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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暴风雨前的并蒂莲(上)

“沃尔夫雅尔,您说的是真的吗?”亨利男爵咬着嘴唇,似乎不是很敢确信这条消息的真实『性』“法拉奇伯爵叛国,和斯瓦迪亚人有联系?”

沃尔夫点了点头,看上去亨利也只是紧张,却并不感到意外。法拉奇伯爵的小算盘,国王一派能猜出来七七八八,只是从来没想过会明目张胆到这般田地,可以公然地与斯瓦迪亚人勾结。在他们看来,罗多克王国即便不会抱成一个整体,也不会做出这种叫人不齿的勾结龌蹉,至多在苏诺入侵的时候背后搞点小动作,只需要展现够强的肌肉,阴谋就会烟消云散。现在看来,想在权力的诱『惑』面前保持底线,当真是无稽之谈。

“国王很快就会得知这个消息。”亨利男爵伏案在桌子上写了点什么,立刻被仆人拿走送往维鲁加“我们绝对不会手软,您也请做好准备。”

黑加仑军的士兵练习长枪的刺杀之声在门外作响,声声入耳,他们正在用稻草人做长枪的靶子,每一次戳击都是稻草破碎与翻飞,『乱』七八糟的填充物总是被枪头掀翻一片。罗多克男爵丝毫不怀疑,那柄长枪如果刺中人体,那些内脏与血『液』将会产生同样的反应。剑士们在用真剑进行格斗训练,更容易受伤,也意味着更加丰富的格挡经验,那可怕的剑碰撞的声音,是罗多克兵营里很少能听到的。

这些来自格陵兰各个角落的士兵训练充沛、体格强健,都是沾过血的历战士卒,他们组成的军旅让人望而生畏。勾勒着壮硕肌肉轮廓的锁子甲、难以被击败的盾墙以及经验丰富的军官,这一切构成了沃尔夫谈判的底牌。

“这是当然,我随时准备着呢。你们给的钱足够多,我没有反水的可能。”沃尔夫把脚放在桌子上,整个人倚在长凳内,他显得很疲惫,勾心斗角对于聪明人来说也并不舒畅,他已经开始怀念暴力但简洁的格陵兰了“也不要指望我扛着死伤帮你们攻击城墙,在牺牲人数过多我也会离开。”

亨利男爵并不觉得奇怪,同样价格的罗多克或斯瓦迪亚雇佣兵,可能要比‘牺牲过多就离开’糟糕千百倍。曾经有雇佣兵当场反水,带着敌人把雇主打得落花流水。说起来实在糟糕,钱可以买的来忠诚,但更多的钱也可以买走忠诚。罗多克国王其实已经就是否给沃尔夫更多的钱财,和谋士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最后实在是捉襟见肘,才取消了打算。

“您面对过斯瓦迪亚的骑士吗?”亨利突然问道“那些全身披甲,马佩罩甲的具装骑士,您和他们作战过吗?”

提哈骑士团冲锋陷阵的模样在沃尔夫的头脑里一闪而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果说这辈子,曾经在某个时候,他害怕得想要钻回黑加仑村的山沟里,那么毫无疑问一定是在他们骑枪『荡』平土地的时刻。重骑兵可以有许许多多,但并不是随便哪一个都能称之为骑士……但毫无疑问,那些战死在野外的斯瓦迪亚人,哪怕是平民扈从也称得上‘斯瓦迪亚骑士’。

“是的,我曾经和最勇猛的骑士交手,而且非常侥幸,我没有被一枪挑飞,纯粹是有其他雅尔的部队替我抵挡住了冲锋。”沃尔夫的声音很平缓,却在忍不住发颤“生活在山地真是一种幸运,我的朋友。”

“那么……如果斯瓦迪亚骑士前来增援。”亨利男爵试探着问道“您会和他们作战吗?”

“为什么不,即便我结局是粉身碎骨。”沃尔夫苦笑着,门外士兵们的训练声传入耳中,心情久久不宁平复“倘若人害怕就要畏缩,又有什么胆量称之为男人呢?”

骑士是这个时代最为可怕致命的武器,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步兵也很难抵住可怕的骑枪洪流,更何况大多数缺乏纪律的征召部队,会在骑枪怼到脸上前四散逃跑。不过在罗多克,骑士们可能不得不采用下马作战的方式,虽然这些从小进行军事训练的家伙依旧可怕,但下马的骑士就像用木棍划船的渔夫,未必是黑加仑军步兵的对手。沃尔夫头脑里已经瞬间闪过了三个如何坑死一大票下马骑士的办法。

亨利离开了,议会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召开。相比较公开通透的公开会议,地下波涛涌动的密谋与暗地结盟更为有效,亚伦人在做自己的准备。法拉奇伯爵已经彻底没有了忠诚的耐心,连国王的名字似乎都很懒得提。弩手徘徊在城墙之上,巨弩瞄准着海洋与陆地,即便最天真的亚伦市民也知道,很快战争将无可避免。只是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却也并不关心究竟谁来治理亚伦的土地。

