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科迪大人,请允许我们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正是您,把我们从野蛮人手中拯救出来,在所有人都抛弃了尼美加的时候,您选择了拯救。”那些市民代表恭恭敬敬地向整理过衣冠的苏诺骑士鞠躬行礼,这位睡在平板车里又倒在稻草堆里的骑士终于醒了“尼美加从今以后,永远为您敞开大门,请您务必牢牢记住这份感谢。”
骑士团的士兵在收拢武器与装备,骑士们去找城内的铁匠修补自己的武器。尸体被就地埋葬,诺德人的则扔进水里喂王八。尼美加人以欢迎英雄的热枕给他们大开便利,热情的姑娘和小伙子们拥吻在街头,那些苏诺的农家子弟很少看见过城市的面容,仅仅有些人足够幸运,能够前去城市采购或兜售。新奇让他们非常激动,在城市里晃来晃去,见到什么都想『摸』一『摸』,直到各位连队长把他们抓回去才老实些。
“我们的人需要修整,在此期间我们会防卫你们和周边的地区。”罗斯试探着对那些市民代表提出要求“补给、武器,还有那支溃退的舰队,我们需要他们三个月后送我们去罗多克。”
罗斯本以为会讨价还价,没想到立刻那些人就答应了下来。那个镇长给他带来了堆积如山的水果与各种食品,市民代表们分别去拉来粮食商、武器商以及之前和他们一起防御的斯瓦迪亚舰队司令。斯瓦迪亚骑士对此一窍不通,他年轻的生命只有一把剑陪在身边,好在西蒙斯对此了如指掌——想当一个好的商队护卫,首先你得是半个商人。
“面包、『奶』酪、咸肉,都是市场二分之一的价格,武器比较缺,但工匠承诺加班修复锁子甲和剑,也只要低廉的价格,武械库里备用的长矛不少,他们都给我们了。”西蒙斯一瘸一拐地走在罗斯面前,完全把自己带入了管家的角『色』“诺德人的战利品也都被搜刮干净,足足三千第纳尔,我的朋友们啊,这真是一笔血腥钱。”
圣玫瑰骑士团的骑士们纷纷发出阵阵不安的笑声。大家都知道这些钱来自北方受苦受难的同胞,但还回去是不可能、也是不现实的。正所谓伟大的事业需要伟大的资金支持,这些钱成为了骑士团的费用。很快他们会变成充足的补给,落实到士兵和骑士手中。
在斯瓦迪亚,除了骑士阶级,很少会有人想到‘斯瓦迪亚’作为一个国家的存在。不过一个地区可以产生很强的地区荣誉感,这些年轻人乐意为苏诺而战,就像人们都很乐意保卫自己的家乡一样。
罗斯的圣玫瑰骑士团,便是靠同乡袍泽的情谊与荣誉团结在一起。和其他地区不受重视的步兵不同,苏诺或提卡颂的军士来自庄园和农村,罗斯和骑士们既是他们的长官,又是他们封建上的宗主。
富裕的土地提供了优秀的装备,科迪家族不计成本地打造武器与盔甲,多孔拉丝板因没有停止过使用而变得灼热,每家每户都编织出规定大小的锁子甲布。工匠们日夜不断地制作甲衣,提卡颂的儿子们穿上这坚固的铠甲开赴战场。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离不开富裕的采邑,骑士们自然不必多说,步兵中四成战士穿戴链甲衫,剩下的也有简易的皮甲或结实的武装衣防护。
正所谓要从敌人处学习,沃尔夫优秀的军官留给了西蒙斯很深的印象。在他的建议下,罗斯没有让骑士们指挥步兵,这些从小便接受职业战争训练的家伙们,还是乖乖去骑马冲锋的好。步兵由每个连队里的排长负责带领,这些排长多数都是和罗斯一起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硬撼诺德人的北方军团素质自然不必多说。
骑士团的基层军官数量和黑加仑军相比数量更少,这也和斯瓦迪亚人并不依赖步兵作为主力有关。
