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简却是面色冷清,道:“打开宫门。”
值守冷宫的侍卫,立刻开锁,并高举宫灯,照亮了入宫的路。
高半山搀上尹简手臂,随着尹简走进废弃多年的衡芜殿。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年那一场大火,将冷宫烧成了残垣断壁,自此后,再无人居住。
尹简走到干涸的池子旁,忆及当年采薇溺水的情景,他缓缓开口:“半山,当年朕被幽禁冷宫,莫说前途,生死亦是难测,如此境地之下,你为何愿意来冷宫照顾朕?你不过是太子府一个普通的太监而已,犯不着搭上自己。”
高半山惊讶道:“皇上,您怎么突然……”
“朕想知道答案。”尹简未曾回头,“半山,不要编假话欺骗朕。”
高半山脸上的表情渐渐僵凝,他退后半步,在尹简身后跪下,说道:“回皇上,奴才确实是小太监出身,可小太监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奴才年少入宫,身世卑贱,地位低下,可年少无知,竟无意闯下大祸,被处极刑。在奴才以为自己必死之时,是太子妃娘娘从大总管手中救下了奴才,还将奴才带进了太子府。”
尹简讶然,“朕的母妃?”
“是。”高半山点头,脸色柔和了些许,“太子妃娘娘可怜奴才,处处照顾奴才,甚至破格允许奴才和侍卫学武。皇上,太子妃娘娘殉葬的前夜,曾秘密传唤奴才,娘娘说,她的死,是庇护皇上的最后一道屏障,往后便拜托奴才们替她守护皇上了。”
尹简身躯一震,“所以,不止是你,包括莫家三兄弟,都是母妃留给朕的人?”
“是,太子爷突染恶疾后,太子妃娘娘便预感会出大事,所以未雨绸缪,希望竭尽一切保住皇上。”
“那么,是你迷昏朕,将采薇沉溺荷花池的吗?”
高半山倏地抬头,看着尹简缓缓回身,眼中盛满失望,他阖了阖眸,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凄声道:“是!皇上洞若观火,的确是奴才在皇上和采薇的午膳里下了蒙汗药,而后将采薇扔进了荷花池!”
尹简震怒,“为什么!”
“因为奴才发现采薇是奸细,是当今太后娘娘安插在皇上身边的内应!为了皇上的安全,奴才必须除掉采薇!”
“你为何瞒着朕行事?为何当时不告诉朕真相?”
“采薇陪伴皇上三年,在皇上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奴才没有确凿证据,皇上怎会相信采薇是内应呢?就算皇上相信,皇上舍得对采薇下手吗?何况,以当时的情况来看,皇上过于看重儿女情长,莫说性命难保,于大业毫无益处!所以,奴才不得不出手,为皇上除去绊脚石!”
“采薇知道是你下的手吗?”
“知道。所以采薇以此事要挟奴才,让奴才帮她入主后宫,否则便向皇上告发奴才。”
高半山顿了顿,又道:“奴才在太子妃娘娘面前发过誓,永生不会背叛皇上,唯独这一件事,乃奴才自作主张。皇上,求您赐奴才一死,奴才甘领罪责!”
尹简沉目半晌,空洞的嗓音,响起在凄冷的寒夜里,“朕不杀你,但朕要你发誓,无论将来世事如何变化,无朕命令,你绝不会向孟长歌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