一句,沉声说道。
“带我去,让我看看你娘亲吧。”
二丫顾不上眼前的人是不是好人,将其引入家中。
妇女见此,却是惶恐的想要撑起身子,却被按下。
“夫人不必惊慌失措。”
随后从怀中抽出血红色的黄纸,放入水中。
黄纸很快与水溶解,那符水闪烁着血色瑰丽的光泽。
“夫人,神主有灵,派我们下山布道,途径此地遇到了瘟疫,我等受到神主启示,特来消弭灾祸,如若夫人相信,就喝了这符水,自然药到病除。”
心中的预感告诉女人,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这么简单。
但是看着自家孩子那殷切的脸,女人还是心一横就将水吞了下去。
只见她的面色变得红润了不少。
刚想出声感谢,五脏六腑却传来无比剧烈的疼痛。
咳嗽倒是不咳嗽了,那是那种痛苦,几乎要让人晕厥过去。
她抬头猛地看向那自称布道的血袍青年。
那人按着二丫的肩膀。
阳光洒下,映照出来的影子。
却是扭曲的可怕。
像是一头妖魔邪祟。
张开白牙,那青年笑着问道。
“夫人,如何?不咳了吧。”
血海宗玩弄人心之狠毒,自此可见一斑。
以此为乐,竟然觉得心神美妙。
人心之诡谲,谁又能真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