“我们在这里修整三个月,按照苏诺公爵的要求,将会在半个月后尽快开赴罗多克的亚伦,驰援当地领主反抗他们的国王。”罗斯对骑士和军官们说道“我们需要尽快和海军联系上,他们被诺德人击溃了,但剩余的运输船和战舰应该能够送我们前往罗多克。”
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这支海军理论上听命哈劳斯公爵,但圣玫瑰骑士团作为拯救了他们与其躲藏城市的救命恩人,运一趟的事情大家都觉得非常简单就可以搞定。就像尼美加人的态度一样,骑士们都非常期待见到舰队的司令,听他亲口说‘很乐意为祖国的拯救者服务’。
不过,似乎被感激冲昏头脑不是件好事,大家一边修整一边等待,罗斯已经围着营地骑马遛了好几趟,仍然没有任何舰队的消息。夜晚即将降临,想到那个曾经很想要自己脑袋的公爵,罗斯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没有通知自己的士兵和骑士,只带了一个扈从边前往舰队士兵驻扎的地方前去询问。
“对不起,我们的司令不见骑士团的人。”门口穿着皮甲的水兵用交叉的矛阻拦住了罗斯的去路,面『色』显得非常低沉“请回去吧。”
“可以,但是请帮忙转达,罗斯·科迪,圣玫瑰骑士团团长曾经来访。”这位英俊的骑士长大概思索了一番,『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希望能够和你们的司令面谈关于船只的问题,明天早上最好就要。”
“我们的司令很忙,请你等待。”那些水兵警觉地看着这个骑士,他们没有亲眼见过骑士团团长,印象里还停留着中年骑士的模样,没想到这么的年轻“我们会代为转达的。”
罗斯和他的扈从消失在水兵们的目光中,夜『色』中他们打着火把穿行在空旷的尼美加郊区。这里之前受过战火洗礼,残存的痕迹处处可见,罗斯策马来到被焚毁的树木边,对自己的扈从耳语道:“熄灭你的火把,跟着我,快速前进,不要问为什么。”
扈从点了点头,罗斯带着他快速穿过寂寥的战场,在一条诺德人的破船附近下了马,把扈从藏好塞进船后,自己也熄灭了火把躲在一边。那个只打过一场仗的苏诺少年紧张地看着罗斯,后者的双眼如同黑夜中的猫头鹰那般直视着远处。
“大人,我该做什么。”扈从小声问道“我们遇到麻烦了吗?”
罗斯点了点头:“是的,但不用担心。耐心在这里等待。”
没有等待太长时间,骑手出现在视野中。他们坐骑的马蹄被布匹包裹住,五个人迅速赶到了罗斯放马的地方,扈从和罗斯静静地听着那些骑手的交谈声。少年紧张地想要拔出剑来,被罗斯宽厚的大手制止住了。
“该死,我们跟丢了!”为首的骑手咆哮道“他的脑袋送到帕拉汶,值他吗足足一百个金币,你们懂吗!一千第纳尔,这辈子你们都见不到这笔钱!”
那些骑手也纷纷用粗俗的脏话表示懊恼,其中一个斥候趴在地上仔细聆听着地面:“没有人的脚步声!我们被发现了,该死!”
他们警戒地寻找着罗斯和扈从的身影,那个机敏的斥候想要通过脚步判断,但最近并没有下雨,地面上又留存着诺德人行军的痕迹,只能判断出来罗斯和他的扈从在此处下马,具体是去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船只离此处比较远,也许他们并不想在黑暗中侦查,也许是他们因为被发现失了分寸,罗斯和他的扈从安然无恙地躲在黑暗中。
“我们应该清理干净,不然会被报复的。”那个斥候对首领说道“应该做的干净利落一些。”
首领非常紧张地摇了摇头:“不,太晚了,我们立刻赶回去!那个小子太年轻,没有那种老练的魄力,我们明早就出发,他们只能拿到几艘破船!”