沃尔夫的囚犯住得也很好。

温妮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女孩,也是一个并不喜欢多说话的女孩。说起来非常矛盾,沃尔夫不与她主动交谈,她可以一言不发地整理草『药』整理上慢慢一天,当主动交谈后又像是邻家未经人事的小孩子一样,口吻乖巧懂事不惹人讨厌,像白纸一样单纯——当然也很累,许多事情需要费劲心思才能解释明白。

比如说被抓到这里不是惩罚她和蒂凡娜之间的不寻常爱情,而是因为沃尔夫在用她要挟蒂凡娜。至于为什么要挟,要挟去做什么,之类种种问题当真把沃尔夫问得无地自容。

最后沃尔夫不得不气急败坏大吼一声“现在知道这些干甚么,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说来简直令人汗颜,已经成年的温妮居然乖乖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并向沃尔夫先生道了晚安后非常放心地回去睡觉了。诺德绑匪瞠目结舌地坐在椅子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个一二三四五六七。

“唔……蒂凡娜向你索要信件。”沃尔夫在帐篷内找到了一瘸一拐的温妮与蹦蹦跳跳的小安琪,看样子正在玩周边农民送来的小鸡仔,『毛』茸茸的满地『乱』晃,雅尔大人一进门差点把最外面那个一脚踩成鸡崽饼“托尔的锤子啊,你们在干吗?”

温妮的衣服上挂着鸡『毛』,看上去玩得同样不亦乐乎。这些小鸡仔是一个村子的‘贡品’,那些农民说,就是杀了他们也搞不到肉(沃尔夫花钱买),猪都被领主大人收走卖了。罗多克人头一次胆子肥了起来,斧子架在脖子上也是没有肉,看起来是真的没有了。

士兵们只能哭丧着脸把鸡拿回营地,希望能拿来做些鸡肉馅饼补救。结果说实在话,这些东西塞牙缝都非常嫌少,被伙夫养了起来。大家愁眉苦脸地发现这东西长得真是慢,很长一段时间周围的肉供应都相当不稳定。

“我们……我们在玩小鸡……”温妮和小安琪一样涨红了脸,沃尔夫当真不知道这么单纯如纸的人,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力量推动她活得这么快乐自然“小安琪说小鸡太不老实,需要我帮忙……”

小安琪朝温妮吐了吐舌头“可是温妮姐姐,你玩起来不一样很开心?”

之前士兵们对她和安琪玩感到颇有微词,觉得她可能会伤害到他们的小安琪,甚至会特意看守着把她们分开。直到小安琪委屈地把一切告诉了安德鲁,安德鲁和管闲事的班队长大吵了一架,并把整个班队的东部团士兵一个个揍倒在地,事情才顺利成章地解决。士兵们选择对此视而不见,久而久之什么都没发生,人们似乎也都习惯了。

“你的朋友,蒂凡娜一定要你写点什么给她。”沃尔夫把信纸递给温妮,她看起来有些慌张“随便说点什么吧,爱写多少写多少,说我欺负你啊、不给你饭吃、还让你做奇奇怪怪的事都可以,越糟糕越好。”

温妮接过了信纸,走到一边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沃尔夫蹲下来和小安琪一起玩小鸡崽,这些黄『色』的小『毛』球跑得快,躲得也机灵,可怜的黑加仑将军半天也模不到几个,被小安琪哈哈哈一顿嘲笑。沃尔夫也不生气,只是告诉小安琪记得玩完小鸡崽记得洗手,不然会吃进去一嘴鸡『毛』。

“大人,这是我的信。”温妮把信件递给沃尔夫,蹲下身继续跟小安琪玩了起来“您可以随便看,无所谓的。”

沃尔夫拿着信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事情才好,忍不住拿起信纸读了起来“圣神保佑您,我美丽的蒂凡娜。非常抱歉,我可能又给您添麻烦了,您大可不必管我。但我知道你固执的很,就像小时候你因为我骂您的管家一样,您总是喜欢保护我,而我又总是添麻烦。”

“现在我在沃尔夫先生的兵营里,他对我很好,士兵们也没有欺负我,请务必放心。虽然圣神告诉我,我们之间已经做错了许多,但我还是不后悔,蒂凡娜。我们也许会下地狱,在那燃烧的不『毛』之地永远受苦,可我不害怕,因为我们还是会在一起,就像是您生病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和您寸步不离一样,那是我每次最快乐的事。不过请您保护好身体,有几次是故意蹬被子,我也很想见您,身体是最重要的。”

“我听说您的父亲现在遇到了些麻烦,圣母祝福他。他不喜欢我,而且总是很凶,可他是个好人,他很爱您,就像我一样爱您。我想如果可以,我们还是会见面,您还是会吻我的鼻头,『揉』我的头发叫我‘小笨蛋温妮’。下次见面,不许掐我的脸蛋,但我允许您搂着我,爱你的,温妮。”

沃尔夫放下了信纸,长叹了一口气。他跪在地上,如同圣神教徒做的那样,向奥丁与他的妻子芙丽嘉衷心地祈祷,即便诺德人从来不这么做。

“请听我的呼唤,伟大的诸神。如果我能活着回到海斯特堡,我会将玛格丽特·威廉姆斯作为我此生唯一的伴侣。”他跪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只要她不抛弃我,此生此世,我将所有赤诚献给她一人,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