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沧雄放下手中巨剑,纳闷地说道:“你小子究竟是谁?内力怎么这么怪异?忽冷忽热,而且霸道得吓人,居然能伤得到我。”
郭树临见他连遭重创,居然行若无事,也自钦佩,道:“在下乃无名小卒,使得也是无名功法。全然伤不得前辈半分,前辈这等深厚内力,当真是世间罕见。”
雷沧雄摇了摇头,道:“老子这功法今日已然不能再用了,虽然我还有杀招未使,但现下并非生死相搏,自是没必要再斗下去。”
说罢,他将巨剑归鞘,向释念叫道:“释念老兄,你怎么看?”
释念缓步走到郭树临身前,向他细细打量,过了片刻,他说出一句:“这位施主,那日破庙中一别,你那鬼魅般的身手至今仍似在我眼前,不知你所掳走之人现在何处,是否无恙?”
郭树临心头大震,暗叫糟糕,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什么破庙?你认错人了吧?”
释念摇头道:“贫僧万万不会看错,那日熄灭火堆的阴寒内力非同寻常,撞破石墙的阳刚内力也令人印象深刻。世上绝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在数天之内,让贫僧遇上两位精擅阴阳变换之人。”
说完此话,释念上前一步,厉声喝道:“说,是不是顾掌门追查那人下落,你便下手将他杀害?”
郭树临眼看释念眼神凌厉,知道他已将自己认定为凶手,当下说道:“释念方丈,还请稍安勿躁,在下的确救走了杨大人,但绝对没有杀害顾掌门……”
释念吼道:“还在狡辩?”话一出口,他立马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周身金光隐现。刹那间,他周身竟似出现了无数手掌,皆有蒲扇大小,挟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同时向着郭树临挥去。
郭树临早有戒备,当下使出灭妖降魔掌中的“扫荡群魔”,手掌挥出,在周身形成无数掌影,与释念掌力猛烈相撞。
释念掌法巧妙至极,掌速虽快,但却有条不紊,同时每一掌运劲方式皆有不同,郭树临与其对掌,仿佛与千人同时交手一般。一时间手忙脚乱,身上接连中掌,饶是他内力深厚,但也痛入骨髓,难以承受。
郭树临的灭妖降魔掌乃是杨天辰所创,就招式而论并不比释念的千手观音掌稍差。但释念已然将这掌法练至炉火纯青,比之郭树临火候稍逊的灭妖降魔掌胜了一筹。加上郭树临被释念看穿身份,心下先自气馁,故气势上落了下风。在千手观音掌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前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将自己临敌经验不足的弱点暴露出来,越斗越是狼狈。
释念全神贯注,毫不放松,始终牢牢掌握着先手,郭树临数次想要抢得先机,均被他以老道的经验看穿,随后将其意图打破,如此步步紧逼,不给郭树临任何机会。
又斗了片刻,郭树临身上中掌越来越多,口角也已渗出鲜血。释念眼见便要获胜,出招反而越发谨慎,以防止郭树临再出奇招,反败为胜。
忽然之间,他静如止水的心境发生了一丝改变,似乎有什么深藏内心之物便要破笼而出。
他登时大骇不已,他三年前为了摒弃善恶之念,专门闭门思过了半年,出关之时,他自觉心中不染纤尘,早已无悲无喜。这两年间与人动手,情绪从未有过波动,自也证实了这点。此刻不知为何,他那消失许久的善恶之念渐有抬头之势,假如他当真抑制不住,便会使自己多年努力前功尽弃。
他忙收摄心神,摒弃杂念,但不知怎的,他周身要么燥热无比,要么寒冷如冰,令他难受异常,也由此影响他心神,使得他无法平静。
忽然之间,他终于察觉了那冷热交替的源头。正是郭树临那阴阳互易的内力,当下毫不迟疑,加强攻势,想要在数招间将其击败,以免自己心防失守。
但此刻他心旌已乱,抢攻之时全无章法,再也无法将郭树临压制。郭树临则渐渐扳回了局面,数招之间,已然占据上风。将自己内力强横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两人又拆了数招,释念一声大喝,身形急退,在郭树临数丈外站定,脸红气喘,似乎吃了点亏。
郭树临心道:“宁儿那招以冷热操纵人心之法果然好使,我不过模仿了一些皮毛,居然收获奇效。看来以后要多多习练,说不定以后可以之克敌。”
其实他这影响人心之法比宁芷的魔焰断魂天差地远,只不过释念第一次遇上,猝不及防,加上他以往曾因无法抑制恶念而化身修罗,故此次关心则乱,被郭树临所趁。假如他不理会内心波动,再过一会儿便会发现其影响有限,其实不必太过担心。
释念定了一会儿,忽然平静下来,道:“这位施主居然能使阴阳之力影响人心,委实令人可畏可怖。看来在下不得不化身修罗,方能与你一战了。”
说罢,他口念经文,身子颤抖,眼看便要释出恶念,全力施为。
便在此时,众人头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释念掌门,你误会郭兄了,请罢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从天而降,来到了释念与郭树临之间,此人灰袍俊脸,正是武当掌门顾枫溪。
释念惊喜交集,忙上前施礼,道:“阿弥陀佛,顾掌门,你究竟去了何处?贫僧与雷阁主遍寻不得,只好来此向丐帮要人,还与这位小兄弟大打出手,要不是这位小兄弟武功奇高,咱们便要酿成大错。”
顾枫溪笑道:“释念兄,雷兄,你俩眼神也忒差了,连新晋的寻仙盟郭盟主都不认识,还一口一个‘小兄弟’乱叫,也不怕别人笑话。”
释念与雷沧雄闻言大惊,异口同声地叫道:“寻仙盟主?”说罢,两人目露诧异,同时向郭树临打量。
郭树临皱眉道:“顾兄,原来你早知我身份。之前为何不点破?”
