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圣轩自来少履中原,故在中原名头不响。直至一年之前,丐帮在大同被其围攻,险些全帮覆没,甚至连帮主也身死命陨,这武圣轩之名才渐渐为中原武林所知。不过最终丐帮还是自此危局中逃脱,有惊无险之余,大家暗地里皆以为是丐帮太过脓包,而并非武圣轩实力雄厚,故仅仅是将其当做满清走狗,对其并未重视。
顾枫溪等三派掌门可算是中原武林顶尖人物,与一般无知的江湖中人不同,他们素知丐帮实力,尤其是丐帮前帮主洛行川武功之高,绝不在自己之下,居然也死在武圣轩手中,因此三人对这武圣轩便绝无丝毫轻忽之意。此次一听蓝和说出武圣轩之名,均心生戒备,不由暗暗运功,严阵以待。
蔺希桢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蓝和,似乎一时记不起他是谁,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面色大变,那副天下唯我独尊的姿态顿时消失不见,喝道:“是你?你是丐帮的,那时救你们那小子呢?”
蓝和虚张声势,冷笑道:“你是说我们新任帮主吗?他此刻正在我身后砖窑内休息,对付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何须要劳他动手?凭我们这些人就已足够。”
蔺希桢一向自诩无敌,唯有在张智难手下吃过暗亏,因此对他极是忌惮。那时在大同,他率领武圣轩五名执行使者,会同全派人手,连败丐帮高层数十人,风头正劲,气势如虹,眼看就要大获全胜。谁知张智难却横空杀出,出言挑战。
彼时张智难混迹于丐帮之中,潜心修炼,乃是最下级帮众,连一袋弟子都不算。这次糊里糊涂随大部队来到大同,无端卷入争端中,本来无心出头,但武圣轩逼人太甚,要赶尽杀绝,他才不得不挺身而出,助丐帮一臂之力。
蔺希桢全没将他放在心上,便随便派了一名银衣使者前去应战。张智难磕磕碰碰,与之缠斗良久,方才险险获胜。
蔺希桢见对方武功并不甚高,但甚是无畏,发了疯似地好勇斗狠,悍不畏死。不由心中钦佩,又派出一名金衣使者与其相斗,谁知百招之后,那金衣使者一招不慎,被对方打中鼻梁,鼻血长流,昏死过去。
眼看对方气喘吁吁,显然体力不支,并非作伪。蔺希桢不耐烦起来,大手一挥,一名执行使者跃阵而出,与对方斗做一团。
这一场大战直杀得惊心动魄,将场地打得坑坑洼洼,狂风乱舞,执行使者在五百招之上耗尽内力,不支倒地。
蔺希桢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这执行使者武功与自己相差无几,居然也不敌此人,足见此人武功惊人,之前全然在故意示弱。这下他再也不敢怠慢,又连连下令,命执行使者上前围攻,务必要将其击毙。
四名执行使者联手出击,势道何其凶猛?加上此人先前多有消耗,己方定无败理。这般想着,蔺希桢放下心来,定神观战。
谁知一场恶斗之后,四名执行使者居然同时败下阵来,无法再战。而对方浑身染血,摇摇晃晃,似乎风吹便倒,难以为继,但他毕竟还站着,犹如一面旗帜,一座丰碑,此时丐帮众人望着此人,仿佛望着天神一般。
蔺希桢再也坐将不住,亲自上阵,与之相斗,满拟数招间将其拿下。谁知那人内力越斗越多,伤势也越斗越轻,百招之后,其一招一式皆变得难以测度,一拳一脚均有万钧之力,蔺希桢登时明白过来,此人武功之高,实是匪夷所思,只怕已至天仙之境,之前根本全未出力。他虽自高自大,但并非莽夫,于是趁着败象未显,连出数招,便即退后,难以置信地望着此人,敬畏地问道:“阁下这等武功,早已超凡脱俗,何必隐姓埋名?在下一向敬重英雄好汉,只要阁下告知尊姓大名,在下今日便饶了这一众丐帮弟子。”
张智难随口说道:“我叫完颜阿骨打,你自去向你主子复命,他们自然知晓。”
蔺希桢心下惊疑,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一声令下,率领所有帮众潮水般退去,就连头也不回一下。
他退兵时虽然嘴上说得漂亮,其实自知已大败亏输。因此回去之后勤修苦练,终于突破玄关,武功大进,只道世间再无敌手,因此信心满满,再履中原,除了为多尔衮效力之外,还想再次与那‘完颜阿骨打’过招,以一雪前耻。
此刻他听得蓝和此言,当即冷笑一声,道:“你告知那‘完颜阿骨打’,就说上次大同一别,我蔺希桢放他一马,望他好自为之。但此刻我心意已变,特来取他性命,叫他快快现身,不然我便大开杀戒,让此地鸡犬不留。”
蓝和尚未答话,雷沧雄已走上前来,满脸轻视之色,道:“你就是那个‘满清第一高手’蔺希桢?我看此称号狗屁不通,满清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敢妄称高手?当真自吹自擂,厚颜无耻,我雷沧雄第一个不答应。”
他话刚说完,释念也缓缓走上,双掌合十,施礼道:“蔺施主,你适才所言戾气极重,大违我佛慈悲为怀之意。在下无才无德,但斗胆也来劝上一劝,望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蔺希桢望着两人,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说道:“你俩莫非就是中原武林领袖,少林释念与藏剑阁雷沧雄?”
