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站在泥坑边,歪着头打量着那个像猪一样、浑身滚满泥巴和丑沼泽水的斯瓦迪亚军官,捏着鼻子戏谑地问道:“噢!亲爱的帝国朋友,希望我们诺德人的款待,让你有宾归如至的感觉……相信你在你的家里,也是这样和你猪圈里的猪们,度过了许多欢快的时光,对吧?”
虽然感觉有点侮辱了‘呼哧’(沃尔夫的临时坐骑,详见第一卷),但这种比喻还是生动极了,看着那个分不出人色的斯瓦迪亚军官,诺德人嘴角纷纷肆无忌惮地上扬,笑得像一群留着大胡子,拿着圆形盾牌、长柄斧子与诺德短矛的、二百斤的、‘可爱’的孩子。
那个斯瓦迪亚军官看见沃尔夫后脸色大变,似乎刹那间最后的自尊心已经被击碎了,泥浆还在不断下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是他们的首领吗……你是谁?”
沃尔夫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地问道:“我是这个或者那个,有什么区别呢?我是一个诺德人,在你们看来,也就是一个会说话的野兽而已。”
那个军官喘着沉重的粗气,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不,我似乎应该知道你,你的身高和你的头盔让我想到了,想到了很多传言……就像那个令人作呕的人渣。”
“别急,先吃点东西洗洗嘴!”卢瑟从地上捏起了一块泥巴,照着军官的脸上扔了过去,那个倒霉的斯瓦迪亚人躲闪不及,被硬生生拍在脸上,嘴里吃了一堆泥巴,趴在地上‘咳咳咳’地往外吐“你们这些斯瓦迪亚杂碎,除了婆婆妈妈的传言,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了!”
还好沃尔夫伸出手来阻止了卢瑟的攻击,否则那些目光不善、压抑着怒火的诺德士兵,很有可能让这个被俘虏的斯瓦迪亚人吃大粪。
“我是黑加仑的沃尔夫。”这个年轻的诺德首领双手掐腰站在泥坑边“我不觉得你会……”
“沃尔夫·路西法!”那个斯瓦迪亚军官的两个瞳孔瞬时间放大了,颤抖着指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沃尔夫“屠杀了易格伦、西尔玛、波特瑞斯三个村子,处死保护平民而投降的骑士,四处掠夺不满十二岁的女孩,摧毁了奥威修道院的恶魔!”
听到这些谴责,沃尔夫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问道:“啥……你说啥……?我没太听懂,路西法?这个那个……你在说啥?”
那个斯瓦迪亚军官眼里写满了绝望,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脸,那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下来:“你做了些什么,心里没点数吗?问问那些被你插在木桩上活活烤死的冤魂,问问那些落在你手里女孩……呵呵呵,估计是活不了了,给我个痛快吧。”
那些诺德士兵也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彼此,尤其那些从上岸以来就一直跟着沃尔夫的老兵(现在基本是班队长和中队长),更是眉头紧皱。除了最后一点焚烧修道院是真,他们即没有听到过,也没有见到过其他的行为。
而且沃尔夫从来没说过自己叫做‘沃尔夫·路西法’……但他在奥威教堂里那声向教会挑战的怒吼,很有可能让很多人特意去理解什么。沃尔夫有些笑不出来了,自己似乎若有若无之间,被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坑了。
至于小女孩什么的……戴安娜有些好笑地看着沃尔夫,从来没觉得这个连女人都不看,就知道抱着书本啃的禅达学究一样的傻德行,能对那些幼小的孩子会有什么十恶不赦的行径。
“沃尔夫,直接埋了吧……这人怕是疯了。”安度因看着沃尔夫越来越难看的脸庞,情不自禁地擦了把汗“他在胡言乱语,或者在瞎编乱造侮辱你,不必理会。”
“不,我能分得清他在说假话还是真话……安度因,现在就杀了他,我们问不出来什么了。”沃尔夫摇了摇头,脸庞看上去像是被盖上了一层铁灰那么可怕“把土填上,活埋了他。他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不可以不付出代价。有人冒用了我的名号,并给我造成了很大麻烦。”
安度因点了点头,很快第二旗队的士兵接到命令,从营地里拿了铲子以及从附近的村子‘借’来的手推车,往那个一动不动的斯瓦迪亚军官身上扬土,一个诺德班队长轻蔑地把那个副官的死人头扔到坑里,对他手下的士兵说:“看见没有,那个家伙,和这个死人头没有区别,已经是个死人了!”