顾枫溪向他一揖,道:“我听花女侠一直称你为盟主,加上你姓郭,这还猜不到你的身份,那不是傻子吗?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想多生事端,便暂时不提此事。”
说罢,他转向释念与雷沧雄道:“二位,累你俩担心了,三日前夜间,在下与郭兄乍遇强敌,并肩作战,结果仍然不是对手,导致那桃源农庄中死伤无数,所幸郭兄力战不屈,那强敌自爆而亡,因此郭兄实际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雷沧雄闻言一震,狐疑地问道:“什么强敌?你俩联手都敌不过?莫非是武中四圣,或是剑啸宫使者?”
顾枫溪摇头道:“那强敌乃是一怪物,本不应存于人间,但由于阴差阳错,终究还是诞生了出来。要不是那日郭兄在场,只怕这一带百姓便要遭难。”
释念闻言,当即向郭树临深深一揖,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郭施主恩泽广被,普渡众生,实乃大慈大悲,大智大勇。只是适才如能据实相告,也不会有所纷争了。”
郭树临挠头道:“我便是说了,只怕你们也未必能信……毕竟我人微言轻,不及顾掌门一言九鼎。”
释念与雷沧雄一想也是,要不是两人与他各打一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肮脏邋遢的小乞丐,竟是武功绝顶的寻仙盟盟主。
顾枫溪见两人再无争斗之意,不由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旋即向郭树临道:“郭兄,适才你曾说我受人蒙骗,误会杨大人一片苦心。在下回去左思右想,发觉此事的确有诸多可疑之处,可否请你详加阐述,以释在下心中疑惑?”
郭树临点了点头,对顾雷释三人道:“此地人多耳杂,三位请随我面见杨大人,听他阐明此事前因后果,自会明白真相。”
顾枫溪、释念、雷沧雄三人微一犹豫,随即均点了点头,郭树临心道:“三人皆地位尊崇,绝不会食言,当可相信。”于是比划了一个手势,转身向砖窑走去。
四人没走了几步,忽听树林小道中传来一个高亢的声响,嚷道:“武圣护佑,宵小退避,天降大任,仙福永享。”紧接着许多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锣鼓喧天,人声唱和,仿佛娶亲送嫁一般热闹。
过不多时,一个近百人的庞大队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人人穿着金银红黑各色服饰,身形挺拔,面色高傲,似乎身份尊贵。队伍正中有四名黑衣人抬着一个大轿。这大轿体型宽大,纯白如雪,还镶着金边,外貌极是惹眼。
郭树临凝神细看,发现在树林内还四散站着五人,均白衣金领,身形端凝,周身隐隐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那大轿倏忽门帘拉开,一位身材高大的威严男子自其中走出,出言道:“杨嗣昌可在你们手里?快快交出来,我可免你们一死。”语气霸道,盛气凌人至极。
顾枫溪上前一步,道:“你们是何方妖魔鬼怪,敢来此处挑衅?速速报上名来,说不定我可放你们一条生路。”话语间也是毫不客气。
那威严男子尚未答话,蓝和忽然奔至顾枫溪身旁,声色俱厉地向来者喝道:“蔺希桢,那时你们武圣轩暗算我丐帮不成,此次居然还敢前来中原,莫非是欺我中原无人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