顾枫溪闻言眉头一皱,出言道:“喂,姓蔺的,要说到中原武林领袖,你还忘了两人呐!”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道:“武当,顾枫溪。”又一把将郭树临拉上前来,道:“寻仙盟盟主,郭树临。”
郭树临早已看出蔺希桢来者不善,自己身居高位,自是不能躲于人后,于是与顾枫溪等三人并肩而立,挺身面对蔺希桢。
蔺希桢眯起眼睛,如同毒蛇般向四人打量,忽然叹了口气,道:“你们这几人便能称为中原武林领袖?看来中原人才凋零,绝非虚言。老子连亲自动手的兴趣都没有了。藏獒使者,你刚刚入门,不如就由你来会会他们,如何?”
他话音落下,便见他身后金衣使者中站出一人,步履悠闲地向郭树临等四人走来。
此人年龄不大,相貌清秀,特别是肌肤白嫩,几乎犹如新生婴儿。耳垂上挂着一枚金色耳坠,身穿金色长袍,身材中等,但自有一股惊人气势,仿佛顶天立地一般。
郭树临觉得此人似曾相识,正细细打量,忽然之间,他胸前冰钻剧烈抖动起来。
他只听冰钻发出极细微的声音,似梦中呢喃,道:“是他?不,不会的……但感觉怎么这等相似?他的脸……怎么完全变了?难道当真是我搞错了?都到了这一步……我这是怎么了……”
郭树临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鸿雁,你怎么了?这人……莫非你认识?”
冰钻一震,平静下来,悠然长叹道:“不……没什么……”语气极不自然,显然在强抑哭泣冲动。
郭树临听她这般说法,也不敢追问,只能作罢,心底暗暗惊疑。
来人正是萧贱。
就在萧贱加入武圣轩的第二天,蔺希桢忽然传令下去,召集附近所有帮众,在“百凤栖”后的空地上集合。萧贱不明所以,心下好奇,便穿上金衣使者服饰,前去参加集会。
那集合地上人数不少,分别穿着金银红黑四色服饰,蔺希桢立于众人中心,身旁站着五名白衣人士,萧贱眼尖,发现那日前来刺杀自己之人赫然在列,气神完足,浑若无事。
柳如是与钱谦益各穿一件青色丝衣,站在一排丝衣使者之中,钱谦益排在首位,柳如是排在队末,均面上蒙纱,显得颇为神秘。
待人数到齐,蔺希桢双眉倒竖,高声道:“诸位,事情有变。多尔衮殿下等待的正主遭遇变故,只怕被人绑架。据我安插在天骄帮中的丝衣使者叙述,两日前曾有少林僧前往天骄帮所在,邀请汤宣庭前去商议寻仙盟夺权之事。汤宣庭带着正主前去,却有去无回。探子详查之下,发现汤宣庭一行人死伤殆尽,而正主则不知所踪。”
金衣使者中领头的一人朗声道:“中原人狡猾多智,会不会有人假冒少林行事?”
蔺希桢摇头道:“不会,那丝衣使者眼光独到,看出下手之人使得的确是少林武学。于是便详加打探附近有无少林僧出没。果不其然,适才有探子来报,少林僧在铜仁附近一座寺庙内挂单,不久前大举聚集,向着西北角一处树林涌去。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追上他们,将正主夺回。”
众人齐声应和,蔺希桢一身令下,一名丝衣使者跃众而出,当先领路,武圣轩便浩浩荡荡,敲锣打鼓地出发了。一路上引得不少路人侧目而视,议论纷纷,萧贱身处其中,羞得面红耳赤,全不知这帮人为何这般大张旗鼓,唯恐天下不乱。
武圣轩帮众行路虽然招摇,但速度倒也不慢,没过多久便已来到那树林中,沿着林间小路,来到了破窑所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