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不要走那么快!你的骑士团单独去会很危险!”
穿着皮甲、带着独耳头盔的矮小(沃尔夫:你说这么多遍‘矮小’有意思吗)沃尔夫,张开手臂挡在玛格丽特的骏马面前,就像是武装的蚂蚁阻挡着车轮旋转:“小莎琳也是我的女儿,我懂得你现在的心情,其实我也很担心……”
玛格丽特美目冷冷地扫过匆忙解释的沃尔夫,突然抡起马鞭恶狠狠抽在沃尔夫肩上,怒吼道:“你懂得个屁!那是你的骨肉吗?”
倒霉的沃尔夫吃痛惨叫,像一只被人扔到地上的母猫,连人带盔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看见他这幅窝囊样子,本就焦虑的玛格丽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凭你这个废物,能保护得了谁!仆格只需要弹弹指头,你就没了种!”
说罢,玛格丽特铁靴的马刺狠狠扎向骏马肋部,在剧痛的作用下,这匹可怜的畜*生刚刚甩开蹄子打算奔驰,就被一排密集的盾墙拦住了去路。嘶鸣着甩了个转弯,偏离了道路。
卢瑟拎着长矛站在路前,冰冷的枪头指向玛格丽特,严肃地喝令道:“停下!”
“小卢瑟,你也想阻挡我吗?”玛格丽特冷笑着,拨调马头抽出骑士剑“很好,黑加仑军非常了不起啊!打算杀了我,为你们的首领谋划一片领地吗?”
卢瑟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还在地上打滚没爬起来的沃尔夫,无奈地点了点头:“如果是沃尔夫的命令,那么不是不可以。”
杜瓦克因的脸色立刻变得尴尬起来。瓦格良部落刚刚收了沃尔夫天大的好处,要是现在头儿和姨妈起了冲突……抓根宝侄儿的境遇立刻就变得非常为难。
好在沃尔夫虽然被打得半死不活,脑子还是非常好使的,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都特妈疯了!我们的弟兄生死未知,还在扯什么蛋!巴盾墙撤了!立刻!”
黑加仑军全军夹带着海斯特堡骑士团,浩浩荡荡地奔往秋千高地。一路上沃尔夫捂着肩,一言不发地跑在部队的前边,和玛格丽特慢行的军马齐驱并行。
无论玛格丽特说什么,和沃尔夫解释什么,这个黑家仑的祭祀一直一言不发。顶多发出模模糊糊的‘哦’和‘嗯’。
玛格丽特顿时感觉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有气没地方发泄,外加小莎琳的生命安全像火烧一样灼痛着她的神经,久而久之也闭上了嘴,赌气地扭过头去,不再和沃尔夫交谈。
“夫人!那些人还没走!”梅林骑马来到玛格丽特身边,神色复杂地向卢瑟递去一个眼神“仍然在搜寻着!”
一旁踉踉跄跄的沃尔夫听到这句话,立刻冲到最前边。这个懦弱的男人转过身面向全体黑加仑军,指甲扣进肉里攥紧拳头,朝士兵们大喊道:“冲啊!”
那些还在战场上努力搜刮的仆格士兵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撞上了大运。本来以为顶多来的是安德鲁这样的中队长,谁知来了个大鱼,黑加仑军全军向他们发动了突袭!
仆格的杂兵们都在手忙脚乱地寻找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就看见那些装备整齐的黑加仑军士兵以五人班队为单位,呈散兵线的姿态潮水般漫过惨淡的战场,前进的层层枪锋仿佛要把他们所有人吞没殆尽一般涌了上来!