骑手们简单商议了一下,立刻骑马离开了,借着他们的火把,罗斯认出了水兵的打扮。这些拙劣的杀手甚至连换装都懒得换,似乎是立刻赶来捉拿骑士的脑袋。这位年轻的骑士直视着远去的身影,等待他们渐渐远去,回过身对扈从说:“你赶回军营里,立刻!叫他们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赶到我们所在的破船处。”
扈从紧张地问道:“您怎么办?我得在您身边保护您,您冒险我也要陪着您。”
罗斯没有说话,打了个坚决的收拾,扈从只得低头屈服了。扈从和罗斯立刻背道而驰,后者手握火把,以军马矫健的体魄赢得了速度。那些骑手立刻意识到了罗斯前来,首领紧张地问道:“喂,小子!有多少人追来!”
骑手仔细辨别了声音,又回过头确信了火把的数量:“只有一个,大人!他来了,我看的见,是那个骑士团团长!”
“停马!”那个首领慢慢拉紧缰绳调转马头,所有人都跟随在他的身后“罗斯骑士大爷,这是你自找的!”
罗斯把火把扔到了地上,抽出自己的骑士剑,轻便的圆盾挂于骑士的手腕。五个人像是群狼一样打量着孤助无援的骑士长,似乎在仔细打量一只肥美的羔羊,思索着哪里下口才最为占便宜。
“我不想杀你们。”罗斯大声说道“放下武器,我以骑士的名誉保证你的安全。”
骑手们哈哈大笑,争先恐后地催马前来收割罗斯的脑袋。他们没有人携带长矛,除了那个斥候,其他人也不过是勉强能够骑马——毕竟对于水兵来说,骑马算不上必备的技能。他们的弯刀和剑在晚风中发出宛若切割海风的声音,罗斯也大喝一声骑马冲向他们最左边。
那些拿着火把的人看不清晰罗斯持剑的动作,当他们意识到有人冲到面前时,事情已经非常非常不妙了。最左面的骑手捂着喉咙倒在了地上,鲜血在地上喷洒了满满一滩,折『射』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月光。
双方的位置交换了,无主的马匹哀鸣着跑到主人的面前,用舌头『舔』舐着主人的额头。
“放下武器,最后一次。”罗斯的声音依旧冷淡“我没有别的废话想和你们说。”
“杀了他!”首领大喝一声,再次带着剩下的三个人冲向罗斯“我们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分钱的人罢了!”
骑士愤怒的眼神慢慢决绝在黑夜,他手持剑盾冲向那些敌人,这场令人不齿的谋杀以这种正大光明的方式解决,还真从来没有意料到。坐骑的马蹄践踏着海边的沙土,秋季到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罗斯的长剑狠狠切割过一个骑手的胸口,那人没有穿甲,捂着伤口倒下了。剩余的人紧紧追在他的身后,一个骑手和他齐头并进,弯刀割在他的锁子甲上,但没有速度也没有破甲,他毫发无伤。
“再见。”罗斯猛地扔下盾牌,抓住那失衡的手腕,带着皮手套的臂腕如此坚实,那人根本无力挣脱。他的剑锋快速划过骑手的喉咙,现在只是一个人和一个尸体并骑而行罢了。
现在,只剩下首领和那个斥候,罗斯的双眼盯着两个手足无措的杀手,用罩袍擦干了骑士剑上的血迹,就像是一座降临在夜空的审判者雕像。死去的人和垂死的人散落在曾经是战场的地方,染红了并不干净的土壤。
首领发现自己的手开始哆嗦,那个斥候更是干脆利落,立刻掉头就跑。后者跑出了不远,一声熟悉的惨叫声让他十二分亢奋,尖锐的马刺狠狠扎在马的肚子上,倒霉的畜*牲开始狂奔起来。他不停地跑啊跑,就像是一双死神的手掌在后面追赶者索取他的灵魂,斥候感觉到喉咙发干,但他不敢停下。
一颗半枯的树木出现在前方,他过于惊慌而忘记了如何绕开,失控疲惫的马匹在黑暗中躲闪不及,撞在那古老的大树上。斥候的腿被砸到了马下,鲜血沿着手掌和头顶缓缓流下,但他不必在担惊受怕了——一柄雪亮的骑士剑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我……我投降……啊啊啊啊!”剑芒迎着圆满的月穿过了他的喉咙,骑士朝快要死去的斥候脸上吐了口唾沫,翻身上马消失在这不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