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卡拉迪亚的战事如何如火如荼,格陵兰岛上的人们,依旧过着安详与平凡的岁月当然,只是相对提哈城下半死生的同胞而言。
相对于去瓦尔格拉神殿,饥饿、但还有免费的阳光空气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
岁月终究注定无法许以诺德人和平,被抽调了大量社会不稳定份子的格陵兰岛西海岸,只不过是笼罩在一片缺乏稳定与长久的死寂中。
空前联合的大军,只因利益撮合了整个格陵兰。平日里种地渔猎闲暇时,和邻居借点零用钱,也是小雅尔们消磨时光的好方式而且就像是打猎一样,很少会被认为龌龊。
“哎啊呜”刚刚睡醒的玛格丽特把头埋进枕头里,嘴咬着枕巾,身子哆哆嗦嗦横向地钻出被窝,就像是一只在冷水边缘试探的海鸥。
刚刚伸出一只赤脚,墨小姐便打了个激灵就猛地缩了回去,整个人龟在被子里不肯出去,只留下长发散漫地铺在床上,像是纯黑『色』的丝线瀑布当然你要非说是黑丝我也没有办法。
五月已经算不得冬季,海斯特堡却依旧匮乏温暖可言。风雪仍然不期而至,需要比往年多等待一旬,才能算得上是播种的时节。
对于诺德人来说,原本便冷酷无情的家乡开始越发不友善。非常不幸的,在海斯特堡的门外,同样有孩子僵硬干瘪的尸体。
抛去一切念头,玛格丽特的脚丫在被窝里,最后安安静静地温存了几秒。
这一天可能这双脚都无法这般活络,她今天不得不亲自去与黑加仑村的村长交涉。作为沃尔夫基业之所在,获得他们的支持至关重要。
尤其是那个格莱特村长详见开头,黑加仑村的村长,狡诈的眼神,总是不知道在背后想什么的笑容,简直就是老版沃尔夫。
玛格丽特非常怀疑,倘若沃尔夫能活到这么大岁数,会不会和这个老头一样,猥琐的像是脱水的萝卜干。
“如果您是沃尔夫的妻子,我们当然把您当做领主夫人。咱家小爷指沃尔夫已经成为了雅尔,成为黑加仑村的领主也是迟早的。”
她一想到那个老人拖梅林带来的话,就觉得头皮发麻,明明没有错,但却说不出来的屈辱难过。
“可问题就在于您不是,连订婚都没有,小爷也不知道到时候有什么打算,您觉得您想要借粮食种子,派个啥也不懂的娘们,骑着马就捞的走?”
“梅林啊,梅林,我真不该忘了你是个惹祸精。”
还记得消灭岚度的时候,玛格丽特派梅林去给沃尔夫传讯,气得整个黑加仑军当时还没有这个小军队的名字哇哇大叫,卢瑟恨不得不沾咸盐就把这个死丫头吃了。
想到现如今,在梅林面前提一下卢瑟的名字,那个骄傲的女骑士脸都会红的像灼热的烧炭,玛格丽特都会噗嗤一声笑出来。
但问题是黑加仑军已经不在,那个似乎能解决大多数问题,或者解决制造问题者的沃尔夫,也不在了。
“小狼你可真是个天才。”
苦恼的玛格丽特挣扎爬了起来,轻轻地抱着另外一个枕头在怀里,在床上翻滚了一圈两个枕头放在卧室里,已经足足半年了,但沃尔夫从来没能贴近门口半步。
“但怎么就那么笨呢”
无奈之余,她只得披上厚实的『毛』皮大衣,准备出门和那个老头斗智斗勇。那宽松肥大的衣物遮不住那凹凸不平的峰峦,显示着格陵兰女『性』另一面的美。
戴安娜与之相比,就像是维吉亚那平淡无奇的雪原,偶尔有两道丘陵一闪而过,却来不及惊呼,便不见了踪影。充其量有一对小兔子撑着场面,却远远没有那婀娜的面孔与腰围瞩目。
按照沃尔夫临走时所说,冬季将会延迟一个月离去,叫玛格丽特牢记保护好自己和小莎琳的身体,严冬会损伤人的内脏与骨头。
“果然还是好冷”女领主裹着厚厚的『毛』皮大衣,在熄灭的壁炉前瑟瑟发抖,打了个大哈气“早知道叫女仆多放点柴好了”
一旦下了决心,玛格丽特就是一个毫不犹豫的行动派,冰冷的洗脸水顺着肌肤划过,立刻就清醒了起来,漂亮的瞳孔在泼墨般优雅的长发陪衬下,显得坚毅且宝石似的瑰丽。
守护着风雨飘摇的海斯特堡,不够强硬,就像是稻草那般任人碾压,太过强硬,又会被围尔攻之。诺德人社会给予女『性』战场上的荣誉,却同样对女『性』领袖天生缺乏信服。
大量流民涌入,让海斯特堡与周边的庄园、村落急剧扩张,却也像塞棉花一般,膨胀得毫无质量。
开垦的荒地并不足以收获足量的食物,那些破破烂烂的新招募兵连将就都算不上,目前只能勉强做到安排这些大爷不闹事,至于打仗全靠心情。
除了一柄长矛或者一把斧子,玛格丽特也没钱、也并不想给他们装备点其他什么。大家保持着相敬如宾的态度,已经定居的人也不希望外界打扰到他们的生活,勉强算是拱卫着海斯特堡。
“麻麻,你是要去黑加仑村吗?”饭桌上,小莎琳在那里很早就吃了起来,孩子毕竟是充满活力的年龄,现在已经精神满满地在消灭那盘炸豆子了“可不可以带我一个?”
