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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是否还会有温暖抵达?(16)

孟萧岑的卧房,从不允许姬妾留宿,甚至鲜少有姬妾敢来此叨扰他。

长歌是个例外。

从小到大,她可以随时随地自由出入他的禁地,还可以赖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手臂入眠。

十五岁以前,她当他是父亲,所以他无限纵容她。

十五岁以后,她想嫁给他做王妃,他从此谨守礼法,拒绝与她共枕。

而今夜,一切都变了模样。

再次同床,意义却天翻地覆。

孟萧岑刚刚沐浴完毕,松松垮垮的白色长袍包裹着七尺身躯,他半躺在梨花椅上,手执书卷,一页页的翻阅,身后有丫环细心的为他梳理头发。

孟德通报了已有半刻钟,长歌杵在门口,依然踟躇不前,心乱如麻。直到里间传来孟萧岑清清淡淡的声音,“外面冷,进来。”

长歌咬了咬唇,终于挪动了僵硬的双腿。

入得内室,她低垂着眼睑,沉默寡言,孟萧岑侧目望过来,缓缓搁下手中的书,“怎么满头都是汗?”

长歌轻声答,“刚在练剑。”

“去泡澡。”孟萧岑说完,吩咐丫环,“替小公子准备衣服。”

长歌听话的走去温泉池。

这一次,她没有泡很久,更没有睡过去,上一次孟萧岑因担心冲进来的场景历历在目,所以她很快清洗干净身子,一件不落的穿戴整齐。即使,守护不了多久,清白就会崩塌。

夜,渐深。

丫环悉数退出,烛火明亮的屋子,静谧安宁。

孟萧岑目不转睛的望着出浴的姑娘,她披散的乌亮长发,遮掩了半个脸庞,不施粉黛的容颜,清秀绝伦。只是,她不苟言笑,她脸上的笑容仿佛被冰冻,木然又沉闷,她眼睛里的惶惶不安,像尖锐的刺,扎着他的心脏。

他起身,慢步走近她。

她受了惊似的立刻后退一步,娇躯隐隐轻颤。

“歌儿。”孟萧岑止步,柔声唤她。

她紧咬下唇,眼睛一圈圈的泛红。

孟萧岑急切迈步,俯身将长歌打横抱起,长歌惊骇的抓住他手臂,惧怕的摇头,她嚅嗫着唇,嗓音里透着哭腔,“义父……”

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你多久没有笑过了?”

“以后都不会再笑了。”

孟萧岑心脏狠狠一抽,他盯着她盈满泪水的眼眸,心中再难有丝毫欲望。

他抱她走到床边,动作轻柔的放她平躺下,然后和衣上了床,像是曾经年少那般,让她枕在他臂弯里,他大掌轻拍着她肩膀,柔声轻哄,“睡吧,歌儿,祝你做个好梦。”

长歌表情木讷,不甚确定的小声问,“你……你不对我做什么了吗?”

“乖,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很忙,你找离岸玩儿,但是不要出府。”孟萧岑说道。

长歌点点头,恐惧紧张的心情,悄悄松懈下来,只要躲过了今晚,暂时他应该不会有时间对她下手,新王妃入了府,他总不能冷落了吧。

她小小的喜悦尽管掩藏的很好,可依然逃不脱孟萧岑的眼睛,他眸底一瞬溢满阴蛰的冷意,尹简此人,绝不能留!

只是长歌已经闭上了双眼,她生怕他反悔,因为她深知男人的本性,何况女人在怀,想要做到坐怀不乱又是何其艰难。

孟萧岑扯过被子为两人盖好,又沉思良久,方才阖眼安睡。

翌日。

长歌醒来时,孟萧岑已经不见了,今天是他大婚的重要日子,他凌晨便已入宫面圣。

赖了会儿床,长歌掀被下地,本想喊丫环送水洗漱,又感觉跟孟萧岑共枕一夜浑身不自在,于是她又去了温泉池。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丫环的声音,“参见王爷!”

孟萧岑行色匆匆的跨入门槛儿,孟德紧随其后。

长歌习武之人,耳力非比寻常,她皱了皱眉,没有理会,继续脱衣泡澡。反正温泉浴池旁人不敢进来,孟萧岑这个时间也顾不上。

“皇上龙体堪忧,张太医说恐怕时日无多了。”孟萧岑走至古董架前,从顶层暗阁中取出蜡封的密信,交待道:“孟德,你即刻前往严良关一趟,将此信亲手交给孙秦越大将军,不得有误!”

