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风轻,苹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
杜允之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婳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故意问道:“婳婳,这是怎么了?可要我来代劳?想必其琛不会在意的。”说罢,又看了展其琛一眼。
展其琛抬头看他,眼神透着冰寒,开什么玩笑!又看着李婳爆红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薄唇一勾,直接将唇凑到她耳边,声音带着丝魅惑,“又不是没见过,为何如此害羞,嗯?”
李婳听了他的话,只觉魂飞天外,不知身在何处,眼前之人是展其琛吗?这真的是整天摆着一张臭脸,连句话都懒得跟她说的展其琛?
再想到他的话,一股热气顺着丹田流经四肢百骸,直冲向鼻端,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子流下来,低头一看,丝绸被面上一朵红色的花,耳边同时响起了惊呼声。
“公主,你没事吧?”
“婳婳,你怎么了?”
李婳看着两人同时叫她,一个伸手给她擦鼻血,一个拿出锦帕轻擦她的鼻尖,她的脸又红又热,跟那鼻血简直不相上下!她如何回答他们?说我淫心大动,贪恋侧夫的美色?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她尴尬地接过锦帕,使劲地擦了两下,真想把鼻血擦回去啊,呜呜呜,丢死人!
她擦完鼻血,淡定地看着两人,一本正经地说道:“最近过于操劳,又赶上生病,身体明显的大不如前啊,居然会流鼻血,肯定是身体营养没跟上。”
她若是不说这话,杜允之还真以为她的身体未痊愈出了什么问题,但此时一听,再看她躲闪的眼神,唇边不觉绽开一抹笑意,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脸,也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婳婳最近确实消瘦不少,定要好好补补,待会上完药,早饭可要多喝点汤。”
展其琛看了看眼神躲闪的李婳,又看了看讳莫如深的杜允之,眸中掠过一抹亮光,嘴角轻勾,“公主,再不上药,这早饭就要变成午饭了。”
李婳假装什么事儿也未发生,直接将沾了血的锦帕匆忙地递给杜允之,心里又给自己打了打气,我能行的!一定能经受住美色的诱惑!其琛说得对,反正都看过好多遍了,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心里默默念着,手已经掀开了被子。
展其琛的后背虽然受了伤,上面有不少伤痕,但是整个身体的线条却很美,上宽下窄,肌肉微微隆起,麦色的后背有种残破的美。她爆红着一张脸,轻轻地给他上药,有些伤口深可见骨,看了只觉心疼。
待到后来,那些初初的害羞和对美色的饥渴感都不见了,唯余愧疚和怜惜。她的眼眶一热,鼻尖泛酸,眼泪顺着脸颊就滴到了他的背上,声音哽咽着,“其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展其琛趴在枕头上,虽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他后背被泪珠滴落的地方灼热一片,五脏六腑都被炙烤着。他的心里也是诧异,昨日以前还是不怎么亲密的两个人,甚至为了驸马的事儿冷战数日,为何如今听到她的哭声,心却感到疼痛一片。
为何如此在意她?为何会不忍心看她落泪?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般敏感脆弱了?他的头转向一侧,伸出手在背后抓住了她,“公主,我是练武之人,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一个武将,受些皮外伤是家常便饭。”
李婳心中愧疚难当,听他如此说,眉头皱起,“其琛,不要这样说,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身体都是血肉之躯,稍有不慎就可能死去。所以不要这样轻易对待,也不要随便说这样的话,我会担心,我会害怕。如今我一无所求,只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看着展其琛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周围还有未干的血迹,她的手颤抖着摸在上面,恍惚想起了上一世。那个时候他的背后也被砍了一刀,也是这般触目惊心,那一幕早已成为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再难忘记。
那一夜,她的裙裾微长,裙角绣着凤凰,逶迤拂过明镜似的金砖地,原以为那是此生最幸福的时刻,却被鲜血染湿了长裙,将她拖拽进无边地狱。
那一夜,金砖地被鲜血撒遍,那人迈着血湿的脚,轻漫缓步,一步一步走上玉阶,坐在了龙椅上。那人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好似在看一个傻子。
犹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圆盘一般悬在天际,照亮了人间,也照亮了人世间的蝇营狗苟,皇宫中隐藏的污秽再也无所遁形。
皇宫中淡黄色的桂花体态轻盈,开得热烈,于幽静之处,飘着淡淡的香味。色淡香浓,正是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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