海斯特堡的夫人绕到桌子后面,居高临下『揉』搓起小莎琳的小脑袋来,把那可爱的小长头发『揉』的『乱』蓬蓬的,像是搓起来一朵大棉球,笑着刮了刮女儿的鼻子:“把头自己梳好就带你去,不然想都别想!”
小莎琳气鼓鼓地崛起嘴,把最后一簇炸豆子,端盘都塞进嘴里,啊呜啊呜嚼着,嘴角还挂着油花,就进卧室梳头发去了。
“夫人,我觉得带着小姐出去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英格斯看起来依旧精神抖擞,看起来老管家对岁月的魅力依旧十足“小姐一定很想念沃尔夫先生,带着她去沃尔夫先生的家里逛逛,一定会让她开心不少。”
玛格丽特眼前一亮,脸颊下额微微一红,虽然一转而逝,但英格斯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欣慰地转过身擦拭烛台。
长期以来,玛格丽特一直也很好奇,沃尔夫的脑子究竟有多大,那些书堆起来有多高对看书没兴趣的人,他那小作坊究竟是怎么为全村盾牌服务的。
说慰藉也好,说思念也罢,玛格丽特的兴趣被瞬间点燃了这个女人只要有一点乐趣就不会对生活绝望。
沃尔夫着『迷』于这种朝气十足的魅力,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意识到。自己也是渴望着些什么的年轻人。
“嗯不错的注意但是我亲爱的管家,真是难得,你会为他说话呢。”玛格丽特看了看碟子里小小的几条鱼干,食欲缺缺地用叉子翻了翻,耸了耸香肩“我还以为你很讨厌他呢。”
“说实话,我不喜欢他,因为他不是个好人。野心勃勃,阴险狡诈,两面三刀,反复无常。”英格斯端起来烛台,认真擦拭着底部:“很多人以为看见的是一个乌龟,但其实是一条套着壳的毒蛇。谁都在算计,从来不动声『色』,从他那些傻子队长到海斯特堡上上下下,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玛格丽特静静地吃着豆子和鱼干,他知道英格斯从来不会让自己等待太久的。
“但他唯独没有算计过你,也没有算计过小莎琳。”英格斯叹了口气,把烛台重重地放在一边“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分割线
“贾维!醒醒!”外岛的骑手觉得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像是被钉进去了一枚长钉“离晚上还早着呢!”
外岛之主贾维挑了挑眼皮,但很快就发现视线一片模糊,咳嗽了两下又闭上了眼前的门帘,头不可抑制地歪向一边。
“马勒个巴子的,这人是死的还是活的?”看起来拯救者也非常缺少耐心,不远处刀剑碰撞的声音,源源不断地震颤着人的视听“托曼,给他两嘴巴子!”
贾维觉得左右脸蛋一疼,火辣辣地烧了整片,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像是从血水拌泥沙里爬出来的诺德人。
“我的骑兵呢咳咳”看起来他依然在战场,而且距离他被那个骑士砍下马来并不久“斯瓦迪亚人还在冲锋吗?”
那个诺德人砸着舌头想了想,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贾维这才发现原来是沃尔夫先生:“斯瓦迪亚人还在冲击我们的其他部队,你和你的人非常勇敢你的骑兵虽然死伤还算能接受,但明显不能再战了。我和我的黑加仑军感谢你。”
“没有意义”贾维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扔掉腕部与手上的臂铠,从地上捡起长剑,面部表情显得冷静而又无所谓“不阻止溃败,一切都没有意义。”
维亚安氏族的战马孤零零地跑开,方才冲撞在一起的核心地区,几个披着锁甲罩衫的扈从尸体下,压着那位沃尔夫的熟人,传令者艾吉尔的脸庞。
这位留着长须的战士睁着大大的眼睛,已经不可能再站起身来迎接他的朋友与主人。贾维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低着头走过。
“要我们帮忙埋葬他吗?”沃尔夫有些于心不忍“他是个好样的掉下马来还拖住了一个骑士”
“不了,活着的重要。”说罢,头也不回地去组织那些死伤惨重的外岛人。沃尔夫知道他是对的,只有把士兵看成数字,才能更好地带着他们回去。
但眼睁睁看着黑加仑军还在和城内源源不断的斯瓦迪亚士兵厮杀,盾墙已经缩小了近乎一半的面积,沃尔夫发现自己对战争开始深深地做呕。
这种情形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沃尔夫悲伤地发现,所谓的一将成而万骨枯,对自己的黑加仑军而言一样适用。骑士中,牺牲了几个人就换得巨大胜利的战役,也就存在于醒不过来人的梦里。
奥拉夫和他的大小雅尔的士兵拎着斧子,顺着两翼与中间的空隙源源不断地冲上去厮杀。斯瓦迪亚人损失了将近四百人,却连黑加仑军的盾墙都没撕碎。
后续数量骇人的斧兵劈头盖脸扑了上来,斯瓦迪亚人到底没能熬出头来,旋风一样的双手战斧前锋一拥而上,提哈的守军就像是溢出来的『奶』油,在战场这个大桌子上被擦得干干净净。
“我们很快就会胜利了”沃尔夫常常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如此疲惫,自言自语都显得没精打采“我们还可以顺着城门杀进去”
号角声如同幽灵般响彻云霄,沃尔夫瞪大了双眼,惊恐地发现一队不到一百多人的斯瓦迪亚骑兵,六百多人的斯瓦迪亚步弩混合部队,像是魔鬼一般不知何时来到了提哈骑士团浮现的位置。
“沃尔夫这不是你的错”奥拉夫不知什么时候,苦笑着来到了沃尔夫身边,城内城外挤做一团的混战似乎终于要结束了以诺德人最不想看到的姿态“这就是战争,所有在其中玩耍的人,都要付出命做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