“是,王爷!”孟德接过信,神色凛然。

“还有一事。”孟萧岑睇了眼空荡荡的床铺,以为长歌已经起床出门,他便没有多加考虑的说道:“传话密探,盯紧大秦江南战事,但凡尹简有何动向,立即报与本王!”

“奴才明白!“

“必要时刻,我们的人可以帮忙添把火,将这场浑水搅得更乱,尹简与凤寒天斗得越惨,于我大楚越有利!”

温泉池与卧室只隔一道暗门,外面的谈话声,不期然入耳,长歌感觉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瞬间从头凉到脚!

她煞白了脸,抖动着手指,将脱落的衣衫重新穿好。

外面又有下人来催,孟萧岑语速飞快,“迎亲的时辰到了,本王顾不上找小公子,你派专人侍候小公子用膳,不论今儿个有多忙,都不许怠慢了小公子,她想怎样都随她闹腾,只要她不出府便可。”

孟德一一记下,主仆二人遂往门口走去。

“靖王爷请留步!”

只是,身后突然一道声音,令孟萧岑陡地僵停了步子!

孟德一扭头,惊呼出声,“小公子!”

长歌立在暗门处,面无表情。

“孟德,你先去吧。”

孟萧岑不由握紧了双拳,暗怪自己疏忽大意,孟德嗅出气氛不对,连忙一揖告退。

房门关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长歌几步近前,满目失望与愤怒,“为什么?你为什么欺骗我?”

孟萧岑端得镇定,“长歌,你听错了,这其中有误会,待我闲了再跟你解释,好么?”说罢,他伸手握住长歌的肩膀,试图稳定她的情绪,却被她激动地甩开!

“我那么信任你,你说得每个字我都当了真,我们还在菩萨面前许了承诺的,可竟然全是假的?孟萧岑,这是你为了诱哄我嫁给你,而设的局么?”长歌双目泛红,巨大的怒与痛,摧毁了她对未来所构建的美好希望,她摇头后退,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我真是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的雄图霸业!可是到头来,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你对尹简,对凤寒天,从来没有停止过算计!”

孟萧岑俊颜渐渐铁青,他死死盯着长歌,“你还敢提尹简?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不妨明白的告诉你,你越是为了尹简付出,我便越想摧毁他!我孟萧岑绝不会让一个夺了我的女人的男人活在这世上!”

“你确定你可以杀了尹简么?你了解他有多少?你知道他真正的实力么?论单打独斗,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论国力财力人力,大楚虽养精蓄锐多年,但大秦亦不可小觑!若你一意孤行,两败俱伤,最终苦的只会是无辜的老百姓!”长歌字字珠玑,不遑相让。

“孟长歌,你千方百计阻止我对付尹简,那么凤寒天呢?从开战至今,你知道死了多少人么?这是大势所趋,不论我还是尹简,或是凤寒天,你谁也阻止不了!”孟萧岑冷笑,他蓦地掐抬起她的下巴,眼中沁着寒,“长歌,我会让你好好看看,看你的情郎尹简是如何死无葬生之地的!”

长歌嘴唇抖动,心下酸楚之极,“为什么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我说过了,失贞是我自愿的,尹简没有强迫我!若你心中的怒气必须有人来承担的话,你不如杀了我!所有的争斗,你们所有的人,都与我有关,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死,所以就让我一个人背负死亡,可以吗?”

孟萧岑咬牙叱道,“你不要天真了!我也告诉了你,这场博弈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结局的!记着,从今以后你只做孟长歌,你只是我孟萧岑的妻妾,再与旁人无关!”

“不,不是!”长歌歇斯底里的怒吼,她旋身一转,退后一步,一字一句道:“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我们的夫妻关系作废,我不会嫁给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你说什么?自古休妻皆由男人作主,还轮不到你反悔!”

孟萧岑震怒,他出手快如闪电,在长歌不及反应之时,封住了长歌全身三处大穴,令她动弹不得!

长歌大惊,“你干什么?放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被你继续欺骗!”

“走?你想去找尹简么?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不仅不报答我的恩情,反而投身敌营,你让我情何以堪?”孟萧岑笑得凉薄,他陡地将她打横一抱,涔冷的唇贴上她的唇瓣,吐出阴森的欲望,“歌儿,既然我挽不回你的心,我又何必留着你的身子让你去便宜别的男人呢?”

言毕,他抱她上了床榻,伸手扯落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