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呢?”
“哀家放长线钓大鱼,天长日久,采薇终于取得了皇上的信任,皇上送给采薇一个铁盒作为定情信物,可采薇那死丫头,竟然对皇上动了真情,不肯替哀家套取太祖爷的密旨!”
“所以,太后一怒之下杀了采薇?”
“怎么会呢?”惠安蹙眉,不解的口吻道,“哀家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棋子,怎能轻易杀之?何况采薇若是死了,以皇上的智慧和警觉性,必然打草惊蛇,那么哀家想要得到密旨的可能性就会更低。”
尹简眉峰一挑,加重了语气,“可是采薇却沉溺荷花池!”
“溺水?”惠安满目惊讶。
尹简端起茶碗,轻抿一口茶汤,“采薇溺水时,朕亦被人迷昏在了房间里。”
惠安摇头,“不,不是哀家,皇上是皇长孙,不论基于哪一点,哀家都不会让皇上死得不明不白,又何必迷昏皇上呢?当日皇上放火烧了冷宫,哀家派人赶到时,发现采薇昏倒在荷花池边,一息尚存,便将采薇抓了回来,之后哀家将采薇囚于密室,采薇交出铁盒和一把钥匙,可是铁盒打不开,铁盒里有什么东西,采薇亦是一问三不知,哀家盛怒之下,砍了采薇的手,毁了采薇的脸容。后来,哀家本想将采薇灭口,又听闻皇上可能没有死,便将采薇留了下来,以待日后。”
原本是死敌的两个人,竟也能坐下来将陈年恩怨,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般闲聊探讨。
尹简临走之时,朝惠安行了一礼,道:“母后,灵儿走至今日这一步,朕身为兄长,负有不可推卸之责。正月初二,朕会召集宗亲议政,竭力保下灵儿,让灵儿在宁州安心修道。从京城至宁州,朕与灵儿在多日的相处中,也曾多次面谈,灵儿决心已定,朕无力回天。回京的路上,朕亦思虑良多,或许归于庵堂,真的是灵儿最好的归宿吧。希望母后将心比心,原谅和理解灵儿吧。”
“皇上!”
惠安泪如泉涌,“哀家可以求皇上一件事吗?”
“请讲。”
“哀家可以去宁州探望灵儿吗?哀家实在是想念女儿啊!”
尹简默了一瞬,道:“朕允了。但是现在不行,待过上一年半载,朝里朝外慢慢淡化了此事,朕再安排母后私下出京,与灵儿会面吧。”
惠安躬身,终于诚心诚意地道出一句:“谢皇上恩典!”
尹简步出寿安宫,披着夜色,行走在清冷寂寥的宫道上。
高半山带着一队太监宫女,不远不近地跟在帝王身后。
尹简既没有回钦和殿,也未曾起驾回宫,甚至没有传唤御辇。
清冷的夜风,吹胀了披在尹简身上的大氅,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负重前行。
高半山不知道尹简和惠安谈了什么,只觉尹简似乎变了,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少了分戾气,还是软了分心肠。
心思斗转间,冷宫竟然近在眼前。
高半山楞了楞,赶忙上前,小声询问道:“皇上,您要进去吗?新春佳节,来此不吉之地,不太妥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