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震云接到殷安生的电话时,还以为是准备去机场。
他看了看时间,忙说:“安生啊,爸爸这就去机场,到了给你打电话。”
下午五点的飞机,现在还没三点。
“父亲不用着急,我已经在尔尔这里。”
“什么?不是说好的一起过去吗?你怎么提前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走的有些着急。”
殷安生低头看怀里的小东西,明明都马上是要做妈妈的人,自己却还是个孩子。
坐在他怀里吃着棒棒糖看着动画片,不是孩子是什么?
殷震云一听,顿时停住脚,面上已经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是,是出什么事了吗?”
自从上次殷安生出事后,殷震云便一直有些神经质,不敢受刺激,稍微遇到点事,他就紧张得心跳加速。
这会儿他不敢再动半步,按着心口缓缓蹲在地上。
司机忙上前,他却摆了摆手,示意让他静一静。
司机一脸担忧,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也不敢出声,只能看他难受地捏着电话。
殷安生亲了亲怀里的人,唇角上扬,脸色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故意卖关子,“嗯,是有事,还是大事。”
殷震云浑身一震,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吓得司机惊叫一声,“老爷子您没事吧?”
殷安生眉梢一拧,本打算卖个关子,让老头儿也高兴高兴,看来还不行。
老头儿心脏不好,经不起他这么折腾,万一折腾出什么事,那到时候喜事就变成了不好的事。
他抿了下唇,连忙说道:“是尔尔有身孕了,所以我上午就过来了,您也不用着急,晚上能到就行。”
殷震云的眼睛倏然瞪大,半天才反应过来。
“安生你说什么?尔尔有身孕了?是真的吗?”
下一秒,一下子弹跳起来。
惊得司机差点也跳起来,这老爷子可真会吓人,刚才能把人吓死,这会儿能吓死人。
“哈哈哈!我殷震云也要做爷爷了!好啊!好啊!”
激动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云层,原本今天是阴天,太阳却突然从云层后面钻了出来。
“不行安生,爸爸可能今晚过不去,爸爸要把这边安排一下,明天过去。”
说完也不等殷安生说话,就连忙挂了电话。
对司机说:“改签明天的航班,今天我得准备一下,不能空手过去。”
儿媳妇都怀孕了,这结婚必须提上日程了吧?
这次他得带够聘礼过去,不然到时候人家说起来会以为他们殷家多不懂礼数。
“老爷子,恭喜您啊!”
“谢谢,谢谢!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终于要抱孙子啦!”
殷震云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
司机在一旁也笑得合不拢嘴,真好!
这边,殷安生收了手机,问怀里的人:“尔尔,你想什么时候结婚?是生孩子前还是等孩子出生后?”
尔尔嘴里含着棒棒糖,十分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最后却摇头。
因为她也不知道,之前压根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如果不是这个意外,她现在也不会考虑。
毕竟就目前来说,她未达到合法的婚龄年龄,所以想那么多干嘛?
但是现在,她似乎是真的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是呀,是生孩子前呢,还是生孩子后呢?
“婚礼是不是要准备很久?”
殷安生点头,一辈子就这一次,必须好好准备。
而且他本来也有准备,已经订做了婚戒和婚纱,但是现在看来,婚纱估计到时候她会穿不上。
他本打算婚期放在明年六月份,那时候她刚好放暑假,可以带她出去度蜜月。
可是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显然六月份是不行了,那时候她快生了,不能折腾也不敢再折腾。
所以要么提前至明年初,要么就推迟到她生完孩子。
“肚子大起来要到几个月?”
“三个月?四个月?我也不清楚,你等一下,我查查。”
到这会儿,他才知道,尽管他之前嚷嚷着要个孩子,甚至也计划着要孩子,但是真的孩子要来了,他才发现,他什么都不知道。
“三个多月的时候就显怀了,但因人而异。”
“现在应该是一个多月吧?那再有两个月……”尔尔歪头算了算时间,“那不如就赶到寒假的时候办?下学期开学应该是过完正月十五了。”
殷安生想了想,时间很仓促。
不过应该也是可以的。
“那就在寒假期间,回头让老头儿挑个日子。”
“嗯。”
尔尔继续吃着棒棒糖,看着动画片。
……
寒假如期到来,昨天,尔渊一家也从B城回到云寒市。
尔尔最近特别嗜睡,早上七点,隋吾叫她起来吃点东西,吃完她就又回房间睡了。
中午殷安生过来,要接她去他那儿住,她还在睡着。
其实为了方便照顾她,自打她怀孕,殷安生几乎一直在B城待着,她放假,他这才提前回来了几天,将家里和公司里的事情处理了一下。
“婚礼的事,我看还是推迟到心心生完吧。”尔渊将思考了几天的想法说出来。
隋吾也赞同,“前三个月是怀孕最危险的一段时间,虽然到婚礼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也建议推迟。”
这件事殷安生这几天也在考虑,她最近特别爱睡觉,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就这上周期末考试还出了点意外,幸好只是有惊无险。
“我没意见,但还是问问尔尔,结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她现在的意见不用考虑,每天睡得跟头猪似的,跟她说了也白说。”隋吾一脸嫌弃,以前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她有孩子后的样子,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简直能把人煎熬折腾坏。
一日三餐就不说了,就她这个睡觉,都能把人逼疯,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运动就不说了,可她连散步都不愿意,照此下去,吃胖是一方面,关键是如果不运动,等生产的时候胎位不正,不能顺生只能剖腹产。
自己的女人遭大舅子如此的嫌弃,殷安生的心里有些不爽。
“我太太的意见怎么就不用考虑了?必须考虑!”