“守住盾墙!不要后……”那个声嘶力竭的小首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几杆标枪直挺挺地钉在地上成了标本。那些原本就是以多欺少的垃圾瞬间崩溃,在战场上四散奔逃。
剩下的战斗,就像是熟练的主妇清洗油腻腻的盘子,只是三下五除二,最后一点零星的抵抗也被彻底粉碎了。完全演变成了黑加仑军对仆格军队单方面的屠杀。甚至可以说更像是你追我赶的迷藏游戏,无论是第几中队的士兵,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求饶的敌人踢翻在地,用斧子把他们的脑袋砸个粉碎。
沃尔夫迷茫地走在硝烟渐渐散去的战场,带着托曼一个个寻找保护小莎琳的黑加仑军士兵的尸体。这是一件很艰难的工作,因为残酷的战斗使得尸体变得极为混淆,往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比如,有时要把仆格士兵的胸膛撬开,才能让黑加仑军的烈士的手得以自由;有时要把敌人的几具尸体抬起来,才能看见最下面那个下半身已经不知哪里去,却依然拎着斧子的黑加仑军士兵的尸体。
从那些仆格士兵临死前的表情,就可以知晓这些战士究竟是如何用生命和鲜血维护了荣誉。
“这些勇敢的小伙子。”托曼轻轻拂过死者无法瞑目的双眼“他们的身体,已经被斧子和标枪活活打烂了。他们履行了他们的誓言,勇敢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们的精神会在瓦尔格拉神殿得到颂扬……您说是吧,沃尔夫大人。”
沃尔夫坐在尸体堆上,颓然地抱着头颅,一动也不肯动,小声回答着:“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明,根本不需要神明……我们本可以安稳地生活,无论是谁。”
突然,一阵惊呼声从战场那头响起:“找到了!找到了!”
这句话就像是磁石吸附小铁钉一样,所有的人都被吸引到了那边的场地上去,沃尔夫也在托曼的搀扶下,一点点凑到那个血肉最模糊的地带。
只见两名黑加仑士兵抬着一个遍体通红的‘刺猬’,把他从尸体堆里掀起。直到这时候,人们才看见这个背后扎满标枪的死者的面容,不禁纷纷惊呼出声:“里米克!里米克!”
最致命的一根标枪从里米克的脊背贯入,从他的脖子下方闯出,可想而知这个男人在临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干而死。
但那个里米克,依旧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里米克,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仿佛人生永远充满了不顺心的事。失去手臂也罢,被人无视也罢,挣扎死去也罢,都不过是这些不顺心中的小小一件。
“将军!”站在里米克身边的希尔对沃尔夫说道,面色显得微微难以维系正常“您应该亲自过来看看这个。”
沃尔夫在士兵们的注视下,一步一晃地走到那摊恐怖的血泊边上,只见里米克曾经趴着的地上,现在有一个大大的包裹。只是包裹也被染浸得红亮刺眼,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哀和抑悲郁让沃尔夫难以忍受在兄弟的鲜血上观摩什么,他站在血泊边上大口喘着粗气:“托曼!掀开!”
托曼杀人时从来不曾与偏差的手掌,在触碰到那东西的时候居然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的天,这里有人!还活着!”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剥开那层血红的包裹,发现浑身血染的小莎琳正安详地呼吸着,除了模样看起来十分渗人外,几乎可以说好发无伤。就像是躺在母亲子宫里一样平稳安全。
“里米克的身躯为她承受了所有伤害,并在死后依旧守卫着……莎琳小姐。”托曼把全身浴血的小丫头举起来递给沃尔夫“这是一次高贵的牺牲,他证明了他自己。”
沃尔夫轻轻抱住小莎琳,转手交给一边泣不成声的玛格丽特,对托曼伸出了手:“把那包裹给我!”
经过许多人鲜血浸泡过的布匹,在手中灼热无比。沃尔夫站在尸堆之上,把这面猩红的旗帜高高扬起,让所有人都看到,那还能星星点点看出图案的旗帜背面……那是一双不可磨灭的眼神,曾经属于沃尔夫,但后来,他慢慢把这眼神丢掉了。
“这是我们黑加仑军的军旗,但已经看不出是原来那个了。”
沃尔夫沙哑的声音在悲素的战场上飘荡着,那些站在血泊中的士兵都在看着他,一动不动
。
“因为,我们的旗手,里米克,用他的生命为我们重新树立了这面军旗!”沃尔夫的声音在每个黑加仑士兵的耳边响起“他做到了,做到了我足以为之骄傲一生的事——我曾经和这样一个优秀的旗手并肩作战过,并见证了他伟大的死亡。”
“从今天以后,每当我们冲锋作战,都应该想到,究竟有谁,在瓦尔格拉英灵殿看着我们!”
沃尔夫把旗帜举过自己的头顶,上面的血珠如雨点一样溅落,旗帜上那双狼一般的眼神,和沃尔夫此时此刻的眼神慢慢重合:“这面旗帜,就叫做里米克!”
“里米克!里米克!”
黑加仑军第一任主旗手,里米克的名字,在这片战场上回荡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