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科迪,一直为自己能出生在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并成为一名尚未堕落的勇武贵族而感到骄傲。他总是将自己家族那代表爱情与荣誉的血玫瑰徽章擦得雪亮,仿佛一个意气风发的元帅。
不过目前为止,除了某次在酒馆为了保护某个女招待,以一挑三、力战小流氓不敌,被按在地上揍(摩擦)了十分钟还没死成的辉煌战绩外,罗斯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因为他还是个学生,泊拉汶帝国军官学院的应届毕业生。只不过和沃尔夫一样,是个很特别的一个。
当初在诺德人还能与斯瓦迪亚人和平相处、做做生意的时候,曾经将几个留学生送到了这个帝国最高军事学府。(实际上只是王国,但斯瓦迪亚人总是在外乡人面前骄傲地自我介绍:“别碰我,我是卡拉德帝国公民!”away!i‘mcitizenofthecarrardempire!)罗斯为了研究‘诺德人对我们的威胁’这一课题,还特意去调查了一番。
罗斯惊讶的发现当年应该还有一个诺德留学生,叫做沃尔夫,因精通斯瓦迪亚语而获得当地领主拉格纳伯爵的推荐。但他的父亲以年纪太小为借口,推辞了这个留学机会。
不过,罗斯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因为这批诺德留学生只在学院呆了一年,连图书馆的大门往哪面开都没能摸索清楚,北方就爆发了第一次提哈战争。北方第一军团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帝国颜面扫地,数十个村镇遭到破坏,生灵涂炭。我们可以相信,海寇起家的诺德人的道德觉悟,还没有高到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说走咱就走。
愤怒的斯瓦迪亚青年军官学生们听见提哈被围的消息,立刻地把所有在校的诺德留学生抓了起来捆成了粽子,没等校方把这些所谓的‘战争犯’移交给军部,怒火中烧的准军官们在校园操场上硬生生把这些诺德人撕成了碎片。这件事从民族大义讲,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是大快人心。诺德人一旦抓到斯瓦迪亚人,处理的手段可能残忍千万倍。
所以,罗斯每当看到这份材料时,总会为这一家子祭司的智慧叫绝。他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多的巧合,也不相信有什么巫术能看清尚未发生的未来。
从此,他对北方战局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甚至一向认真听课、乖乖听话的高材生罗斯,开始在所有人昏昏欲睡的神学上偷偷画北方形势图。又一次画到激动之时,竟然像中了邪一样自己和自己嚷嚷起来:
——“不对不对!码的,诺德人没有那么蠢!谁会让弓箭手直面骑兵冲锋!”
——“谁说不会!他们那弓箭手,也就是少了根长矛,多了把弓,怎么就不行!”
外加罗斯当真是个‘灵魂画手’,那个神学教授以为他的涂鸦是魔鬼的地狱地图,吓得罗斯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下去了一大杯口水似的圣水,才不用上火刑柱证明自己的灵魂是纯洁的。那三个月未还的圣水也着实够酸爽,罗斯一连坏了两星期的肚子。
虽然险些惹来杀身之祸,但罗斯同学依然没有放弃自己对建功立业的渴望。按理论上讲,罗斯这样俊朗的翩翩少年,还是优秀毕业生,外加干净的破落贵族出身,应该是毕业后留在帝都泊拉汶,成为一名预备役皇家骑士,每天的工作是查岗,和贵妇、小姐们谈人生聊理想,与无所事事的战友吹吹牛。轻松加随意的混个几年,在国王公爵面前露几回脸,然后就此平步青云,调任某某城堡的指挥官,成为某个有权势诸侯的金龟婿……
但那样做就不是科迪家族的罗斯了。在毕业成绩发下来的第二天,罗斯就把几个通宵赶出来的请愿书送到了军部人事管理处的桌面上。内容只有一个:“我不怕死,送我上北海吧!”
按理说,罗斯申请的重骑兵队长职务应该不会落空,可凡是就怕万一……还记得同学们领取职务各奔东西的那一天,校长意味深长地叫他去谈话:“罗斯同学,有没有兴趣指挥勇敢的城防军轻步兵啊!上头说,这回大伙都争着上北海,重骑士团偏向要那些战斗学分高的,你看,战斗是你的短板……不过,也说了,让你去了就当提哈城防军的轻步兵百夫长,怎么样?”
罗斯咧了咧嘴:“校长,你看我像那么对人生绝望的人吗?”
校长哈哈大笑:“所以嘛,别担心!是轻骑兵小队长,满意了吧!哈哈,我就是怕你不接受,现在好多了吧……”
罗斯什么都没说,披上板甲,拿起介绍信,跨上骏马就去了前线。说来真是命硬。心情不好的罗斯连随从都没带,居然就穿过了强盗丛丛的平原森林,一个第纳尔都没丢。
很多年后,沃尔夫与罗斯谈及当年的抉择时,不禁像当年的校长哈哈大笑:“当年要不是拉格纳把我赶鸭子上架,说不准我还是会缩在黑加仑不肯出来!你们倒好,不远千里,从帝都泊拉汶跑到北海提哈送死……真搞不懂你们这群满脑子战斗的骑士。”
“当年?”罗斯气冲冲地叫到“老子是做事浑了点,你好哪去了?”
“头儿……你确定吗?”卢瑟关切地问面无血色的沃尔夫“你让我,告诉你伤亡人数?”
沃尔夫瘫软在海斯特堡的客房的大床里,有的地方还裹着纱布,生无可恋地摆了摆手:“说罢,趁我没死。”
“大人,别瞎说”脸上挂了彩的托曼坐在一边给沃尔夫削一个干瘪的苹果“没有比你运气更好的了!你看,那些海寇,有的都被马撞碎了,你才刮了个边!”
“闭嘴!”沃尔夫闭上眼,努力不让脑中循环播放那天惨相回忆的自己哭出声来“说罢。”
“那我,说了……原部队25人,现剩余11人,其中十人战死,一人重伤快活不成了,一个丢了一只胳膊,还有两个在慌乱中失踪。”
沃尔夫深吸一口气,那些最熟悉的三十根长矛,已然零落成泥。自己,终究没来及把他们带到卡拉迪亚。
“后加入的山沟新兵,25人,现剩余7人,十一人战死,六个人被烧死在那艘船上,还有一个决定放弃冒险,解甲归田。”
沃尔夫无奈的点点头“那就多给他点钱,让他快点离开吧!”
“海斯特堡13名步兵,只剩下三个,据说这是海斯特堡有史以来寡妇增加数量的新纪录……”
“卢瑟……”
“哎?”
“我也想离开。”
“海斯特堡吗?咱早该走了,这地方谁来谁倒霉……”
“不……我想,你适合接替我带领大家去卡拉迪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