听到这句话,那个斯瓦迪亚军官‘咯咯咯’地怪笑起来,仰起头来,神志不清地用斯瓦迪亚语说道:“码的,你们才是死人!你们不知道自己在跟随着什么人!那是一个恶魔,不仅会害死我们,还会害死……”
他说不下去了,一支弩箭贯穿了他的眼睛,精确凿碎了他的大脑,飞溅的血沫染红了黄土,他的身体随之被卸干净力气,破麻袋一样倒在坑里。
那些诺德士兵往后看去,看到一个罗多克弩手熟练地擦拭着重弩,耸了耸肩,用刚学会不久、结结巴巴的诺德语说道:“相信我,你们不会想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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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来自提哈的骑士,我想知道,你在这种充满危机的时刻,来到约克镇是为了什么?”约克镇的镇长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罗斯以及他的军队,就像是从写实风骑士小说中走出来的一样“我很难想象你们一路上遇到了多少危险,但现在你们是安全的。”
“为了胜利和帝国。”罗斯沙哑破损的声音充满了疲惫,这座靠近窝车则的小镇,是这一路上能遇到的、最好的休息场所。战火还没有覆盖这个防御工事相对完善的小镇,这里的人民也没有太过慌张,但看着那些镇民的眼神,罗斯知道他们还是不太欢迎自己这支打乱了安逸的军队“不然这个时候,还能去争取什么呢?我们需要招募补充兵力,集合所有能够集结的力量。”
那些城里的士兵敬畏地看着疲惫的骑兵和步兵,那些劳累马匹和人。他们的剑缺口了,他们的盾牌破损了,但他们的眼神看起来变得带着一种漠然的镇定,在这朝不保夕的时代,这种介乎可怕的勇气,让那些拿着长矛和盾牌站在城墙上发抖的士兵极其羡慕。
镇长看着罗斯身上被斧子打得碎糊糊的半身甲,挑了挑眉毛,咽了口吐沫,有些艰难地问道:“诺德人……真的会来吗?附近已经有很多村镇被摧毁或者迁走了。剩下的我们,只是一群不想走的人……斯瓦迪亚还是会赢的,对吧?”
罗斯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民兵,以及还不怎么会使用武器的轻装新兵。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还觉得长矛不如家里的粪叉好用。
如果诺德人执意要抽出一点精力来攻打,这三四百名士兵甚至不够塞牙缝……他情不自禁想到了之前把自己从森林里逼退的对手。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是那个叫做‘沃尔夫’的诺德人在指挥一支五百人的部队,罗斯甚至觉得自己很难带着这些家伙守住这座势如危卵的小镇。
但现在不是想太多的时候,按照西蒙斯的话说:“我现在只想要一张床,一桶麦芽酒,要么让我睡死,要么让我喝死。”
罗斯脱下已经无法维持原型的半身甲,慢慢走过约克镇的街头,士兵们有序地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在街上闹事,也没有立刻去下等酒馆找姑娘。灰暗的石墙以及渗人的寒风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还记得家乡苏诺平原上,那些生机勃勃的镇子和村落,那终日散发着麦子香气的面包店,那充斥着阳光和温暖的夏日……那些美丽的、童话般的世界,那被称为‘牛奶与希望’之地的美好田园。
罗斯·科迪很难想到自己能否再回到养育自己的家乡,也会很难想象自己是否还有希望去挽救这些人。
连续不断的战争让罗斯开始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帝国不是睡着了,自己不是仅存的聪明人,而是别人不像骑士那么傻,非要死脑筋在为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上,无缘无故纯粹出于使命感付出自己的生命。
而同时,自己,罗斯·科迪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干出一番大事的强者,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随着时代的节拍,棋子般身不由己。如果对手足够强大,那么只需要动动手指,他可笑的荣誉和半吊子骑士团,就会被像黏在脸上的鼻屎一样弹走。
“你好,提哈的贵客。”一个年轻的异邦人径直走到他的面前,拿着冬不拉斯琴深深鞠了一躬“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听说书人的故事?”
罗斯看了看这个五官有些奇特的异邦人,试探性地问道:“你来自沙漠国度?”
“来自哪里并不重要,如果说出生,当然是的。”说书人似乎脾气很好,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话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我的故事并不精彩,不过……罗斯·科迪,有些故事你是一定要听的,不然……在未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知道我的名字?”罗斯皱着眉头,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信任“你知道我的身份?”
那个萨兰德血统的说书人点了点头,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也许你会更加好奇另外一个人,我去过格陵兰的卡德加特,听到过一个人的故事。”
“谁?”
“沃尔夫,你们叫他沃尔夫·路西法,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名气比你要大一些,只不过很难说他本人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