说完不再搭理准岳父和准大舅子,抬步上了楼。
尔尔睡得昏天暗地,完全不知道楼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殷安生叫了她半天,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叫了一声“殷安生”,随后就又闭上眼睛睡了。
他无奈叹气,不知道这嗜睡是不是会持续到生产,也不是不行,就是她最近睡觉就不爱搭理他了,每天跟他都说不了几句话,净跟周公聊天去了。
一想到后面还有六七个月,他就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法承受的,度日如年啊。
早知道这么折腾人,暂且就不让她怀孕了。
他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孕妇本来也就嗜睡,但是因人而异。
下午,尔尔是在熟睡中被殷安生带回去的,醒来后是傍晚,如果不是肚子抗议得厉害,她还不会醒来。
睁开眼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她怔愣了三秒钟,随后掀开被子下到地上。
脚下一凉,她猛地又回到床上。
皱了皱鼻子,记得他的床边是有地毯的,怎么现在没了?
她穿好鞋子拉开卧室门,刚一把门拉开,菜香味扑面而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小跑着下楼,到卧室门口猛然停住,捂住胸口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来到厨房。
“殷安生,我饿了。”
殷安生正忙着炒菜,听到她的声音,随手从旁边的餐碟中拿起一个早就做好的中式汉堡包,两个薄烧饼中间夹着煎蛋和蔬菜。
转身送到她嘴边,“先吃点垫垫肚子,很快就开饭。”
尔尔伸手就要抓过来,被他缩回手,“洗手了没?”
尔尔皱着眉头,扭了扭身体,撒娇,“我好饿。”
“饿了也要先洗手,听话。”
殷安生让她先咬了一口,然后牵着她的手来到水池旁,亲自给她洗了洗手,擦干净,这才把食物递给她。
还有一杯热牛奶,“你去餐厅里吃,厨房有油烟,对你不好。”
尔尔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老公你真好!”
转身就吃着走出厨房。
“看着路,慢点。”
说完后不放心,还是放下手里的锅铲,大步上前,扶着她来到餐厅坐下。
“慢点吃,别噎着了。”
“知道了。”
嘴里答应着,他一转身,她便饿狼似的,狼吞虎咽起来。
“尔尔。”殷安生无语叹气,“你这样很不乖。”
尔尔的嘴巴里塞了太多的东西,“唔唔”着说不出话。
“不管你了,随便吧。”
殷安生拿她没办法,厨房里的菜烧糊了,他匆忙去厨房,不再理会她。
不一会儿,尔尔解决完了一个大汉堡和一杯牛奶,暂时止住了饥饿的感觉,但并没有吃饱。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腹部,叹了口气。
照这形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几个月,她就吃成球了。
到时候她如果不漂亮了,殷安生会不会嫌弃她啊?
一直没考虑这个问题,突然意识到,尔尔顿时慌了。
立马站起身来到厨房,站在后面扯了扯殷安生的衣服。
殷安生正忙着没顾上转身,就回头看她一眼,柔声问:“还饿啊?再等等,很快就可以开饭了,再坚持五分钟。”
尔尔摇头,拉着他的衣服垂着脑袋没吭声。
殷安生只顾忙没察觉她的异样,等炒完菜转过身,却发现她的眼睛红通通的,要哭了的模样。
他连忙摘掉围裙抱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饿得难受?这就开饭。”
尔尔没说话,眼泪开始向下掉,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连一颗地出来。
殷安生急得顿时一脑门的冷汗,抱着她来到外面的餐厅在椅子上坐下来。
“尔尔,你先别哭,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是我刚才说你吃东西太快了?那我跟你道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噎着,我以后不说了行不行?你别哭。”
“这,这是怎么了?”
殷震云听说尔尔今晚要过来,让保姆熬了鸡汤马不停蹄地就从家里赶过来,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殷安生一巴掌,“你是不是惹尔尔生气了?你多大的人了你不知道让着尔尔点是不是?尔尔现在还怀着孩子,你怎么能惹她生气,怎么能让她哭?马上道歉!”
这一巴掌拍在殷安生的后背,震得他的五脏六腑都差点出来,足见他家老爷子这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这是要一巴掌拍死他的节奏!
这为了要个孙子,儿子都不要了是吗?
就在殷安生在心中愤愤然的时候,尔尔已经止住了眼泪,红着眼瞪着殷震云,“不许你打他!他是我的!谁都不可以打!”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像个护犊子的小老虎。
餐厅里先是一阵沉默,随即就响起了殷震云震耳欲聋的笑声。
他的儿媳妇太可爱了!峰峰都能把人给萌死!
见他居然还笑,尔尔更生气了!
于是,越发的一本正经,小脸严肃地紧紧绷着,气鼓鼓地瞪着眼睛,却又说不出一些难听的话来,急得脑门上都是汗。
殷安生的心里无比的甜蜜,抱着她亲了亲,这才淡淡地侧脸去看几乎要笑岔气的自家老爷子,语气嫌弃道:“你就不怕这么恐怖的笑声把你孙子吓坏?”
殷震云一听到“孙子”俩字,立马止住了笑声,一脸紧张地看向尔尔。
“尔尔啊,爸爸只是有些小激动,所以控制不住情绪,没吓坏宝宝吧?”
尔尔扭头不理他,她生气了!
“父亲,您先出去吧。”殷安生一脸无奈。
殷震云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一个字,转身离开餐厅。
心中感慨,这娶了媳妇忘了爹,果真如此啊!
餐厅里,尔尔红着眼问殷安生:“疼吗?”
殷安生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摇头,“不疼,皮糙肉厚的,一巴掌能有多疼,再说了,我是他儿子,他就算是再疼你,也不舍得真打我。”
尔尔笑了,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就好,可是你都这么大人了,你爸爸还打你。”
“这还不是因为你?嗯?现在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哭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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